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哈哈大笑。 彧君无奈:性情顽劣。 同行的几人满脸震惊:哈哈那个哈哈,不是她怎么玩鬼啊……女侠好胆量! 直到前方隐隐可见搭起的戏台,程兮才收了灯。 强光在眼前晃久了,她现在看不清了。 “师傅师傅,我看不见了。”程兮心里一慌,一把摸到彧君的手腕,把自己脑袋凑上前去,让彧君看她的眼睛。 彧君低头,对上程兮水汪汪的眼睛,呼吸微乱。 “师傅,看不见了……”程兮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师傅还是看不见……” 完了,在死之前,她要变成小瞎子了。 “别碰眼睛。”彧君把她的手压下去,微凉的指腹压在程兮的眼尾处,“别动,我看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四周漆黑如墨,强光刺眼,程兮开灯的时候玩的高兴,全然没注意的眼睛的不适感。 关灯之后,注意力全部收了回来,才发觉眼前大团大团的眩晕,什么都看不清了。 缓一会就好了。 “闭眼。”彧君指腹轻轻摩挲着程兮发红的眼尾,温热的气息扑在程兮鼻尖上,痒痒的。 程兮听话闭上眼。 有师傅在真好,她什么都不用怕。 彧君从怀中拿出一条长条的薄纱,按住程兮的脑袋,抬手绕了两圈,长白布在脑袋后打了个结。 程兮满头问号:“?” “师傅?”难道她的眼睛已经严重到不能睁开的地步吗。 程兮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取下遮住眼睛的白布,摇头晃脑的左右转转。 调皮,灵动。 “伸手。”彧君用木枝挡住程兮的腰身。 程兮闻言停下,不明所以的伸出自己的两只白爪子。 以前师傅要打她手板心,也是叫她伸手。 不应该啊,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犯错了,师傅都是口头教训。 程兮正乱七八糟想着,彧君掌心一压,稳稳牵住她的左手,缓步向前走去。 失去了视觉,容易让人陷入极大的不安中,哪怕是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地方,也会觉得异常陌生。 原本熟悉的家具摆放,也会因为眼前突然的黑暗,变得胡乱阻路。 程兮左手温暖,师傅好似是一盏明灯,她虽看不见,却一点也不害怕,抬脚走在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板,满是心安。 彧君牵着程兮入住,彧君把手放在程兮脑袋后,可以解开了。 彧君看到程兮微张的嘴唇,眼神微凝。 身侧的女孩乖软可爱,眼前蒙着白布,对她异常信任,歪头歪脑的跟着她,她有些渴了,想从系统空间里摸着零食吃,碍于眼前看不清东西,只能干巴巴的张嘴。 彧君轻轻拉下程兮脑袋后的白布条,布条绕圈落下。 程兮感觉到眼前有蒙蒙的光,应当是油灯的光亮,温和的,轻柔的。 彧君收了布条,程兮把脑袋凑到彧君面前,眼珠子灵活的乱动着,“师傅,我可以睁开了吗?” 彧君抬手,轻敲了她的额头,“可以了,坐回去。” 猝不及防被师傅敲了一下,程兮傻笑着睁开眼。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人与木椅晕出光影,模糊的景物,比刚才好多了,不过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程兮坐回自己的位置,眨眨眼,眼前被水晕开的油墨画渐渐清楚起来。 她又能看见了。 一片空旷的场地里,突兀的搭起了一座戏台。 台上的人穿着旦角戏服,咿咿呀呀的唱着《金玉奴》,唱腔婉转细腻,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戏台后方空无一人,身侧两边,村民与来客混坐在一起。 程兮对戏曲不感兴趣,她微微歪了身体,偷偷瞅了一眼师傅。 师傅抬眸望着戏,神情专注,身姿如清竹。 程兮又把身体挪回来。 师傅在认真看戏,她不要开口打断为妙。 彧君目光微动,触及到余光里的一抹白,微敛。 宽袖下,彧君指腹捏着一颗白玉珠子,来回翻滚。 冰凉的白玉珠子染上彧君指尖的热度,温热清亮。 只见,程兮头上的发钗,白玉雕成饰花,尾梢两根白穗流苏,轻垂微晃,各用白珠吊坠梳尾,一侧的白玉珠子旁,正好缺了一个空。 彧君揉着指腹间的白玉珠,心神放在旁边乱动的人身上。 程兮也不知那戏唱没唱完,见旦角退到后方去了,便捧场的叫了一声好。 爹爹给她的话本中说,一曲终,台下客人要鼓掌叫好,不让表演的人难堪。 程兮开口后,身侧稀稀拉拉响起几道好,都是来客们在附和。 然而,村民们沉默着,僵硬的把头转向率先出声的程兮身上。 程兮身上一凉,默默朝彧君方向挪了挪,小声道:“师傅,我又说错话了。”
第9章 牧童遥指杏花村(9) 【人皮木偶】 村民的目光阴沉沉的,像长期被水浸泡的木头,散发着沉重、压抑和腐烂的气息,压迫着人的神经视觉。 彧君压下程兮手里的小工具,轻声道:“没事。” 既然师傅都说没事了,程兮只好把她的电动小刀片收回去,好叭好叭。 旦角退下不久,族长也就是杏花村的村长,穿着一身黑衣,乐呵呵的上台。 村长扫过台下密集的人群,满脸喜色,“诸位晚上好,先感谢北山戏团带来的精彩表演,下面,请我的小儿子及新媳妇为大家带来《人皮木偶戏》。” 程兮撇嘴,这老人,是为了借用舞台给他儿子表演,才邀请戏团来村里的吧。 老人说完话,村民们纷纷鼓掌喝彩。 程兮歪头,正要同师傅说话,侧头一看,忽地不开心了。 不知何时,彧君身边坐了一位姑娘,一袭玄衣长袍,打扮精致,样貌艳丽,不似村里人。 她正低声和师傅说着话,眉眼含笑。 师傅一贯冷清,鲜少与外人说话,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彧君也跟着笑了。 程兮瞪大了双眼,心里有些闷,带着些许怒意。 她自小养在深闺中,只要不做损伤身体的事,周围的人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她说不出自己怎么了,看到师傅同除她以外的人亲近,心里莫名生气。 可能是彧君都极少对她温言软语,却对一个陌生人展露亲昵。 也可能是她对师傅的占有欲作祟。 她是师傅唯一的徒弟,这个想法先入为主,她认为师傅只能有她一个徒弟,只能对她好,对她例外。 程兮自认为自己脾气温和,可是眼前这一幕相当刺眼,她想无理取闹,她想把那人从师傅身边挤开。 程兮握紧拳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干嘛跟她抢师傅。 “请诸位认真观赏!”老人大声的警告声拉回了程兮的注意力。 程兮冷哼一声,表面不屑似的收回视线,投在台上。 她的表情气呼呼的,眼尾下垂,含着一丝委屈,像只被主人遗忘的小猫咪,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满。 彧君敛了笑,指腹将白玉珠子压在掌心,轻轻碾转。 她微微后靠,注视着气红了眼的人。 程兮在生气,在吃醋,因为自己短暂的忽略,让她感到不安。 自己难得对他人亲近,程兮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对“他人”的出现,生了反感。 程兮的侧脸轮廓流畅,她心里堵着气,脸颊微微鼓起来,可爱的像只松鼠。 彧君掀眸,望着她头顶的发髻,剩余的一只白玉珠子孤零零的垂落着,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动。 彧君用拇指压住躲在掌心的白玉珠子,将它推到指缝与掌心的交接处,沿着掌纹细细摩挲。 白玉珠带着她抚摸的温度,光滑圆润的在指腹间受迫,它好似羞涩的怀春少女,藏匿在她的掌心,由她揉捏。 身侧的女孩惊奇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乌黑的眼睛微微放大。 彧君的目光划过她白嫩的耳朵,油灯朦胧,耳廓透出一片粉色,如同娇嫩的桃花。 目光停在纤细的脖颈,弧线柔和,很脆弱,她只需要轻轻一收,便能扼杀全部生机。 程兮紧张的盯着台上的惊悚表演,彧君从程兮身上移开眼,眼底久久蕴着一份深色。 台上,村长的儿子,新郎一袭红衣站在黑布铺好的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新郎从幕后另一侧出来,与新郎并排站着,两人如同木偶雕塑,村长不发出指示,他们就毫无动作。 程兮注意到,两人身上的红衣是拜堂时的婚服。 她记得清楚,新娘裙角的不起眼处,一枝牡丹绣花的中花瓣向下折腰。 喜服上,花瓣折腰,是不祥。 两人都到齐了,村长大声道:“开始了!” 村长话音刚落,新郎新娘便被什么拉扯着,悬在空中。 两人低垂着头,以一个僵硬的姿势抬起双手,到手肘关节,手臂垂直向下。 两人开始做出各种样式的姿势,动作扭曲夸张,非常人所能想象。 四周安静,只剩台上两人无声的表演。 在新娘第二次将绣花鞋从胸前伸到背后时,程兮眼尖的看到白色里衣下,她的膝盖上下的位置,有几截凸起。 油灯光色偏暖,极难看到两人身上细密的银线。 程兮摸着手里的糖果,寻思着,正常人的小腿不可能三次弯折,这新娘是鬼吗? 潜意识的,程兮把目光放在两人脸上,想找到一丝破绽。 两人一同转身时,面无表情的神情变成了恐怖的鬼娃娃脸。 程兮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抽,有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 她急忙低头,吃了一大把药。 她有发病的感觉,吃药吃药,压下去就好了。 药效来的很快,她缓和了心悸,继续观看。 彧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修长如白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程兮服药时,指腹微微停顿。 彧君目光微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兮服下的药,比上次多了几颗。
第10章 牧童遥指杏花村(10) 【昏迷,危急】 程兮的身体又糟糕了些。 等到她把药吃完,所有被压制的疼痛会如汹涌的潮水一样反噬她的身体。 她想,她可能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人总要有个归宿,等到那天,她要告诉老爹,把她接回家。 最后一程,她想死在自己的小床上。 “程兮。”彧君轻轻唤了一声。 兮字在舌尖微微打滚,拖出绵长的余音,彧君心里起了风,张口欲言又无处说起。 程兮看的太过专注,没有听到师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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