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要您办, 不会耽搁太久, 半小时。” 司若微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蓝母引她去客厅:“今日都得空,不急。” 眼见蓝母忙前忙后张罗点心, 司若微颇不自在, 依旧挑了个视野开阔的窗边静立:“别忙了,我带律师来是想让您拟份离婚协议,要他净身出户的。” 蓝母端茶的手一僵:“他…爱财如命, 不会答应。他妈还活着,蓝家的钱流不到外姓手里。” “这不劳您操心, 只要您与律师仔细拟文书, 不出纰漏即可。他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司若微冷笑一声,语气阴恻。 蓝母突觉心中惶惶, 不知司若微怎有勇气说出如此笃定的话。 “嗡嗡…” 司若微看过来电显示,转头剜了云心一记眼刀:“您二位快些, 我接个电话。” 她快步走去院中柳树下, 深吸一口气才接通:“喂…” “你耍什么疯!” 司若微下意识将手机拿远:“您指哪件事?” 施瑞气到暴走:“你还干了多少混账事?” “哦,那就是不知道, 那没事了,我没疯,会有人疯的。” 司若微俏皮回嘴。 “你现在不安稳盘下天和,招惹叶宛菁做什么?” 施瑞是发觉申城热搜才来追问的。 “叶宛菁不倒,叶家必定欣欣向荣。您教我的,家族企业好领导至关重要。她太尽职尽责,挡我收购兼并的路,不行。” 施瑞被噎住了,这和她想得简直是天差地别两条路。 她本当司若微放不下叶宛菁,先用叶家打压蓝家,而后叶家自也是囊中物。 哪成想,司若微不按套路出牌? “你把自己推上八卦的风口浪尖,如何亮明身份名正言顺接管蓝家?” “大义灭亲。”司若微说得云淡风轻:“我也不认亲亮身份。天和与蓝家,是两码事。” 施瑞攥紧了拳头,不知几时养在手里的小绵羊成了呲牙的狼了。 “司若微,你混账!” “那说明我学到了您的精髓。您当初放蓝家人太干脆,我就知道您多虑心软了。可蓝啸恶行昭昭,我没资格替亡魂原谅他,饶他的命。” 对方哑然半晌,随即是挂断的嘟嘟声漫过耳畔。 司若微苦叹一声,灭了生父,连施瑞都不能接受,更何况身边人… 她真走上一条情感上孤寂终老的不归路了吧。 她调整好心绪转身时,却诧异对上了一双极尽复杂的眸光。 蓝母不知几时立在了门口,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 司若微受惊不轻,却转瞬恢复了平静:“听见了?” “他…他毕竟是…”蓝母支吾半天,也没说出那两个字。 “父亲?他不过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基因贡献者罢了。于他而言,又不伤筋动骨废脑子。凭什么我就要生来背负道德的谴责,这不行那不行?” 蓝母手脚都不知该放去何处,骇然半晌,只小声嘀咕:“但茵茵和小雪,对他是有感…” 司若微冷声打断:“与我何干?我该顾及她们的父女情吗?当初蓝家害我时,有顾忌我和亲人的感受吗?明天上午我派云心来取协议,希望是签好字不用我动手的,告辞。” 她大步流星走去院外,忽而顿住脚补了句:“您最好叮嘱手下,今日没看到我来蓝家,免得网上有些热闹被引到您这来。” “若微…” 蓝母追了两步却没再往前,方才司若微进门时给她留存的一线侥幸,如今已荡然无存。 “您去哪?” 云心也没料到司若微行事如此决绝。 “找个酒店,干净就行。我得罪了会长,她估计火大了,手里这点钱得留着做正事。” 云心撇撇嘴,选了处安静且不太偏远的酒店地址,交给了司机。 傍晚雷电齐鸣,大雨滂沱。 司若微望着窗外的狂风骤雨,倏地笑出声来。 申城多雨,年年如旧。 她落魄逃离那日,也是这般;如今她倒成了兴风作浪的人,再不惧旁人的评断非议。 叮! 【施瑞:账户解锁了,做正事,别走极端】 司若微盯着屏幕半晌,没回复。 恶人自有恶人磨,讲道理是不行的,她偏要走极端。 正常的商业竞争路数,以后的岁月,有得是练手机会。 可这裹挟30年恩怨的债务清讨,是人生唯一的一次。 更深人静的申城,骤雨已歇,放眼望去,一切明媚的,古旧的,皆被洗刷的干净。 网上喧嚣仍在继续,叶宛菁家门外堵满了小报和自媒体记者。 叶宛菁在酒店客房里彻夜无眠。 司若微在逼仄标间内沉溺梦境。 她又一次吞了安神药来助眠。 次日,云心从蓝母手中拿到了拟好的协议书。 司若微孤身整理好一早备下的证据,去警局见29载不曾谋面的生父。 她踏进警局门的一刹,云心给施瑞汇报: 【她还是去了】 【发吧】 【当真这么做?她会恨您】 【发】 司若微望着阴暗铁窗里的蓝啸,杏眼犀利。 蓝啸盯着铁窗外沐浴在午后暖光里的司若微,眸色幽沉。 是司若微打破了沉静。 “签字吧。我进来一趟不容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她将协议书贴去透明的格挡处。 另一份已送进了蓝啸手里。 “休想。”蓝啸冷哼:“她娘仨谁派你来的?以为我们没见过我就会心软?蓝家没了我,哪里还守的住这些财产?” “地球没谁都照样转,别太自恋。你让绑匪撕票时,就没人觉得你会心软了。” 司若微抱臂仰靠着椅子,眼底涔了莫名的笑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绑匪一伙的。诈我是吧?我没养你的那些年,要多少钱我补给你。你这招数没用,有本事你当时就该撕票,我可能还会皱皱眉。” “既知道,那我就明言。”司若微把一沓文件一张张怼在他眼前:“要命还是要钱?当我吓唬你闹着玩呢?一次雇凶也许量刑还有回旋余地,三次就死透了吧。” “你…!” 蓝啸额头上青筋四起,恨不得把司若微生吞活剥了:“我是你父亲!” 司若微转瞬失笑:“你也可以不在乎这些。你妈瘫痪了吧,病歪歪活着不累吗?你看这是她的病房吗?我六亲不认,这害我与生母离散的老东西,还要活吗?” “你…!!” 蓝啸若非有栏杆拦着,此刻一定把司若微拆了:“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要看吗?我们会面有半小时,我觉得来得及让你给她送终,线上的那种。” 司若微似笑非笑,毫不在乎他的无能狂怒。 蓝啸被气得满面黑紫,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查过,挟持妻女的境外势力隐秘,所有落点都是假的。 只有司若微的账户是唯一轻而易举能拿到的线索。 “签还是不签?”司若微气定神闲。 蓝啸揉搓着光亮的脑门,愤懑却也颓败,最终落了笔:“说到做到,不准伤老人分毫,证据毁掉。” 司若微抽回他签好字的纸,起身离去:“我从没答应你,这不是交易。你背地做恶,我送你归西,就算这父女孽缘终了了。” “你混蛋!” 蓝啸的破口大骂回荡在栏杆嗡鸣的深处。 司若微头也不回离了警局,让云心把证据匿名举报出去。 云心眸光闪躲,快步上车离开了。 司若微眸子里隐存疑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哒哒的高跟鞋声便先吸走了她的警觉。 是叶宛菁。 司若微暗道失策,拔腿就要跑,应该晚些把云心支走的。 “站住!”叶宛菁紧赶两步攀上了她的肩。 嚯,还想动手? 司若微下意识回身格挡,叶宛菁也没留手。 二人在警局门口厮斗,当真是场大戏。 “干嘛呢?想进去吗?” 门口巡警出来制止了二人的动作。 “闹着玩,没事。” 司若微发觉叶宛菁身手不差,她讨不到便宜,便松了手。 叶宛菁也松了手,今日她特意捂了口罩,把面容遮掩的严实。 身后一辆车驶来,车里是宛聪:“上车,再胡闹都进去,我一个不捞。” 叶宛菁推着司若微的背往前:“我进去出得来,你呢?上车去。” 司若微无奈苦笑,她倒是忘了,叶宛菁在申城也算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呢。 二人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尽皆冷着脸,宛聪突觉车里空调有些多余。 “司还是蓝小姐?看看热搜吧,萱萱是好心,你在街边太惹眼了。” 宛聪觉得话有点烫嘴。 司若微脑海里嗡的一声,赶忙掏出了手机来。 #天和原董事长蓝啸重男轻女不惜换子,亲女流落惨遭手足背刺 #蓝家幼女回归,捐资助力母校发展,大义灭亲披露陈年染血地产盘 #思微董事长叶宛菁绯闻女友司若微竟是蓝茵胞妹,叶蓝婚约可会旧事重提? 司若微顿觉眼前阵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车上。 谁干的? 她的脑海里顷刻浮现出方才云心闪躲的模样。 颤抖着手拨通云心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又给施瑞和阿利打了好几通,竟都关了机。 “啊…!” 司若微是真疯了,揉着头发嘶吼一声,整个人脱力摊软后座上。 叶宛菁拧开一瓶水,递去她眼前。 司若微呆愣盯了须臾,没接。 “没毒,喝一口冷静冷静。” 叶宛菁格外平静,她早劝过司若微,不要与虎谋皮。 司若微咕咚咕咚干了大半瓶,涣散的眸光才重新聚焦:“捐资母校?什么玩意?” 叶宛菁平静道出原委:“我刚问过二叔,昨日有人以你的名义捐了2亿,要盖栋以你名字命名的教学楼。数额不小,学校不会拒绝。” “2亿?她倒是大方!” 司若微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施瑞为逼她立住蓝家弃女“美强惨”的善良正义人设,还真下血本! 见鬼的绯闻女友和叶蓝婚约,都是过去式了,又拎出来做什么? 叮! 【微微,我们来了申城,你在哪,别让我们担心你好吗?】 司若微扫见消息的一瞬,感受到了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的威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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