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倒吸一口凉气,搓着手掌嘀咕:“那什么…我泼你个冷水,叶宛菁不好收拾,她背后的势力与财力,与她这人本身的韧性,都非寻常。你要还是从前的司若微,要多久才能与她单挑?” “也就你敢说这些。” 司若微朗声一笑,却莫名开怀:“所以我也只能拉你说说这些苦衷,有些事我这辈子都不能与叶宛菁直言。” 朱媛往前探身,摆出乖觉小学生的模样:“洗耳恭听。” “在A国时,我缺与她相守的底气,她缺坦诚相待的诚恳,我们不对等。说实话,我没指望我们能长久,她…只怕比我更甚。也许她以为装得天衣无缝,但行事处处顾虑,不公开我的存在,不与我合影,不关心我的生活习惯,甚至于不在意我处事的原则。” “可我…离不开她。父母给不了我情感支撑与情绪价值,他们帮不上忙便降低存在感,殊不知我需要有人鼓励。关宁也不管我,叶宛菁像导师与长辈的合体,激励我,予我信任,改变我很多。认识她之前,我活的粗糙,没有仪式感,是她让我意识到,生活不只是活着。” 朱媛听着,默然无话,只微微点头。 她理解司若微求学时的无助: 论家境,司若微是同级学生里最差的;论才情能力,她偏生又是最优秀的。 这样的人,内心强大却最是孤独。 “婚礼上,宾客说我和叶宛菁门当户对,神仙眷属。我清楚,无非因我是蓝家人,因我有了施瑞赠与的商会。可这些都不是我的,我一切的努力,都被这些掩盖。外人只会觉得我走运,但强大的后盾只会愈发放大我的无能。” “别这么说,微微才不无能。”朱媛觉得口风不对,赶紧安抚。 “嗐,我也这么想。但商会于我不是倚仗,却是责任;蓝家…是我的贪欲,也非底气。” 司若微搁下咖啡杯,转头遥望街巷稀疏的行人: “我累到险些没命,也没有成就。平台至关重要,没有商会和蓝家,阴谋、复仇、感情,都不会是这番顺遂模样。我也许会拼尽残命,与叶宛菁两败俱伤,到死都理不清真相。” “世间机缘巧合,远比剧本drama。微微,别人看你也许是天上掉馅饼,但我知道你的经历后,不觉得这是喜事。亲仇纠缠,哪能理得清?而且你于展陈颇有天分,日后却要做商人…” 朱媛回身去翻包包:“我托关系查了个户档,也许你不知道。” 司若微眼底满是疑窦,瞧见朱媛摆于桌案的泛黄档案袋潦草的备注,不由得心头发紧。 她屏息凝神,指腹用力,将档案袋拖来眼底,缓缓旋开抽绳,掏出陈年的资料。 资料里,是蓝啸叔父的户籍册,也就是司若微叔爷爷家的成员名单。 司若微打心里不愿接纳蓝家,这些家事她从未在意过,蓝家人多,她对家族成员也不感兴趣。 户籍册显示,蓝啸叔父的妻子,姓施。 补充死亡证明中,此人病逝于27岁,曾育一女,夭折于襁褓。 病因是抑郁症,约莫是自尽的… 司若微翻看着资料,遍体生寒:“媛媛,这资料…?” 朱媛抱臂苦叹:“蓝家重男轻女有前例可循。这‘死’掉的女婴,你该猜到是谁了。” 司若微紧盯着婴孩的出生年月,脑海里做起简单的减法,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是我堂姑?” 司若微怔愣半晌,说话时还目瞪口呆的。 朱媛疑惑:“她一点消息都没流露过吗?” 司若微木讷摇头。 “她肯定知道身世,但她随母姓,也不与你坦陈身份,约莫就是不认蓝家这门亲,那你还是别问了吧,这…算我多事。只是你身份转变突然,我怕你再被骗,才求爸妈找人去查的。” 司若微难以置信,却也明白过来… 怪不得施瑞会设局要她效命;怪不得她身世清楚后,施瑞态度也在转变;怪不得威胁蓝啸时,施瑞能将蓝啸陈年的罪行如数家珍…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装错的诊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或许,施瑞捡她,最初只为利用她对付蓝家与天和,为自己与含恨而终的生母报仇雪恨吧。 思及此处,司若微纠结数年的不安反而消散了,若始于利用,她接手商会与遗产,便也心安。 “人与人的关系和感情,果然利益占主导,难有纯粹。” 她苦笑着,语调却莫名释然。 朱媛跑去前台选一碟甜腻的蛋糕,“微微,吃这个。” “不用甜品也能开怀。”司若微笑朱媛可爱:“我不会说的,权当从不知情。一如我和叶宛菁,谁都不提旧事。媛媛这么体贴,也不知以后被谁捡走?” 听得这话,朱媛挂不住脸了:“得得得,别扯我。你出来这么久,叶宛菁会不会担心?” “她呀,开会呢,一时半会回不来。” 朱媛纳闷:“你俩怎么分工的?感觉她忙到飞起,你闲散的像退休大妈。” “我这叫统筹全局,看住她就看住整个集团了,不香嘛?” “啧,偷懒耍滑被你说得这么高大上。” “咖啡店没劲,换个场子聊?” “去哪?” “酒吧?” “你不能喝酒啊喂!” “你喝,酒吧可以放开聊,这里得夹着嗓子。” …… 圆月高挂之际,叶宛菁顶着疲惫倦容回到总部,直奔司若微的办公室。 空空如也。 她转向杨柳的房间,半插着口袋恹恹问:“司董呢?” 杨柳莫名心虚:“她出去了…” 叶宛菁莫名心慌:“什么事?几点走的?” “中,中午。事情…司董没说。” “中午?这么久?” 叶宛菁眉心紧锁,无奈一叹,边给司若微发消息,边往车库赶。 酒吧夜里喧嚣更甚,手机铃声,司若微是全然听不到。 她与朱媛互相分享过八卦,收拾东西离开时,已是子夜。 走去酒吧外,司若微才瞧见叶宛菁的几十个夺命连环call。 朱媛心尖一颤:“我是不是惹祸了?不该跟你聊这么久。” 司若微嗤嗤傻笑:“她还是在意我的,利益与真情混淆一处,我的目的达成了。” “啊?” 朱媛惊觉,十载至交,她好似并未全然了解司若微。 司若微回望她错愕的模样,笑而不语。 抬手拦一辆出租,司若微给朱媛开车门:“请吧,朱总监。” “你怎么走?”朱媛踌躇不前。 司若微晃晃手机:“叫老婆来接。” “你…行吧!”朱媛无奈苦笑,竟觉得叶宛菁有点可怜。 “婚姻是我喂给她的定心丸。”司若微俏皮与她咬耳朵:“你要的八卦答案。” 车辆发动,朱媛惊讶的五官透过渐远的车窗玻璃,弥散于夜色深处。 半小时后,早已如热锅蚂蚁般心慌意乱的叶宛菁匆匆赶来酒吧门口,下车后仿佛踩风火轮一般,直扑司若微而来,面上焦灼难掩:“怎么了这是?喝闷酒没有?” 司若微云淡风轻晃起手包的链条,悠哉悠哉往前走:“没呀。” 叶宛菁一头雾水,拔腿紧随其后:“有心事?” “没。” 司若微拉开后座车门,探头一瞬又缩回脑袋,意外眨巴着杏眼:“你自己开车跑来的?” “不然呢?” 叶宛菁无奈又无力:“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就差报警了。” “不至于,你老婆没人捡。” 司若微绕去驾驶位:“开会累吧?我开,你歇着。” 叶宛菁心底小鼓咚咚敲,司若微缘何来酒吧,她一无所知。 坐去副驾,她忍不住追问:“有人约你来这?不是不喝酒?” “谈些生意,本来在咖啡店,但太安静不好说话,我提议来这的。” “男的女的?谈生意自己来酒吧?不安全,下次让杨柳跟着。” “审我还是管我?” 司若微的语气算不得好。 叶宛菁早已发觉,司若微自接纳她复合后,便不如从前亲和包容了。 她话音淡淡的,透着一丝惭愧:“是担心你。” 司若微不接话。 叶宛菁闷头汇报:“更名手续办妥了,和微集团。” 天和在前,思微在后。 司若微羽睫微颤:“好,完结撒花!”
第104章 潇潇玉屑纷繁, 在空中划着八字,盯久了会觉得天旋地转。 新岁钟声敲响,叶宛菁被司若微拉去北国赏雪。 “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 司若微随手抓起积雪团成一个球儿, 卯足力气砸向她, 笑得像个孩子。 叶宛菁躲闪不及, 迸溅的碎雪沾染在藏蓝羊绒大衣上,化作点点晶莹。 “小时候我爸带我来看过冰雕…” 话音出口,叶宛菁的视线恍惚一瞬, 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大可说纽约的雪… 司若微敏锐发觉了她转瞬即逝的落寞, 半蹲着身子鼓捣落雪。 “冷不冷?” 叶宛菁不解, 30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 一双手红红的, 约莫又湿又凉。 司若微攥着雪, 眼见柔软的雪花变成冰,而后冰化成水,自指缝流散。 “水, 雪,冰, 水, 人的情呢?” 她杏眼虚离,手指冻得麻木无知觉。 “胡言些什么?” 叶宛菁愈发茫然,拎了围巾给她裹手:“回酒店吧, 夜深了。” “上周末你去哪了?” 司若微揽着温热的围巾,上面有叶宛菁脖间的暖意。 叶宛菁眉心跳了跳。 她回父母家来着, 竟被小鬼察觉了。 司若微见她沉默, 试探的心思加重了:“三天后我生日。” “嗯。” “嗯?就嗯?” “小微想我回应什么?”叶宛菁顿住脚步,立在雪里不走了。 “让你妈妈给我庆生, 好吗?” 叶宛菁的凤眸里顷刻填满诧异:“你会不自在的。我…回去是因为公司的事,他们的作为,我心底也别扭。” 司若微哼笑了声,只管信步往前走:“我想去,你不敢让我去吗?” 又是激将。 叶宛菁默然。 “多年前我答应过你,毕业去一次的。”司若微不肯罢休,近来老有些小媒体阴阳怪调,她不仅要去,还要带着摄像机和记者去,叶母难堪也得把戏演好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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