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如同预知命运里的一样,时微君虽然性格上稍有缺陷,但却属于少有的高智商人群,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学东西极快,经常被学校的老师夸赞。 时家富贵,即使家长不怎么上心,时微君的老师和医生也会尽责,很精心地为她制定相应的辅助课程。 老师偶尔会说,时微君长大后适合做一位深耕某个学术领域的研究型学者。 青黎对此不置可否。 尽管在她心里也认为相比于成为一位商人,做学者其实更适合时微君,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人生,小孩子的时候也就罢了,长大以后的事,她并不打算插手。 至于青黎自己,她只是像这个世界里所有人一样按部就班地上学和生活。 虽然天然成熟的心性让她可以轻松应付学校里的所有功课,不过她并没有以此选择在学校里跳级或者于其他地方过分出格,对外给人的印象也只是压在了优秀以上的及格线。 而那些能轻易压垮一个孩子心性的所谓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年幼的周青黎可能不明白祖父替时老爷子卖过命是什么意思,青黎却是知道的。 时家的发家路并不干净,老爷子前半生全靠心狠和命硬,后半生才搭上时代的东风,成功上了岸,成了新贵。 周青黎的祖父在这前后时代的交接点上替时老爷子坐了牢,三十年牢狱出来后,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儿媳也早就离开了周家,只留下周青黎这么个小孙女。 有这么一个大恩情在,青黎凭借占有一点老人家看重的血脉,在这里待得实在心安理得。 而时家,所谓新贵,其实不过是暴发户的雅称。如同大多数的富二代一样,时家的二代们久“穷”乍富又缺少正统教育,所以普遍不出挑。 老爷子年近七十,才想明白自家的几个儿女们该弃了,终于把重心放在对孙辈儿的教养上,后来还以含饴弄孙的借口把家里的小孩子都收回来。又因为如今老爷子还没放权,巨大的权势财富号召下,导致时家家族向心力超乎寻常的强,尽管在时微君身上看不出来,但傍晚的泰禾臣道8号其实十分热闹。 至于现在最出风头的,是老爷子的长子长孙。 不过青黎自时微君的命运里知道,这位长子长孙后来折了,随后掌权的是时宴舟。 时宴舟比周青黎大两岁,比时微君大四岁。 二十八岁的时微君就是被她这位堂哥绑进精神病院的。 既然能预知一个人的命运,那便能轻易勾兑出一个世界的未来雏形,可尽管如此,青黎也没有在这中间下多少功夫。 或许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时间太过富裕,所以从来不会迫切地追求什么。 在时家的这几年,她一直保持着一个游离在侧但又不会显得冷漠的位置,那些友情、亲情或者自尊、归属之类的情感,她不会嗤之以鼻,可也做不到像普通孩子那般热切。 青黎有时候想,她的前生一定是个已经活了许多年的老人,以至于如今即使再次拥有了充满活力的身体,性格却依旧如此沉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沈老太太还挺喜欢留她在身边说话。 沈老太太年轻时是典型的上流社会名媛,相比于时老爷子,她的前半生是在学校和各种宴会上度过的,后来从商从家,一直清明优雅,如今年纪上来了,也有许多打发时间的乐趣,养花、读书、画国画、练习八段锦…… 青黎有一段时间被她教着弹琴,时宴舟知道了还很夸张的要拉她比试。 倒不是小心眼,只是大概天底下受到偏爱的人都这样,无论对外再如何张狂傲慢、以“天之骄子”自诩,一旦面对家里宠溺自己的长辈都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占有欲强。 沈老太太两个儿子,时宴舟是大儿子家的,时微君是小儿子家的。隔代嫡亲的孙辈,又自小养在身边,相比于寡言无趣的时微君,性情飞扬伶俐的时宴舟自然会得到最真切的偏宠。 青黎不跟他计较,也没挑那些复杂激昂的曲子,只弹了入门级别的《致爱丽丝》,反而又被对方认为自己敷衍。 其实本也没什么可比性,时宴舟的钢琴是沈老太太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小时候便苦练,属于正统路子。而青黎对这些艺术性的东西却并不敏感,也从没想过花精力在上头,偶尔听听练练,不过是做个休憩时候的消遣。 所幸这场较劲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晚上的饭点打断。 时家的规矩,如果身在家里的话,晚饭必须一起吃,这也向来是8号豪宅一天中人最齐全的时刻。 时老爷子前后两任妻子,一共给他留了三子两女,老大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儿也已经在去年成家,因此时家第三代的孩子一茬一茬地出来,如今又多被召集在身边,那场面当真是繁荣。 但无论如何热闹,跟青黎都没有多大关系,跟时微君也没有。 晚饭结束,她们便早早离场,回自己的住处,完全不参与剩下的谈论或者其他活动。都是在时家存在感不高的人,大家也早就习以为常。 十点多的时候,这两年在家里照顾时微君的阿姨突然敲开了门:“青黎,这都十点半了,七小姐现在正长身体,睡太晚不好,你今天早点过去哄她。” 青黎正坐在电脑前,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你也是,少看点电脑,这些东西都有辐射,看得多了小心眼睛瞎掉。”阿姨说起她来显然就没什么顾忌了,一本正经的吓唬。 青黎笑了下,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了。” 阿姨听到她的保证后才重新关上门。 青黎把最后两个网页看完,关了电脑出去。 时微君已经洗漱过了,身上换了有精致荷叶边的棉质睡裙,外面还套了个灯芯绒的针织背心,没有穿鞋,但穿了松软保暖的袜子,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小腿,垂着头坐在床边玩一个彩色的三阶五魔方。 她显然已经等了青黎一会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微君的睡前时间总需要她的陪伴。 青黎有些无奈,可要说烦恼却还不至于。因为除却另一个院落得繁华如梦,她们住的地方实在冷清得很。以前还好,自从杨方仪不在了,这里便彻底安静下来,时北恒除了偶尔回来跟老人家一起吃晚饭,其他时间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样的环境下,时微君对她生出依赖,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 “今天还读《小王子》吗?”青黎微微俯身,目光在面前的书架上浏览。 时微君在背后嗯了一声。 青黎便把书抽出来,回身时女孩自动往床里面坐了坐,手里还拿着那个精巧的魔方,只是原本颜色纷乱的物什现在已经恢复了曾经整整齐齐的模样。 青黎靠在床头,很快便找到之前读到的书页翻开。 小王子穿过了沙漠、悬岩、雪地和玫瑰盛开的花园后,遇见了小狐狸。 “……小王子问什么叫驯养。狐狸说,驯养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现在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像其他千万个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只是一只狐狸,像千万只狐狸一样。不过,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来说,你将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你来说,我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1]……” 青黎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一页念完后,手指轻轻翻动,干脆的纸页发出响声。 时微君静静的偎在她身边,温暖的灯光洒在头上。 这一天,青黎依旧没把《小王子》读完,时微君就已经睡着了。 她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关灯离开之前没忘记把小姑娘脚上的袜子脱下来。
第4章 豪门恩怨4 暮春。 莲花山经过一场细雨的洗礼,山雾朦胧地带出清新的潮气。 今天走到岗亭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一只从山里跑出来的小松鼠,阿布有些兴奋,扑在树下左右翻腾,蓬松而柔软的大尾巴甩成风火轮,仰着头汪汪乱叫。 青黎待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只三岁的大金毛拉回来。 阿布是医生建议养的,原本的作用是为了陪伴时微君,不过时微君对这只狗不怎么关注。家里其他小孩倒是有喜欢的,经常会过来逗弄,但或许是因为狗狗的归属权,所以除了佣人外只有青黎会早晚遛它。 清晨的山道十分安静,地广人稀的别墅区,隔好半天都看不见什么人,只偶尔有车一晃而过。 青黎走得很慢,阿布在路边扒拉土块或者细嗅昆虫的时候,她就在后面等着,一点没有催促的意思。 原本飞驶过去的黑色轿车却突然又倒回来。 青黎回过头,辨认了下才开口:“五哥,早啊。” 时宴舟年轻的面容从下降的车窗玻璃内出现,目光落在青黎的脸上,似乎是顿了顿,才开口问她:“你在这干什么呢?” 青黎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遛狗。” 时宴舟从车窗间抬起下巴看向阿布,哦了一声,片刻后又把视线收回来:“我刚从公司回来。” 青黎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点点头。 时宴舟今年十七岁,作为家里沈老太太的嫡系,他早两年就已经开始拿集团里一些简单的项目练手。 青黎的平静让时宴舟有些无所适从,也或许在刚刚让司机把车倒回来给对方打招呼的做法,本身就是一件突兀的事。 时宴舟轻咳了一下,“要上车吗?我捎你回去。” 青黎说:“不用,锻炼呢,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时宴舟嗯了声,不再说什么。 黑色轿车重新被启动,慢慢顺着山坡往上去,但不过片刻,又在弯道处重新停下。时宴舟从车里下来,身上是量身定制的西裤和白色衬衫,完美展现着少年逐渐长成的宽肩长腿。 “阿布,过来!” 大金毛听到召唤,没有任何犹豫,便撒欢儿一样要朝他跑过去,青黎很配合地松开了手绳。 时宴舟蹲下来逗它,一边抬头看着青黎走过来。 说是锻炼,但对方却一点没有晨练的痕迹,浅色的休闲运动套装,衬得身形清瘦柔软,未经烫染的黑色头发全部扎了起来,露出一张干净的脸,颈子雪白纤长,格外引人注目。 时宴舟有些用力地揉着阿布的毛发,朝青黎解释道:“早上空气不错,我也下来走走。” 时宴舟站起来,又问:“阿布不是给微君玩的吗,怎么每天都是你在遛?” 青黎说:“微君不喜欢它。” 车子已经被司机先开回去了,青黎便与他一起并排往上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时宴舟是富贵乡长大的,自小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如今年纪不大,知识水平和为人处世就早已不是普通少年能比,或许骨子里带着一些高高在上的矜贵傲慢,性格张扬,但在青黎面前却控制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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