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潇见自己失了礼仪,忙转身请人进去。 花归尘走到她的身边同她小声说道。 “不必往心里去,余宗主最近总被小辈缠着,心多有愤恨。” “小辈?” “当时大战时余宗主受了伤,被那女修小辈救下,而后两人就一直纠缠到现在,我记得那女修我们认识,好像叫稽——” 走在前方的余音转过身,坐在椅子上,发出的声响打断了两人交谈,她目光淡淡扫过两人,开口。 “虽不愿多提,但是宋道友之前是徙翊宗之人,应当也知晓徙翊宗一宗的做派有多令人不齿,当时牵邸宗建立时,便将那处宗主府围了起来设为禁地永不进入,而后同江辞霜做了交易,将那处开出一条通道,后面的事,宋道友也知晓我就不多赘述了。” “当时,宗主阁内还有一批未能处理的邪祟书籍,这段时间我去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个。”她说着,拿出一张被撕下来的纸页,递给宋望潇。 宋望潇接过,只看到一些印着繁杂字迹的圆形阵法。 “这是一本能将仙族之人的内丹炼化,将为普通人再入魔族的书籍,应当是当初徙翊宗那些人化魔所用的方法,因此便没有惊动天,此书太过邪祟,我只将你需要的那些阵法撕了下来,其余的皆焚烧。”余音扇着扇子。 “这一页便是记载着能让人从仙族人减为凡胎的方法,变为凡胎后,你的灵气便会消散,那些神魂自会剔除而出,就是不知道到底此法有多凶险。” “多谢余宗主。”宋望潇紧紧握着这张纸张,心中翻涌海水,她激动得想哭。 这么多年,终于、终于找到了方法。 余音闻言笑了下:“你也不问一下,此法凶不凶险,会不会对身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不必,就算肝胆寸断,我也要试,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宋望潇痴痴看着这张纸张,不放过上面记载的每一个字。 余音站起身,看着宋望潇激动的样子,缓缓离开:“时间到了,本尊要回去了,就不多待了。” 宋望潇折好符纸:“我去送您。” 余音拿着折扇摆了摆:“不必。”她转头:“对了,江辞霜醒了之后,记得告诉她,她还欠我一套茶盏呢。” - 此后数日,宋望潇看着手上的这张符纸,搜寻着所有她能收集得到的东西,不过好在秘境内灵气充沛,阵法所需要的东西,大部分已经得到,其他的东西也由花归尘在仙魔二界买了过来。 那便就只剩下最后的阵引:施阵之人的心头血。 这日,花归尘行听皆来到了秘境,看着宋望潇开启此次阵法,做好了一切如果阵法失败的补救。 宋望潇站在阵法中间,拿出一把刀,锋利刀尖映着惨白的光,她冷冷看着,而后毅然刺入了胸膛,众人皆屏住声息,不敢言语,留采却已经别过去眼不敢看,偷偷窝在师尊怀里掉眼泪。 宋望潇却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忍着痛意将剑刺得更深了些,鲜血自剑端缓缓流淌,滴滴落在法阵正中间,霎时,阵阵光芒自法阵中而起,遮住宋望潇的身形。 花归尘下意识要冲过去,却被一旁的南桑拉住,众人紧皱着眉盯着那处白光。 白光自纯白色逐渐被鲜血晕染成红色,再逐渐恢复成原本的纯净,光芒削减直至彻底消失。 自方才还是站着的宋望潇陡然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紧皱着眉吐出一口鲜血,双目震颤。 众人忙奔至全身发软的宋望潇身旁将她扶起,行听抬手放在她的手腕,面色凝重,而后速速喂给她一颗丹药。 宋望潇却没先将丹药吞下,她启唇,唇瓣颤动,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成功了。” 她硬撑着没有一丝力气地身子起身,踉踉跄跄地就要进入洞穴,被众人拦下。 “你的身子现在已经是具凡胎,况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进入那处洞穴连江辞霜你都看到就晕了,先把这些药喝了。”行听焦急端出汤药。 宋望潇闻言,抬眸看向她,颤着手端着汤药,一饮而尽,苦涩渗入唇舌,她忽然想起之前同江辞霜呆在这里时每次喂江辞霜汤药时喂给她的那枚果子了。 好想吃,好想见到江辞霜。 休息了些许,宋望潇恢复了些意识,这才颤着脚步走进洞穴。 同之前相比,她只觉得这次洞穴内的阴冷像有实质般化为利刃刺着她的身子,每走一步都要缓好久才能继续。 可等她走到了石像之前,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变化,江辞霜依旧是稳稳坐着,一身清冷寒冽。 宋望潇身上的力气忽地就没了,肩膀塌了下来,心口汩汩流着鲜血,一双眼眸死寂。 众人相视一看,忙将她扶起。 “或许是灵气还不够,三缕神息要获得的灵气比较多,我们再等一段时间。”花归尘推测。 宋望潇转头,一双近乎于绝望的眼睛祈求般盯着她。 “真的吗?”她的声音沙哑,藏着浓烈的无法宣泄的情意和苦痛。 花归尘呼吸一顿,慌乱中忍不住别过去眼,不敢回答,咬着唇眸中满是雾气,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虚妄。 无人回应,宋望潇颓然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我们快走,人聚在一处不利于辞霜凝结灵气,我们快走。”她说着抬手拉扯着众人离开,可她的脚步发软,根本无法行走,才刚抬脚就忍不住朝下倒去,几人忙扶住她,却看到她抬起头时一双眼眸的绝望。 “一定是这样的。”宋望潇依旧不甘地喃喃,潸然泪下,阴冷的风刺入她的骨中,却不及心中疼痛的一分。 - 因为阵法,宋望潇灵力骤降修为极其困难,且那一刀身子落了隐患,想要彻底治愈需要很长时间,幸好秘境内最不缺的就是灵草。 宋望潇依旧是一人独居在秘境内,身子的伤不容许她进入洞穴,她只能在身子好一些进洞穴内看一看江辞霜,出来后再喝汤药治愈,好一些再进入,行听劝过她不要如此频繁,却被她落在耳后,如此循环数年。 一日,宋望潇照例去林中寻找灵草,最近秘境的灵气有些紊乱,她一般常去的地方生不出草药了,只得另寻他处。 行走半日,宋望潇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株草药,她慢慢走过去想要摘下,心口却因为耗费太多提起陡然一痛,而后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她忍不住扶住一旁的树,虚弱地等着咳嗽停止,却逐渐咳出了鲜血。 额间渗出冷汗,宋望潇撑着树缓了缓准备起身,便是此时,仿佛微风拂过山林,掠起惊蝉之音,草木微晃,温波灵气涌入心间,缓解着她的痛意。 宋望潇身形顿住,还未抬起头,视线便被一株草药遮住,拿着草药的是一只白皙柔嫩的手。 宋望潇呆愣着看着那只手,终于意识到抬眸,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清冷绝色的容颜映在她的眸中。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羽制衣衫,三千青丝垂在身后随着微风缓缓飘动,眉眼微弯,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她弯着腰温柔看着身前人,见宋望潇望向自己,弯唇,墨色眸子溢出点点柔和星光。 “是这株草药吗?”
第97章 宋望潇呆愣愣地看着身侧的女人, 全身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体内因为咳嗽涌上来的伤痛都因自己的恍惚变得轻缓。 江辞霜手执灵草, 清冽的温和的灵息如柔水般朝宋望潇涌来,治愈着她体内落下来的伤。 她的目光落在宋望潇渗着血的唇瓣上,她眸色一紧,将灵草放在袖中,转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 轻柔擦拭着她的唇瓣,血色染在纯白手帕之上,她的眼神依旧万分温柔, 如水般注视着宋望潇。 宋望潇想张唇说些什么, 可满腔爱意在心中涌动, 她根本无力支撑自己说出绵绵情话, 缓缓抬手,手掌覆在江辞霜微凉的手背,触感再也不是以往十几年中粗糙的石烁。 江辞霜低眸, 看着两人相碰的手,眼眸微颤,指尖在宋望潇的嘴角微微发抖,却忽地感受到温热的湿润,她忙抬眸, 撞入宋望潇一汪雾气迷蒙的眼眸,心口像被一双手狠狠攥着,呼吸不得。 薄唇翕动, 墨色眼底是再也无需任何掩饰的浓烈情意:“阿潇……我的阿潇。” 宋望潇握紧江辞霜的手,朝怀中一扯, 面前清冷如谪仙的白衣仙者就这般落入了她的怀中,二人紧紧相拥,自相碰之处燃烧出炙热温柔的火。 “江辞霜……江辞霜。”宋望潇手紧紧抱着江辞霜的腰身,用到想要将眼前人揉进骨血中的力气,头埋在江辞霜的脖颈黑发之间,深深地嗅着她身上清冽的香气,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哽咽着落下泪。 江辞霜眼角微红,含着同样也蕴满了潮湿,她比宋望潇更想将自己永远融进宋望潇的身体中,再也不离开。 “江辞霜。” “嗯。” “江辞霜。” “我在。” “江、辞、霜……” “阿潇,我爱你。” 宋望潇再也忍不住哽咽,在她的怀中哭泣,二人互相泪眼婆娑地看向对上,看着对方湿润的眼眸,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辞霜这一觉沉睡了太久,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她混沌的意识到底经历了多少岁月,问及宋望潇才得知,距离那场同天道的战斗,竟然已过去了六十七年。 宋望潇五十年后回到此界,在秘境内陪伴了她十七年。 原来,她竟离开了六十七年,江辞霜心中泛着苦涩,她不敢深想这些年宋望潇恢复记忆后要如何忍耐对她的思念过日。 “江辞霜,你当初是不是想将我一人放在那边,任由我忘了你。”宋望潇死死抓着江辞霜的手臂,生怕她再从自己身边离开。 彼时二人已是在宋望潇建造的房子里熬着药,面前的药炉内火焰哔啵响着,在寂静的氛围中添几分响声。 江辞霜闻言,添柴的手稍微顿了顿,她侧眸看向身旁秋后算账的宋望潇,心中蓦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不知道,你离开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活下去的。”宋望潇嗓音苦涩,好不容易消肿下去的眼睛又要落下泪来。 江辞霜拿起手帕,轻柔擦拭她的眼角:“阿潇当时,不也是和我想的一样吗。” 二人为了对方活下去,皆不约而同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 宋望潇稍稍垂眸,攥着江辞霜手臂的手更紧了些。 江辞霜浅笑,抬手托着她的下颌看向自己,她的眸子映着药炉的火焰,在此刻摇曳着阵阵火光,烧着她眸中的偏执和疯态。 徐徐向下,她握住宋望潇的手放置自己唇下,极为虔诚的覆上一吻。 “不会了阿潇,再也不会了,此后百年、千年、万年,亦无人能分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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