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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予目送她，摇摇手，祝清禾往里走了几步，沉淀心底的杂念漂浮起来：陶冶误会她时戒备的眼神，方知予吃饭时的沉默……方知予祝她生日快乐，哄她吃药，在酒吧写下她的歌…… 真的，没什么吗？ 祝清禾攥紧手，她觉得不是的。 至少她不甘心对方知予知之甚少。 她忽然好想见到方知予，哪怕只是一个远去的背影。 祝清禾回头，阳光涌进大门像金色的画框，微风吹动树影，方知予站在画里看她。 她幻想了一个背影，方知予给了她一个正面的笑容。 方知予墨黑的长发如绸缎一般顺滑，她明亮的双瞳映照出祝清禾，眉梢舒展。 祝清禾眼波微颤，沐着阳光走到她面前。 为什么还没走？ 是在等到完全看不见背影吗？ 祝清禾对方知予说：“寝室里没人，知予姐姐上去坐坐吧。” “我下午要上班。” “哦，好——” 是哦，方知予要工作，很忙。 “所以我现在请个假。” 祝清禾忽闪睫毛，嗯？ 方知予打开手机发消息，等祝清禾回过神，已经走到她前边，轻轻弯唇：“上几楼？” 祝清禾赶忙到前面按电梯：“五楼！” 祝清禾第一次带人到寝室。 大学快四年，除了祝玥吵着要逛大学，家里没人对祝清禾读的学校感兴趣。 倒是吴丽说过锦城的大学都不算太好，要祝玥以后考京城的学校。 祝清禾的寝室很整洁，大一大二文明寝室评比拿过小红旗。 她在寝室群里说了声带姐姐回去坐一小会，室友们以为是她的亲戚，不多问，托她跟姐姐问好。 四张上床下桌，方知予径直走到进门左手边的座位。 祝清禾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方知予笑着指她挂在床下的墨绿色卫衣：“我第一次遇见你，你穿的是这件。” “哇，这你都记得！” 方知予略微歪头：“嗯哼。” “好吧，我坦白。”她又说，“其实我是看见你的吉他了。” 祝清禾的吉他挂在衣柜侧面，不显眼。 祝清禾拉开椅子请她坐下，用热水泡一杯蜂蜜柠檬茶：“但是，你第一次到Echo，我捡到你写的乐谱，就是穿的那件衣服。” “所以姐姐你坦不坦白，对我都是对的。” 方知予和她四目相对，笑意绵绵。 祝清禾把蜂蜜茶放到桌上，杯把转到她手边：“我泡的淡，不够甜再加。” “刚刚好。” 方知予看看她的桌面，和墙上挂的海报，说：“我们的歌写得怎么样了？可以听听demo吗？” 祝清禾背靠床梯：“还没写完，暂时保密。” “嗯呢，但我有件事不对你保密。”方知予转身面向她，“清禾，我读大学的时候在路边帮过一个乞讨路费的中学生，她家条件不好，我那时候实习兼职能赚点钱，就把工资都资助她念书，她认我做干姐姐。” 祝清禾安静地认真听，不时点头作为回应。 是陶冶回避说的那件事吧，想不到方知予会主动告诉她。 好神奇，方知予还没讲完，祝清禾就觉得这些天莫名的压抑情绪消散得无影无踪。 原来有人的话语真的可以有魔力。 “后来她高考失利，我劝她复读，她不肯，非得找我借钱出国。当时我和学姐创业，资金周转不过来，拿不出钱，我也不赞成她留学，她说我吝啬，删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消失了。” 方知予平静地说完一切，眸子深深地凝视祝清禾。 “这就是全部。我资助过一个嫌我吝啬的女孩，主要是网上联络，线下只见过几面，没有其他了。” 祝清禾光是听方知予简单地说，就觉得胸口里燃起一团火，竟然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太过分了！难怪陶冶那天对她有戒心。 祝清禾心疼：“知予姐姐，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别想它，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这是第一件。” 方知予找她要纸笔，写出一首简谱，拿给她。 “这是第二件。” 祝清禾默读一遍简谱，是她们初遇时方知予写下的她的原创歌谱。 方知予又默写了一遍，说：“我喜欢你的歌。” “我不玩酒吧，路过Echo听到你的歌声才进去的，然后我就每周都去听，每天都想见到你。”
第8章 想每天都见到她，听她的歌。 方知予是这个意思吧。 祝清禾胸口发热，手心把纸张的一角捏得濡湿，喃喃：“谢，谢谢……” 方知予对她的夸奖是最高规格，是对她创作和唱功的极大认可。 她感觉有视线黏在身上，好像是方知予在看她，便垂着眸子假装认真地看歌谱，不抬头。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她漂亮，大一还被校园贴吧评选过系花，但她自认为在方知予面前顶多算五官端正，甚至不自信，担心前几天修的眉毛是不是歪了。 好像是有点歪？ 她记得当时修好了，找室友看，室友还帮她改了两下。 这种心理有点矫情，祝清禾发誓她平时不是这么龟毛外貌的。 祝清禾若无其事地偷瞟一眼，方知予正在看她桌上的音乐杂志，根本就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把视线黏在她身上。 松口气的同时，祝清禾为刚才的胡思乱想感到羞赧。 祝清禾不常买音乐杂志，这本是因为有大学歌手比赛的资讯才买的。 按理说毕业生忙于升学就业，较少参加文娱活动，祝清禾起先犹豫过，但是考虑到机会难得，如果获奖可以积累人气，对找音乐传媒类的工作有加分，才决定参加。 大学歌手的主办方是天籁娱乐公司，在锦城赛区和华乐唱片公司联合组织比赛。 方知予翻到大学歌手宣传招募的那页，祝清禾眼睛亮亮地说：“知予姐姐，我要参加这个。” “好呀。” 方知予首先肯定加鼓励，然后关心她。 “你这段时间不是在找工作？” 祝清禾：“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这个比赛时间不长，准备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我想要是能拿奖，就有机会接触华乐。” “华乐唱片？你想进华乐？” “嗯！华乐对待音乐人和作品都很尊重，尽管成立只有几年，但是每年都培养出优秀的唱作人和作品，尤其是华乐的宣传推广，做得非常用心。” 方知予眸光潋滟，轻启唇瓣：“加油，据我了解华乐签过几个校园选秀出身的歌手，我相信你也可以。” 祝清禾大受鼓舞，刚刚还不自信的眉毛这会飞了起来：“借知予姐姐吉言！” 方知予笑一笑，圆润的指甲敲敲杂志上的参赛时间：“今天报名，你报了吗？” “还没……” 祝清禾原计划下午到图书馆报的，这不是招待方知予了嘛。 “有电脑吗？” “有。” “现在报吧，赛方审核资料需要时间，万一有问题能及时修改。” “嗯嗯好。” 祝清禾拉抽屉，方知予起身让她坐，找了根凳子坐到她旁边。 祝清禾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开机，电脑是她高考毕业打工挣钱买的二手ThinkPad，老是老了点，除了运行稍微慢点没其他毛病。 等了一会才开机，跳出动漫泳装大姐姐的动态桌面，翘臀趴满屏幕，mua亲吻，文字气泡：“宝贝，欢迎回来～” 宝贝祝清禾：！ 方知予就在旁边！ 有人社会性死亡了…… 祝清禾窘窘地换了张清新优雅的风景照桌面，换完后发觉自己是欲盖弥彰，好在方知予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并没有注意。 祝清禾登陆官网填报信息，不明白的内容就问问方知予，方知予像教科书一样，什么都知道，在她的指导下，祝清禾的资料很快通过了初审。 海选时间是四月初，祝清禾想问问方知予有没有时间来看她比赛，不过转念一想，今天方知予都为她请了假，这种小事还是不打扰她了。 祝清禾关掉电脑，思考如何打造一个美好的下午。 约会攻略到用时方恨少，早知如此，室友们抄写恋爱秘笈的时候她也跟着学了。 两人坐在一起，肩膀贴着肩膀。 祝清禾闻着方知予身上飘来的清淡香水味，乱糟糟的脑子突然就空了。 她震动嘴唇：“知，知予姐姐，我带你——” 香水的味道靠近，温热的气息洒到祝清禾的脖子。 方知予低头贴近祝清禾的胸口，修长的手指扶正她T恤上一个脱线的装饰。 祝清禾屏住呼吸，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闹。 方知予的指尖隔着一层布料轻柔触摸，祝清禾仿佛能接收到那手指的体温。 她听着彼此的呼吸，略微垂眼，方知予的每一根睫毛她都能看得很清晰。 “清禾，有针线盒吗？” “有，有。” 祝清禾保持身体不动，只伸手去拉抽屉拿盒子，好像小时候跟妈妈去公园喂小松鼠，学木头人，生怕稍微一动松鼠就跑了。 生怕稍微一动，身前之人就…… 祝清禾拿到针线盒举在大腿边，方便方知予取用。 方知予细语的气息一下一下轻叩祝清禾的心房：“不要动哦，我很快帮你缝好。” “嗯嗯，我超乖的。” 这件衣服很旧，祝清禾打算穿完这个春天就让它寿终正寝。 可她没有想到，它迎来了方知予的“妙手回春”。 方知予缝好了祝清禾衣服上的一个笑脸。 也给她的毕业季绣上了浪漫的春天。 方知予剪掉线头，抬头微笑：“你要什么？” 祝清禾倏然清醒：“我刚才想说，学校里的桃花开了，我带你去走走？” 方知予欣然答应：“好呀，你带我看桃花，我请你吃晚饭。” “不行，我请，中午被陶冶姐姐截胡了。” “那好，晚上你安排。” 祝清禾锁好寝室门，带方知予乘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五楼到一楼的时间很短，她们很安静。 电梯下降的数字快到底时，方知予问：“那是什么动画片？” 祝清禾怀疑是幻听。 方知予不是没注意到电脑桌面吗？ 她试图装作不知道，蒙混过关：“嗯？” “宝贝。” 方知予字正腔圆，嗓音酥软。 祝清禾：！ 祝清禾：？ 心跳漏拍的下一秒，祝清禾反应过来，方知予是用电脑桌面的文字气泡提示她问的哪部动漫。 那个没有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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