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司岐艰难地从被子里找到缝隙钻出来的时候,周雅雅已经气呼呼地去拿木桶挑水了。 看似周雅雅一直在嚣张跋扈地欺负段奚颜,实际上一点儿便宜都没占到。 孽徒挺机灵。 就是有点没眼色——段奚颜回来整理床铺,随手一抖被子,就把艰难钻出来的小兔子又压到了被子底下。 “抱歉抱歉,我没看见你。”段奚颜说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憋都憋不住的笑容。 段奚颜的确是故意的,刚才她一回眸就看到在她的枕头上端坐着的小兔子。 明明只是一只兔子,偏偏那双淡淡的青玉色眸子里透着八方不动的平和庄重,让她没来由就起了些捉弄的心思。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啪——”的清脆的一声,兔爪爪狠狠地拍开了孽徒企图捏耳朵的手。 段奚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扭曲,疼得倒吸了口冷气,缩回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气呼呼地和兔子互瞪:“你这个小东西这么凶做什么?不就是摸了两下吗?至于揍人吗……” 段奚颜一边气呼呼地,一边却不动声色的找机会。 趁着小兔子不注意,抬手在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两下,然后迅速跳开:“你打不着我了吧?” 闻司岐眯了眯眼睛,看来是该立一下师门规矩了。 毛绒绒的白色身影一闪而逝,段奚颜唇角的笑容微微凝固。这绝不是外面卖的那种只用来观赏的妖兽的实力。 “脸脸脸……别打脸……”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招惹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哐当一声,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年久失修的窗户落了下来,寿终正寝。 落在地上的窗户荡起来一层灰尘,闻司岐嫌弃地扇了扇耳朵,看着狼狈的孽徒,眼睛里的嫌弃更是加深了几分。 师尊教育徒弟需要讲什么道理?况且,这世界上能让洞崖门闻尊主讲道理的人还没有出现。 段奚颜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窗格欲哭无泪,今日份工作又加了一项——修窗户。 她哪是养了只兔子,分明是请回家了一位兔祖宗。 连忙拿起铜镜看了看,还好脸上没有伤痕,而且手背上也只有红痕并没有破皮,一点伤都看不出来。 这难道就是高超的揍人技巧?只疼,不见伤。 果真这只兔祖宗还是留手了……段奚颜眨巴眨巴眼睛,就在那小兔子冲过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一阵压力,至少也有筑基期的修为的兔子。要真的不留手,她现在估计已经爬不起来了。 闻司岐拍了拍爪爪上的灰尘,这徒弟又蠢又笨的。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粗矿的男声:“周雅雅、选吸烟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让你们俩负责灵草田,你们可倒好,一个个给我躺在这儿睡大觉,灵草田的药灵芝都去哪儿了?你们两个兔崽子胆子肥了……” 来人是个中年人模样的男人,穿着金丝暗绣的锦衣,锦衣上篆刻了法阵,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价值不菲的法衣,发冠上的宝石熠熠夺目,这一身完全不是一个外门弟子的装扮。 闻司岐经常闭关修炼,从来不管灵泉山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她不闭关,也从来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石擎作为总管,在灵泉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自然赚得脑满肠肥的。 闻司岐拍爪爪的动作微微凝固,青玉色的眸子显得微微阴沉。 “兔崽子”——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刺耳。 段奚颜收敛起来神色,拎起床上的被子就准备把兔祖宗盖进去:“这次是真的,你就听一次话,委屈一次。千万藏好了,万一被石擎发现就糟糕了……” 石擎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躲什么躲?只要你们还在灵泉山,你们躲得过去吗?” 闻司岐终于在纳戒里把东西翻了出来,就在被子还剩一个缝隙的时候,黑不溜秋的东西骨碌碌滚到了段奚颜的脚边。 “怎么还有乱扔东西的臭毛病……”段奚颜一边嘟囔着一边低头去捡,俄而瞪大了眼睛。 这黑不溜秋的圆溜溜的东西好像是颗丹药,隐隐有着药香,而且在丹药上赫然是两道云纹——这居然是一颗二品丹药。 段奚颜吓得手一抖,一颗洗灵丹都能让她和周雅雅纠缠那么久。 这可是一颗二品丹药,连个盒子都没有,就这么像扔垃圾一样骨碌碌扔了出来。 闻司岐从被子的缝隙里把脑袋钻出来,她今日已经恢复了一丝灵气,足够揍孽徒,也能打开纳戒拿取里面的东西了。 这是她吃了那些药灵芝惹出来的麻烦,闻尊主虽然现在虎落平阳,也不需要炼气期的小徒弟给自己扛罪。 按照之前周雅雅和段奚颜的对话内容,石擎就是图财,二品丹药的价值远超过那十几株药灵芝,足够打发石擎了。 “你这小东西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段奚颜说着就要把丹药塞回去。 然而刚接触到被子,就是“啪”的一声脆响,段奚颜的手被拍了回来,面前被子的缝隙合上了,兔脑袋也缩了回去。 闻司岐懒得和蠢笨的孽徒沟通,别人都是跪着来求闻尊主的赏赐,她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而且二品丹药还真是不入闻司岐的眼睛,这已经是她在纳戒里翻了很久才找到不知何年何月塞进去的垃圾。倒不是舍不得拿好东西出来,段奚颜现在只有炼气期,手里东西太好会招来更多麻烦。 兔祖宗明显是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段奚颜无奈把丹药包好放在了怀里,再不出去石擎就要把院子砸了。 想起刚才的场景,段奚颜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这小东西明显是知道这丹药有价值,所以拿出来给她,揍人的时候下手挺凶,但也懂得心疼人,还是只有灵性的兔子。 段奚颜昨晚就想好了解决办法,见石擎怒气冲冲地进来,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笑着把他迎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还倒了杯茶水:“石总管,您别生气,这是灵泉水泡出来云峰白茶,是周雅雅的哥哥在延髓山立了功得到的奖赏,里面灵气充足,对修炼很有好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石擎一看到段奚颜手里的茶眼睛都要直了:“你们还能搞到这种好东西啊……” 他身为元婴期的修士,又是灵泉山的大总管,平时见过不少好东西,这口灵茶在他这儿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这茶珍贵在是延髓山独有的云峰白茶。 延髓山主人就是洞崖门的宗主江延,江延曾经去凡俗游历,最爱凡俗界的茶,所以在云峰培育了好几种茶树。 只有延髓山的弟子偶尔能够获得一点点茶叶奖赏,价值不算珍贵,却代表着宗门内至高无上的荣誉。 段奚颜对石擎这人的性格了然于心,连忙把东西递给石总管:“这不都是留着孝敬您的吗,周雅雅的哥哥一共才获得了两罐,特地给您留了一罐,上面还带着延髓山的封,没开过的……” 青花瓷的小罐,不过手心大小,看上去很精致,上面用黄纸封了口,盖着延髓山的印章。 这印章还是洞崖门的宗主江延在凡俗界学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是——浅浅附庸一下文人墨客的风雅。 “还是段师妹懂事。”石总管笑眯眯收起了茶叶,心中的怒火已经下去了一半。 但显然,这并不能让他满意:“十几株药灵芝,那可是我要进献给师尊的,你就用这点儿茶叶糊弄我?今儿早起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灵草田去看药灵芝,结果就只剩下这一株,别的都去哪儿了?” 就剩下的这一株还惨不忍睹,残缺的根茎上沾满了泥土,沾了泥水的部分烂成了浆糊。 剩下这一株是因为当时闻司岐实在是嫌弃,段奚颜已经洗干净了也绝不肯下嘴,于是段奚颜将计就计留了下来。 而伴随着石总管的质问,他身上强大的威压已经朝着段奚颜身上压了过来。 元婴期对炼气期,段奚颜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若不是石擎收了大半力量,只靠着威压就能把段奚颜碾死了。 饶是如此,段奚颜也脸色一白,扑通一下单膝跪了下来,喉头微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闻司岐听得外面的动静,从被子的缝隙里把脑袋钻了出来。这孽徒在外面做什么?把丹药给了打发走不就行了吗? 见段奚颜如此狼狈,石擎眸子里稍微有些洋洋得意,继续逼问:“若是不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把你俩逐出灵泉山。我倒要看看洞崖门八个长老,有哪个长老敢收灵泉山赶出去的人。” “你还想着用周航来压我?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别说他只是延髓山的记名弟子,就算他真成了宗主的亲传弟子也没用。宗主的亲传弟子有几百个,他能说得上话?就连宗主也得给灵泉山几分薄面。” 丢了十几株药灵芝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大乘期的闻司岐怎么可能会稀罕这些东西? 石擎显然是狐假虎威,用闻司岐的名头吓唬人,想等着段奚颜拿出来足够的“孝敬”,然后抬手把段奚颜放过去。 “总管,您也说我机灵……我到现在都不肯说……一定有原因的……” 饶是对石擎的手段有所准备,段奚颜的声音也还是在威压的压迫之下颤颤巍巍,唇角的红色似乎更艳了一些,但是她始终一条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跪下去,腰板也挺得笔直。 说完,段奚颜咽下口中的腥味,压低了声音道:“这事……还是别让更多人知道……” 石总管愣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随从,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挥手道:“你们离得远远的等着。” 他本就有恃无恐,这是灵泉山的地界,他又是元婴期的实力,一个炼气期的小崽子在他手里翻不出任何的浪花。 段奚颜身上承受的威压分毫不减,她努力了许久,才挣扎着抬起头和石擎对视,眸子里不卑不亢:“石总管,您看看你手里的药灵芝,除了有被污泥沾湿的痕迹,是不是还有别的痕迹?” “哦?”石擎拿起被扔到桌上的药灵芝细细观看,“好像还有些动物的齿痕……” 顿了一下,石擎怒道:“你在耍我?虽然有的小崽子养了妖兽,但是灵草峰是不允许带妖兽去的。” 他一怒之下,威压就失了控,压得段奚颜的双腿都抖了抖,肩膀一沉低下头,吐出一口血来。 段奚颜紧紧咬了咬舌尖,从嗓子里挤出来声音:“那是弟子的妖兽,可没说师尊的妖兽不准去。” 石擎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崽子,你又唬我。我是灵泉山的总管,我怎么不知道师尊饲养了妖兽?” 段奚颜若是意志稍微差了一点,现在已经在他的威压之下完全丧失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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