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棠没说话。 她只觉得,这些丰州世家还真是五毒俱全,连苏佑雯这么个小姑娘都会赌了。 再环顾四周,出身富贵的公子小姐们还不少。 陈韫棠只觉得头皮发麻,连眉心都微微皱起,周围的群魔乱舞让她感到极为不适。 “赌大还是小?” “大。” “赌大还是小?” “小。” …… 骰盅摇得飞起,哐当一声扣在桌上。 苏佑雯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这一次我还是赌小。” 骰盅揭开,里面果然是小。 周围看的人激动疯了,纷纷欢呼起来。 在一片嘈杂的氛围中,苏佑雯回头:“姐姐要不要也试试?” 于是陈韫棠坐了下去。 她心中极为抗拒这件事,更何况本意在入局,不在意输赢,因此心态倒还算平静:“赌小。” 骰盅揭开,点数为小。 “赌大。” 点数大。 “还是赌大。” 点数仍然是大。 周围观看的人再次惊呼起来,然而陈韫棠不为所动。 这种赌场,摇骰盅的老手本来就可以控制点数,对方大概是看出她面生,才给她一点儿甜头,等她沉迷其中,估计就要开始坑她了。 因此,哪怕连续赢了几次,陈韫棠心中没有丝毫得意的情绪,反而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沉溺其中。 出地下城时,苏佑雯还时不时感慨:“韫棠姐姐真厉害。” 陈韫棠只笑了下,随即道:“今日押注的银两是佑雯妹妹出的,这赢过来的银两都归佑雯妹妹。” 苏佑雯摆摆手,只拿回了押金,笑道;“韫棠姐姐赢过来的银两,自然是韫棠姐姐自己的。” 陈韫棠没说话,只含笑看着苏佑雯的身影,直到她离开后,眼神才慢慢冷了下来。 “她想让你染上赌瘾。”林仕慈冷声道。 陈韫棠讥讽似的勾了勾唇角:“看得出来。” 无非是想借此让她掺和进这些丰州世家的事情中,以此拖陈家下水。 只是,苏家未免太看得上她了,只怕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并不是陈家的女儿这件事,陈家自然也不会为了她参与进丰州世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不过,陈韫棠可不会告诉苏家这个秘密,毕竟,她只有将计就计参与进苏家背地里的事情中,才有机会找到证据。 于是,在苏佑雯再次找她去赌场时,陈韫棠欣然应允。 一连赢了三日,直到第四日,陈韫棠才呈现败势,前几日赢过来的银两,再次输了进去。 “好妹妹,可否借给姐姐一些银两,等以后了再还给你。”陈韫棠哀哀戚戚。 苏佑雯支支吾吾,最后叹了口气:“韫棠姐姐,不是佑雯不借给你,而是……而是韫棠也输光了。”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最后一跺脚:“不然韫棠姐姐去找我娘?” 陈韫棠拒绝:“不行,被姑姑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告诉我爹娘的。” “不会的韫棠姐姐。”苏佑雯劝道:“以往我将月银输光了,我娘也只是关我紧闭,更何况我娘还这样疼你,只要你求求她,她肯定不会向舅舅舅母告状的。” 陈韫棠有些犹豫,最后一点头:“那好吧。” 苏佑雯松了口气,陪了这么久,总算开始上钩了。 而陈韫棠跟在她后面去找苏夫人时,也和林仕慈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上钩了。 18.重回代价 苏夫人仍然保持着端方优雅的样子,听闻了两人的来意,沉吟片刻:“韫棠,你可有兴趣参与进苏家的生意中?” “苏家的生意?”陈韫棠微微张嘴,似乎有些意外。 “丰州这边不比京城,没那么多规矩,女儿家也是可以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的。”苏夫人说的很是真诚,“你是哥哥嫂嫂的女儿,也不是外人。” 陈韫棠有些犹豫。 “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苏夫人上前亲热的拉起她的手,“姑姑是真心把你当做自己人的。” 她拍了拍陈韫棠的肩膀,又朝着自己女儿使了使眼色,苏佑雯心领神会。 等出了书房,陈韫棠仍然一副思索的表情,苏佑雯便开始劝说她。 她年纪小,相貌很是可亲,说话又细声细语,很难让人生出防备感,没多劝几句,陈韫棠便叹气道:“好吧,我只是担心我做不好。” 苏佑雯掩唇笑道:“有那么多长辈教着,怎么会学不好?” “更何况,邱家作为皇商,韫棠姐姐嫁进邱家之后,不也要执掌中馈,帮忙打理家业?现在正好可以先学学。” 这话一出,陈韫棠顿时点头:“那好吧,还希望不要麻烦了姑姑。” 她一答应,第二日,苏夫人就将她带在了身边:“正好,最近有外族人商人来丰州交易,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多看看。” 陈韫棠低眉含笑:“麻烦姑姑了。” 丰州是大旻王朝唯一可以和外族通商的地方,不过,贸易的货物一般是绸缎、瓷器、茶叶之类的。 然而陈韫棠事先知道,丰州世家在偷偷贩卖兵器时,便格外关注苏夫人即将要交易的商品。 可惜苏夫人十分警惕,带着陈韫棠完成了几场交易,货物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她只能耐下心,继续和苏夫人虚与委蛇。 “最近韫棠真是辛苦了,明日特许你休息一日。”苏夫人笑容温和,抬手摸了摸陈韫棠的脸:“瞧瞧这小脸都瘦了。” 陈韫棠抿唇一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回到房间,她就兴奋道:“她明日肯定是要偷偷买不能买的东西。” 林仕慈也这样觉得,她很快就打听了消息回来。 “明日何、方、吕三家会随苏家一同行动。”她一身夜行衣,整个人像是要融入黑暗中,“方家今夜抬了几个大箱子进门,从走动间货物晃动撞击的声音来看,大概是兵器。” “吕家的货物我偷偷查看了,是盐。” 陈韫棠正等着林仕慈接着说何家,然而她却皱起眉,似乎有些不解道:“何家……何家并未抬货物进府。” “何家没有抬货物回来?”陈韫棠也惊讶了:“难道他们打算明日直接将货物抬到交易地点?” “不对。” 她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只怕他们交易的不是货物,而是某种其他的东西。” 谁知,她话语刚落,林仕慈却猛然一转头,一甩手,一枚暗器便飞射向窗外。 “反应慢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韫棠一愣:“岐师傅?” 她对于人声相当熟悉,立马就认出了来人。 岐师傅从窗外翻身进来:“老夫已经躲在窗外很久了,你现在才发现?” “你们在别人地盘上有小心思,竟然还不多警惕一点,就你们刚刚说的话,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他像是对林仕慈的反应速度有些不满意。 林仕慈脸色一僵,果然,下一瞬,岐师傅就攻了过来。 转瞬间,两人就过完了几招,陈韫棠不明所以,很想叫停,然而皱眉思索半响,还是后退了几步,给切磋的两人让开了地方。 岐师傅一把扣住林仕慈的手臂,一拧一压,就将人制住了。 他脸色冷得吓人,林仕慈脸色也有些苍白。 屋内一时阍然无声,陈韫棠上前几步,正要询问,就见岐师傅几乎咬着后槽牙出声:“你的内力……怎么下跌了这么多?” 他扣住林仕慈的脉搏,似乎是在把脉:“并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 林仕慈抿着唇一言不发。 陈韫棠也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向她。 她此前并不认识林仕慈,自然不知道她之前的内力情况,然而现在岐师傅的话,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下来,脚步踉跄了几下:“是不是……” “不是。”话还没问完,林仕慈就出声打断。 她转头看向岐师傅:“你过来也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 “你以为老夫是你?”岐师傅冷笑一声,“这院子里伺候的苏家丫鬟小厮都已经用药迷倒了。” 他语气中有些着急:“你别打岔,你的内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竟然看不出你身体有何问题,可你的内力却在无缘无故下跌?” 林仕慈沉默半响,还是道:“我没事,内力没了,再练回来就是。” 她转移话题:“师傅三更半夜过来是为了什么?” 岐师傅脸色有些青,他又怒又急,冷着脸沉默半响,才道:“你之前走之前不是让老夫多关注一下滁城疫情?” “老夫之后便暗自探查了一下,水患刚刚发生之时,城中死伤数人,百姓不少人提议,将尸体集中火化处理,并且集中隔离,预防染疫。” 按理说,这样的处理,疫情应该能很好地控制住才对,可是,最后还是整个城的百姓都快死完了。 “然而,何家拒绝了。” “拒绝了?”陈韫棠没忍住惊讶。 难不成滁城的疫病情况,是何家所希望的吗? “在老夫去往滁城之前,何家派了不少医师,说是治病,但更像是……研究。” 岐师傅眼神冰冷,藏着怒火:“老夫刚开始过来,这些人甚至还将老夫拦在门外。” 何家,并不想让江湖医仙去给这些百姓治病。 陈韫棠背后泛上一股寒意,不由戳了戳手,她语气艰涩道:“滁城疫病……是何家在做什么研究的结果?” “药方。”林仕慈道。 陈韫棠反应过来:“你是说,明日何家要和人交易的,很有可能就是治疗这次疫病的药方?” “外族难道也发生了疫病?可是,何家又怎么确定,滁城的疫病和外族的疫病是一样……” 话还没说完,她脸上一僵,猛然转头看向岐师傅。 岐师傅一点头:“在疫病之前,城中确实出现了陌生尸体。” “丰州是大旻最为富庶地带,来来往往过来交易的外族商人不计其数,这次正逢赶上水患,城中有一两个陌生尸体,百姓们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话语一落,满室寂静。 半响,陈韫棠捏紧了手心:“竟然拿自己国人,来做这种事。” 这句话,她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蹦出来。 她默然半响,道:“丰州天高皇帝远,这些世家从根子上就烂了。” 不能再留。 这些世家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家国观念,看重的只有家族利益,便连倒卖兵器,拿国人百姓……这些事情都能做出来。 岐师傅说完了消息,目光又落到林仕慈身上。 林仕慈顿时道:“师傅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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