“好眼熟,”北歌接过平板,微微蹙眉, “为什么我会感觉这么熟悉?” 头像里的人盘着中式发髻,很简易的一枚簪子, 眼睛是圆的, 因为笑起来而变成了月牙。 “你老是盯着眼睛看做什么, ”卫姝捏着北歌的手指,顺着人物的脸庞走了一圈, “没发现这些地方特别熟嘛?” 北歌如梦惊醒:“这是我?” 卫姝笑眯眯的点头:“是你,也是妈妈。” 北歌恍然大悟, 在她的记忆里,卫母身材高挑, 一双眼睛很爱笑,总是对着卫姝闹出来的糗样笑得前仰后合。只是时隔太久, 音容笑貌早已模糊,北歌一时没想起来。如今来看, 这个画像上的人和卫母在眼眉上很相似。 “这是妈妈十年前的样子,那时候你已经走了三年,妈妈变老了,有点慈祥,但她清醒的时候会冲着我笑。” 北歌抱了抱她,语气柔软无比:“妈妈现在已经是十岁的孩子啦。” “十一岁,”卫姝皱了皱鼻子,“而且今年我都没有给她过生日。” 北歌摸着她的侧脸:“过,咱们回去就看她。” 卫姝破涕为笑:“还有你。这张脸是你和妈妈捏在一起的,出车祸前拨打的手机号码是妈妈之前用的,你小时候没有手机号,否则没准我就把你的手机号当做Doris的。” 真相大白,那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不存在的。北歌又庆幸又懊恼:“我要是有手机就好了,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会去找你。没准还能发现你的精神状况,就不会有后面这些误会了。” “就是这样不赶巧,但人生不就是这样么,”卫姝笑容恬淡,看向飞机窗外连绵的云彩,“福祸相依,我倒是很感谢自己失忆这三个月,不然结婚了我都不知道你还误会我有个前任,还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呢。” 北歌十分不好意思,低下头支吾道:“那不是误会么。而且我也没多吃醋,哪个女人能不在乎这些事情啊。” 卫姝顺着她的话点头,目光促狭道:“是是是,你不在乎,你大度,你对于晴说情书是给你的,都收走了不让我知道。不过你也没说错,那就是给你的。Doris,也就是阿水的存在,就是我给你的一封情书。在我的幻想里,她就是你长大后的样子,会牵着我的手陪我浇花,和我在一起漫步在夕阳的沙滩上,我们一起喂鸽子,一起养小狗,平淡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北歌眨了眨眼,眨去眼眶的湿气,将怀里的卫姝抱得更紧:“嗯,我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飞机落地,一行人从接机口出来,老远就看见几个熟人等在门口。 站在最前面的是陈晓千,和上一次见面不同,她明显憔悴了一些,之前出门都会化妆,搭配精致的衣服,可这一次她只涂了粉底,化妆不够细致,能看出眼角的细纹和黑眼圈。 陈晓千一看见卫姝就冲上来,拉着她的手红了眼,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知道了卫姝出国后的事情,出国前,卫姝瞒过了她们,让她们觉得卫姝已经恢复正常,没想到却是她的伪装,她没有恢复也没有变好,她只是远离伤心之地独自疗伤。陈晓千沉沉一叹:“小姝,怎么不和三婶说啊。” 卫姝抱住陈晓千,心疼地在她背后拍了拍:“三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晓千拉着她的手细细的看,有种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犹豫:“小姝,我听北歌说,你恢复记忆了?” 卫姝冷静地点了点头:“恢复了。” 一时间,陈晓千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同时又觉得悲怆:“这些年你受苦了。” 卫姝拉着陈晓千的手,感激不已:“不苦,倒是麻烦三婶一直挂念我,这些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陈晓千抬手沾了沾眼角,把泪花拭去:“不麻烦,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我就剩你这个亲人,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卫姝又抱了抱陈晓千,耐心等她伤心的劲头过去,轻声说:“我们先回家吧。” 于晴正和孔琴说话。孔琴来接机,令于晴受宠若惊,连平时爱说的玩笑话都说不上了,只会嘿嘿傻笑。 于晴走到陈晓千面前,乖声撒娇道:“三婶,咱们先回家再叙旧。外面这么多人,我们三婶这么美,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陈晓千破涕为笑,嗔怒地看了于晴一眼:“从小就你会说话。” 一行人上了车,北歌让司机先回去,自觉充当了驾驶员的位置,副驾驶上是孔琴,后面卫姝和于晴一左一右把陈晓千围在中间。 陈晓千问卫姝的病情,说到重点还是忍不住想流泪。 “我们小姝可太苦了,这些年都好好的,脑子里怎么忽然长出个东西。北歌前些日子还和我商量结婚的事,三婶以为你终于苦尽甘来,下半辈子有了着落…” 北歌在前面开车,耳朵一直留意后面的动静,闻言忍不住打断,无奈道:“三婶,小姝现在后半辈子也有着落,我会陪她一起治疗的。” 陈晓千白了北歌一眼:“那是你应该的。” 卫姝捏着陈晓千的手腕,低声道:“北歌已经帮了我很多,三婶,没有她我不可能走到今天,咱们得感谢她。” 陈晓千顿时没了话。 于晴哈哈一笑,往前凑道:“小北歌,你老婆说谢谢你哦。” 北歌面色更加无奈:“你少挑事。” 说完她从倒车镜里看向卫姝,此时,卫姝正好抬头,与北歌的视线交汇。 北歌面色平静,语气却无比认真:“不用说谢。” 卫姝轻抿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嗯。” 于晴立刻搓胳膊吆喝她们两人太肉麻。 卫姝对陈晓千解释:“三婶也别担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又发现早,配合治疗肯定没有问题。” 于晴也在旁边附和:“卫姝说的对,我父母找人看过了,说恶性肿瘤的几率很小,她就是车祸受了伤而已。” 说到这里,陈晓千再也忍不住疑惑:“小姝,那天你到底为什么喝酒?” 最开始,陈晓千以为是北歌求婚把卫姝逼得心烦意乱才去喝酒,但这些日子看下来,卫姝失忆后对北歌那么依恋,两人情投意合,求婚后应该高兴才是,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卫姝苦涩一笑:“你记得我出车祸的时候,前面有闯马路的人吧。” 陈晓千提起这件事就愤怒:“对,警察还说你们之间的距离属于安全制动距离,加上那个崽子是未成年,没有判,要我说,就该把他关起来!无期!” 于晴和孔琴对视一眼,无奈极了。陈晓千就是这点不好,护短,只护短。警察说的没错,卫姝离那个孩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与其说是孩子闯马路导致卫姝打偏方向盘,不如说是卫姝看见这个孩子后太激动,失手打错方向盘。 卫姝安静道:“开车前一天我确实喝了酒,那是因为太高兴了,我去墓园,告诉妈妈我要结婚。第二天开车,头只是有些微的疼痛,不碍事,至于为什么出车祸…三婶你去警察局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孩子的妈妈,和我的妈妈长得好像…” 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卫姝无比思念自己的妈妈,那一瞬的熟悉令她整个人都晃神了,所以才会在看见和妈妈神似的一张脸后怔然出神,导致方向打偏,出了车祸。 福祸相依,卫姝因为车祸失去记忆,解开和北歌之间隐藏的误会,也因此发现脑子里潜藏的肿瘤。 不过这个福气来得不够顺畅,肿块恰好盖住了肿瘤,最初没被任何人发现,等她们摊开心扉、苦尽甘来的时候,又以一种祸事的样子降临。 “真的,我该感谢他,要不是这场车祸,我也不会发现肿瘤。” 于晴撇了撇嘴:“我还觉得都是车祸惹的呢。” 孔琴看了于晴一眼,沉声道:“别说丧气话,卫姝一定能治好。” 北歌也轻声开口:“嗯,一定可以。” 卫姝看着身边这些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亲人、爱人、朋友,心中涌起无尽的勇气。 不管前方面临的是什么困难,为了这些爱她的人,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北歌开车到锦城第一医院,沈岚已在办公室等候。 沈岚领着一行人到脑科,带她们认识权威的医生:“这是我们这里肿瘤2区的刘医生,专治神经系统幕上脑肿瘤,先让他和你们谈谈吧。” 北歌拉着卫姝坐下,从她绷紧的坐姿就能看出她的紧张。 刘医生看了一圈,把视线落在卫姝脸上:“你就是患者吧?” 卫姝点头:“是的,刘医生。” 刘医生拿出卫姝的检查资料,开门见山道:“肿瘤粗略可以分为良性、交接性、和恶性三种,从你的片子看,大概率属于交接性,意思就是说,处于良性和恶性之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你脑中的肿块还没有完全吸收,等全部吸收后才能看清楚肿瘤的全貌,到时候我们才能做详细的方案。” 北歌皱眉不解道:“意思是我们要先等着吗?万一恶化了呢?” 刘医生推了推眼镜,和蔼道:“我们没掌握具体的情况就动手术是很不负责的行为,现代医学技术很发达,但也有局限,我们总不能打开病人的头颅只为了看一看肿瘤到底是什么样子吧?我们需要先有个具体的方向。” 北歌也知道自己关心则乱,眉头紧锁却没有再说话。 卫姝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那我现在需要办理住院手续,还是?” 刘医生点了点头:“你现在可以住院,也可以先回家住上一个星期,按照肿块吸收的速度来看,最快三天,最迟七天就能看见全貌,到时候必须要住院。” 卫姝想了想:“我们先回家住几天,收拾一下东西,再住进来。” 陈晓千的表情不太赞同,她不放心地劝道:“还是住院吧,这里有医生,万一有什么情况,这边更安全。” 北歌心底也赞同陈晓千的意见,住院是个最稳妥的选择。 但她看向卫姝,触及她平和坚决的视线,瞬间明白了她的选择。 “她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想回去看看,住院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天后我带着她来住院。”北歌开口后,众人不再多说。 陈晓千有很多话想和卫姝说,却也知道她坐飞机已经累了,拉着她嘱咐了好长一串,让她好好休息,有任何困难就开口,大家一起帮忙。 卫姝目送陈晓千离开,身边只剩于晴、孔琴和沈岚三个人。 沈岚抬手看表,说:“我晚上还要值班,你和北歌回去后注意点别做什么太激动的事,就三天,没什么问题。” 于晴贱嗖嗖地凑过来:“卫小姝,你回家可要落入我的魔爪了,想跑也跑不掉!” 卫姝眉头挑高,疑惑道:“是我家,不该你小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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