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掌声四起,谈晏茫然地想,你在做出放弃我的选择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裴宋却道:“人要向前看。” 谈晏脸都僵了。 裴宋继续道:“推荐大家去看《牛虻》,是一本很有力量的书。牛虻身上的品质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的健全。” 她最后道:“希望你无所畏惧,凯旋而归。” 谈晏没等大会结束就出去了。她在校园里乱走,脑海里像灌了水一样,不停地逛荡着裴宋那几句话。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 她不知走了多久,人到了操场附近。秋风萧瑟,跑道上一队体育生挥汗如雨,看着比高三学生还累。 她转身,高三的学生已经回楼了,整个高三楼一片寂静,灯光大亮。 又往外走,连食堂都在忙。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走。 她在看台上坐到晚霞落幕,黑夜升起。 下雪了,一片片白雪。 白白的雪花在对面高三楼的窗户前飘,慢而欢快地打着旋儿,轻盈,漂亮。 圣诞节一样。 雪花掉在她手机亮着的屏幕上,几小片白遮着下面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界面。 地上一片薄薄的白,面前,周围,四面八方,全都是飘飞的白雪。 外面在放炮。他们觉得喜庆,她只听见悲伤。 谈晏抬头去看,觉得那烟花亮得很寂寥。 火花一样,画了个弧,还没等完全落下就消散了。 只剩下雪花还在她周围不知疲倦地飞舞。 白白的落雪。一片片白雪。 操场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衬着独行的她格外寂寥。她耳机里放着薛之谦的《其实》,格外地应景。 谈晏微仰起头,看白色的雪花落寞地向下飘。 在高高的冷光灯和暖光灯下面旋转,飞舞,飘飖。 谈晏在自己毫无方向的迷茫中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向前奔跑,只有她在止步不前。 她以前分手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以前她对那些走马观花的男生说:“我们分手吧。”然后那些人走得体面又随便。他们短暂和平,各取所需,然后分开。 每次开始时谈晏都会告诉对方:“别爱我,没结果。到点就走,好聚好散。” 也有一些人苦苦哀求她不要走:“我真的离不开你。” 谈晏转头随便拉过来一个陌生人,当场牵手给他看:“你走吧。” 谈晏无疑是高傲的,骄矜的。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段感情挽留过,哭泣过,做舍不得的那个人。 在她的观念里,恋爱就是用来谈的,对象就是用来玩的,她爸就是这么做的,她耳濡目染,观念里也刻进了这一套。她从未想过要为谁停留,也从未想过要和谁走到以后。 因为她没有对那些人动过心。 直到裴宋出现,打碎她所有惯例和骄傲。 她也才明白,原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曾经她对别人做过什么,现在别人就对她做什么。她曾经丢出去的伤害,终究有一天都会铺天盖地地还回来。 她伤过别人,现在别人也伤了她。 她也才发现,自己所谓“永不低头的骄傲”,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谈晏坐在看台上,伸出手掌接了几片飘进来的雪花。她想了想,给画室同寝的室友打电话:“我想跟你借一本书,叫《牛虻》,不知道你有没有。” 对面挺惊讶:“你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表彰大会了吗?咋回来就要看书了?你不走艺术了吗?” 对面下课了,学生们从楼里涌出来吃晚饭。谈晏声音被远处的喧闹拍打着,显得有些遥远:“走啊,我就想看看。” 对面道:“行吧,这书我还真有,我爸之前特爱看这个,天天摆我面前熏陶。过两天我爸来探亲的时候我让他带过来。” 看书对于谈晏来说是一件无聊的事,但看外国小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件翻倍无聊的事。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中国人还是更喜欢吃中国菜。谈晏看书,室友打游戏,一合计晚上就一起多开半小时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书在谈晏这儿自带“某人推荐”buff加持,强撑着看了两天,还真给她看进去了。 室友迷茫:“不是,你怎么还真看进去了?我以为你就看着玩玩呢。” 谈晏盯着书:“别吵,让我看完。” 室友忍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谈晏跟自言自语似的:“没太看懂,但我在这本书里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室友脸上慢慢出现了某种惊恐的神色:“啥力量?你不会是被什么□□给洗脑了吧?!” 谈晏摆摆手:“放心,你这版本我上网搜过了,正品。” 又看了几个晚上,室友叫她好几次都晃神,直接过去摇晃:“想什么呢!” 谈晏直愣愣道:“他死了。” 大晚上的,宿舍里就俩人,室友头差点没被她吓掉:“谁死了?” 谈晏:“列瓦雷士。” 室友:“列哇雷是谁?” 谈晏举起膝头牛虻:“他。” 室友:“......你中毒了吧。” 谈晏又道:“她说的对。” 室友大惑不解:“这个‘它’又是谁?” 谈晏:“我前任。” 室友:“......说了什么?” 谈晏:“人要向前看。” 室友:“那她说的对。你早该放下了,一天天无精打采的,你不是要考上美吗?这状态不太像。” 谈晏点头:“你说的对。”她说着踩拖鞋下了床,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室友:“你干嘛?” 谈晏:“学习。你要来吗?” 一小时后。 半夜十二点跟着谈晏坐在书桌前学习的室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种艺术生熬夜学习文化课的诡异行为?” “快了,等我做完这道题。你要困你先睡,我用台灯就行。” 室友:“......算了算了,我也再写一会吧,我也想考上美。” 谈晏把台灯调亮了一圈。 她这人做事没什么规范的技术,大多数时候都是凭着天赋的灵气。她想做好的事大多能做到优秀,甚至众人喝彩,师长夸奖,比如数学,比如绘画。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付出多少努力。 和那些高三楼里起早贪黑的疯子完全没办法比。 现在不行了,前十几年都是混过来的,想要考好大学,她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把欠下的时间尽量追回来。 时间法则向来都是有借有还。没有人可以一直欠账。你偷过的懒,最终都会以另一种形式找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73章 “我要——高——飞!” 室友困得在卷子上画毛线团的时候,谈晏终于放下了笔。室友如蒙大赦,赶紧合上卷子去洗漱。十分钟后谈晏在床上躺下,几乎刚挨到枕头就有了睡意。 她夏天睡觉不喜欢盖东西,嫌热,就直接内衣内裤的躺着摊开睡。过一会儿她翻了个身,意识陷入朦胧的时候,冲上的那只耳朵忽然嗡的一声。谈晏立时惊醒,但实在太困,翻了个面继续睡。 她马上就要睡着了,那倒霉蚊子又飞回来在她耳边掠过,声音犹如战斗机。 谈晏又被惊醒,心跳得不行,烦躁地爬起来揪了对面床的床单盖上,直接拉到头顶。 “怎么了?”室友迷迷糊糊地问道。 “蚊子。”谈晏闷在床单里哼哼一句,闭眼睡觉。后来实在闷得厉害,就把脸露了出来。 蚊子第三次从谈晏耳边飞过并带来马达一样的音效时,谈晏愤怒了。 她爬起来,带着要提刀砍人的架势光脚踩着地板去把蚊香点上——之前忙着学习忘了提前点蚊香。谈晏看灯亮了,也顾不得需要等一会儿才能生效,直接瘫回床上死着。 床单都不盖了。 还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没被咬。谈晏抱着腿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地没有红肿发痒的地方。 “妈的,我与蚊子,不共戴天,有它没我,有我没它!”谈晏想起昨天晚上困到要死还被折腾的事情,怒道。 室友困得直打哈欠:“今晚我定个闹钟,提前把蚊香点上。” 因为睡得晚,谈晏现在饿得要命。 “我要昏过去了。”谈晏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走了走了,下楼吃饭了。”室友道。 过了两天谈晏又回去参加百日誓师。 李见对她近期状态表示满意,但对她如此频繁地返校颇有微词。 “没频繁啊,差不多一个月一次。” 李见指指画画的一群人:“他们压根都不回去。你要是考试啊听课啊啥的也就算了,这个百日誓师你参加干嘛?” 谈晏拿什么提高紧张感加强奋斗感作借口糊弄过去了。 李见不知道看出来没有,反正是准了。大概也是对她的专业水平很放心,毕竟是画室的金苗苗,还指着她冲上美呢。 其实就是,我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我的每一天都与你有关。 私心希望你的也是一样。 希望很多很多年以后,你想起高三最后的一段时光时,突然发觉有好多好多个我。在不经意的瞬间,在有点暗的角落。是侧影,是擦肩而过,是踟蹰着不敢上前,是好多好多个留在身后。 结果到了她才知道,今天不仅是百日誓师,还有个过成人门的环节。 谈晏看着那堆傻不拉叽的成人帽,还有前面那两道像模像样的充气大“成人门”,不知道自己他妈为什么脑子一热想着什么“每一天都与你有关”就来了。 她抱着奶茶,叹一口气。喝一口奶茶,又叹一口气。 “冠服以成礼,十八而立志。加冠与及笄是对成长的认同,下面请各位领导,老师为同学们戴上成人帽。” 谈晏无法,心里小声念着“去你妈的成长认同”,不情不愿地跟着十一班上去了。 先要过“成人门”,然后上台戴上成人帽,合影留念后下台过第二道“成功门”。 裴宋坐在台下,看着她站上高台,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师给她戴上成人帽,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和众人合影,又看着她下台,很烦躁地一把将帽子扯下来,晃了晃有点乱的头发,走过成功门。 她这样看着,感觉像是陪她成人了一样。 她今天可好看了。裴宋明明没怎么瞧她,眼睛却直发酸。 裴宋别开眼睛,在心里祝她的未来大道璀璨,前程似锦。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励志歌曲。谈晏本来打算走,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是两男两女唱的《高飞》,其他三个谈晏都不认识,但她认识前面那个穿白衬衫,□□领带的王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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