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你们知道吗,方知予谈了个女朋友,说要结婚了。我看那女孩年纪小,心眼可不少,方知予帮她付违约金就花了三四百万,不知道婚房怎么算……” * 祝清禾和方知予在水库旁的小镇玩了一个多星期才回锦城。 祝清禾拿钥匙开门,方知予靠在她身边回味:“水煮鳝丝真好吃啊。” 祝清禾转动钥匙笑道:“我还担心你不吃呢。” “它又不是鱼。” “是是是,我们小鱼说的是。” 方知予撇嘴:“就是蔬菜吃少了。” 祝清禾:“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先吃这个苗苗。” 门打开,方知予搂着她贴上玄关,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握住手腕吻她,唇舌交缠,水声绵密。 啪嗒。 一只珐琅瓷盘掉到地上打碎。 方知予惊愕地放开祝清禾,看着前面精致的妇人睁大眼睛。 “妈?!”
第59章 玄关的地砖上散着珐琅碎片, 优雅的妇人面容惊慌,流苏云肩下的手止不住发抖。 祝清禾吓得灵魂漂移,站到方知予后面, 把脸埋得低低的。 客厅里面传出声音:“唐老师, 我的降压药放哪了——” 头发花白的男人脚步不稳地走过来,看到地上的碎片一愣, 看到老伴的手在发颤, 连忙走过去拢住她的双手:“淳熹,怎么了这是, 刚才不还好好的……” 方知予看到他, 眼角微微泛红:“爸。” 方父看她一眼,眼神带着些许陌生。 分隔两岸,多年未见, 方父见到小女儿的第一句话不是作为父亲的关心,而是责怪:“你妈妈怎么了?” “你对你妈妈做什么了!” 方知予语塞,眸子深处晕开水雾:“我……我刚进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是方母看到她和祝清禾亲热,受到刺.激…… 方父严厉的目光越过她:“后面的小姑娘别藏了, 过来说话, 我和方知予妈妈都是读书人,讲道理的, 不会对你怎么样。” 方知予回头看看她, 被叫小姑娘的祝清禾垂着眸子, 把手背在后面捏手指。 祝清禾的大脑cpu都烧坏了, 全靠本能运转。 她把手垂在大腿两边,乖乖走上前几步, 略微欠身:“叔叔阿姨好,我叫祝清禾。” 方父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扶老伴坐下,然后指着旁边的沙发挥了下手:“你俩坐吧。” 方父拍拍老伴的手,方母忧虑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劝他好好跟两个年轻人说话。 方父看向方知予:“你们的事我和你妈妈听说了。你这个德行,十多年前就这样,到了现在,你都三十岁了,我们也不费口舌说你什么。说了没用。” “爸……”方知予无奈,十多年了,老两口终于愿意见她一面,固执的看法是一点没变。 她问方父:“我是和清禾在在谈恋爱,爸你听谁说的?” 她俩的事连方知意都没明说,知道她俩关系,又能联系上方父方母的人,方知予想不到有谁。 方父皱起浓眉:“谁告诉我的你就别管了。” 他用了敲了几下桌子,话音愠怒:“你就说,是不是给这姓祝的丫头花了几百万,交什么违约金?” 祝清禾猛地抬头,方父面色发红,满含怒气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往祝清禾这边瞪一眼,祝清禾心乱如麻,抓紧裤子上的布料,想说些什么为自己澄清,但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是方知予的家事,方知予把真金白银砸在她身上,但凡是父母肯定都对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对象有意见,这种时候本来就被扣上坏名声帽子的她,说的话都会被贴上狡辩的标签。 还是先跟着方知予的步调走。 祝清禾安静地保持沉默,决定等到有人问她话,或者确实需要她发言了再开口。 方知予跟方父说:“爸,你别吓她,你跟我说就行了。” 方父的语气更加火大:“我和你妈生你养你,十几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帮着外人顶撞你爸是吧?” “我没有,你也说我都三十了,我们就事论事好吗?” “你要就事论事,那你先告诉我,钢琴呢?” 方知予顿住。 “钢琴呢?” “……” 方父的三个字像把小棒槌,砰砰捶打祝清禾愧疚的心,她向前弓起身子,像只痛苦蜷缩的虾。 “我问你,钢琴呢!” 方知予大声回道:“我卖了。” “钢琴我卖了。” “卖给琳琅美音的尹小姐,她付给我三百多万,对得起那架琴的价值。” 方父暴起:“然后你就把卖琴的钱给那丫头交违约金是吧!” “是。” 方父抬手就要给女儿一巴掌,方母和祝清禾连忙去拦他,方母抱住他的胳膊,祝清禾把方知予抱到后面,护在她前面。 方父拉开方母,对祝清禾凶道:“你给我让开!我教育我的女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掺和!” 祝清禾对方父的畏惧在担忧方知予的紧张心情里顿时消散,她直面方父,说:“方叔叔,对你和阿姨来说我是外人,但方知予是我的爱人,您可以教育她,但您如果要伤害她,我就不能看着不管。” “你,你……”方父气急,“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这种话?小姑娘还是得要点脸面,你这样跟我女儿拉拉扯扯,你的父母知道吗?他们允许你这样胡作为非吗?” “我不管你对我女儿打的什么主意,钱财也好,名利也罢,你都早早地断了这个心思!” 方知予把祝清禾拦到身后,大声叫方父:“爸!你先听我说几句行吗?” 方父恨铁不成钢地转头:“说?你要怎么说?” “我不是只为了祝清禾,只卖钢琴,我从华乐辞职了,我要自己做工作室。” 方知予耐心地跟父亲解释。 “祝清禾是我选中的音乐人,她本来是华乐的签约艺人,我把她挖到我这里,必须要支付她的违约金,她是反对我这样做的,是我非要这样。” “我做这么多都是出于严谨的规划考虑,不是你想的胡作非为,更不是你想的那种不堪。” 方父喝道:“简直不可理喻!” 他气愤地指向祝清禾:“国内国外那么会写歌会唱歌的,你就非得签她?这不是胡作非为是什么,这不是不堪是什么!” 方知予叹气,看向父亲的眼神仿佛再说不可理喻的是他:“就算你觉得我胡闹,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堪?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喜欢女人了,不是吗?” “您都到承认性别多样化的国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这么迂腐吗?如果您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我和和您没什么好说的。” “方知予!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方父喘起粗气,脸颊胀成猪肝色,“大自然繁衍规律,人类社会的伦理纲常,你说是迂腐?!” 祝清禾听得头昏脑胀,方叔叔这也太上纲上线了,伦理纲常是人定的,公正与否先放一边,大自然里的孤雌繁殖和同性感情也很多啊。 但她看到方父气得犯喘的样子,哪里敢说这种话。 方母又起身拽老伴,小声劝他:“行了老方,别动气,坐下喝点水。” 方知予脱口而出:“大自然里女的喜欢女的多了,那些伦理纲常都是古代男人写的,只会困住女人生孩子……” “够了!” 方父怒吼一声,突然后脊一绷,浑身僵硬,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老方,哎哟,中午你还没吃药。” 方母手忙脚乱,叫方知予:“鱼鱼你快扶你爸躺下,他现在高血压,我马上打120。” 方知予也慌了,连忙搀扶父亲,方母打通120后,因为很久没回国不太熟悉街道变化,方知予立即接过去报地址。 方母着急地在房里找降压药,她记忆力衰退严重,早上刚刚整理好的药,中午就忘记放哪了。 方母一边走一边嘀咕:“药药药,我放那了,在哪呢……” 家里登时乱成一锅粥。 祝清禾赶忙去帮方母:“唐阿姨,你记得方叔的药长什么样子吗?” 方母仔细回忆,摇头:“我用什么装起来了,有好几种药的。” 祝清禾想了想,尝试地问:“是不是四叶草形状的药盒?” 方母面露喜色:“对对对,四叶草,我们家一直用那个。” “好的您别太心急,慢慢走,我帮您找。” 祝清禾在家里住了大半年,平时也是她打扫整理,她对客厅的储物很熟悉,轻车熟路地翻了几个经常存放食品和药品的柜子,很快找到一只白色和一只浅绿色的药盒。 她打开药盒检查,里面有胶囊,有药片,都不是方知予的药,肯定就是方父的。 祝清禾把要拿给方母:“阿姨您记得这药怎么吃吗?” 方母把药盒翻到背面:“我就是怕忘了,所以把剂量写在后面贴上了。” “嗯嗯,我看看。” 祝清禾仔细阅读服药贴士,按照在学校学过的急救姿势,扶起方父给他喂速效降压药,然后轻轻地按摩,帮助他缓解胸闷。 方父病急,气都喘不上,这会根本顾不上分你敌我友,靠在祝清禾旁边直喘气。 救护车很到了,祝清禾帮忙把方父抬到担架上,跟着一起去医院。 * 市医院病房。 方父躺在病床上。 方母身体虚弱,在一边的沙发睡着了,方知予去缴费了。 祝清禾坐在床边削苹果。 她的苹果削的很漂亮,能够一条皮不断。 隐约感到有视线在看她,祝清禾抬头,方父闭目养神,嘴里不时发出轻轻的叹息。 祝清禾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很不舒服,担心地问他:“方叔叔,你很难受的话我把医生叫过来。” 说着,她要按铃。 方父闭着眼睛哼声:“不用,我就是,一般的不舒服。” 祝清禾听他说话不喘了,气息平稳很多,才放心些。 她把苹果切成很好入口的小块,用牙签插着喂他:“刚削好,您吃一点吗?” 方父岂会吃嗟来之食,再说了,这心机丫头热心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她想骗他小女儿的钱财和美貌! “不吃。”方父别开脸。 祝清禾往他嘴边送:“医生说可以吃苹果,您这么久也没吃什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吧,等会小鱼回来我就回去给你做饭。” “我不吃你做的!” 方父的声音很大,病房外面的路人都听见了。 傍晚。 病房里氤氲着饭菜的香气。 方母坐在陪床上,端着杂粮饭看着一盒清淡营养的菜,不禁夸道:“是个能干的姑娘。我们鱼鱼就不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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