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邱裕的学姐拨过来的,邱裕满面笑容带着恭敬语气接起了电话。 学姐大邱裕好几届,被送去国外交换考了个bar,现在是一个专做非诉业务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学姐不单是邱裕的大学学姐,还是邱裕高中学姐、初中学姐。甚至研究生导师、高中班主任、初中班主任都是是同一个,这样的奇妙缘分,因此相识。研究生毕业后邱裕本来是去学姐所在的律所工作,跟着学姐实习。可是刚刚实习结束拿到执业证邱裕就辞职回了家。学姐骂骂咧咧地一边教训着她忘恩负义一边给她介绍了现在的律所,心中却总还是想让她回去,因此隔三差五地就会问上一次。 “小裕子,听说你朋友病情稳定了?”学姐废话也不说半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邱裕笑容收敛了起来,低声回应:“嗯。” “还想继续做刑辩吗?有没有想过回来?安顿好你朋友就回来吧,别窝在家里荒废了。” 邱裕没应,半响才吐出一句:“学姐,你知道我走不开的。” 学姐见不得她如此磨叽“别给我废话的,过来帮我。”不等邱裕回答,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嘟嘟嘟,仿佛是带着魔力地叩击,叩在邱裕的心上。 她从学法学一开始,就以做非诉为目标,成为最顶级的涉外非诉律师曾经是她的梦想。尽管阴差阳错做了刑辩间或打些琐碎的民商案子,可是如果有机会回归自己预定的道路……,如果……,邱裕终归还是动心的。 如果没有意外,邱裕应该就会如学姐所说,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待到没有那么重的包袱时,回归她预定的轨迹。 邱裕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展望着未来,周洲恢复的情况不错,她有些乐观地想,说不定不久后她真的可以带着周洲一起北上呢。只要情况允许,她一定会这么选择,她这么想道。 但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那时她一边摸出电话想要拨给苏婉婧,想要问那两个家伙怎么去个卫生间都能去这么久,一边向窗外看去。 邱裕的位置在窗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视力5.2的邱裕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对面的花园里正卿卿我我的情侣。她扬着眉笑着摇摇头,下一秒却再也笑不出来。对面广场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穿着驼色大衣的人看起来是如此的突兀,熟悉,又陌生,仿佛某个梦魇。 她猛地站了起来却在一秒后又跌落在椅子上,她的左手紧紧地捏着手机,因为过度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眼睛开始模糊,模糊中她仿佛看见自己的某个梦境,那个并不频繁却会重复出现的梦魇。 梦魇并不清晰,她也只是模糊想起后就立即放空了头脑,仿佛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奇怪,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吃错药了吧?” 说着又带着不经意向窗外望去,那个人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离开了。不自觉地,邱裕猛得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去。 part2 苏婉静 苏婉婧与邱裕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约莫是九、十年前的事情,当时两人刚进大学不久,两人一见如故。两人在研一那年正式交往,至今已是第七个年头了。 知晓她两关系的人都说两人堪称模范情侣,可是苏婉婧还是觉得不真实。纵然邱裕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对象,从不任性胡闹永远温柔包容体贴,交往七年两人一次争吵也没有过,可是苏婉婧还是觉得她与邱裕的关系就像泡沫一样,轻轻一戳就会破。 直到那天她终于知道邱裕不真实的理由:邱裕那无法出口的隐秘,或者说邱裕那包括她自己在内也无人知晓的隐秘。 泡沫破碎的时间是周六,2008年的深秋。 那时她和周洲去了卫生间,回来时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邱裕狂奔下来。邱裕跑得急,腿一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被苏婉婧眼疾手快地拉住,邱裕却毫不在意。甩开苏婉婧继续向外跑去,连抓在手里的手机也在慌乱中跌落在地上。 “阿裕!你小心点!”苏婉婧急得边在后面边喊边追了出去。 邱裕冲出咖啡馆,车来车往的马路,她却是想也没想的就往前冲,却被追出来的苏婉婧一把抱住。 “你疯啦!” 苏婉静能感觉到怀里邱裕的挣扎,瞪大了眼,却眼神涣散,脸鼓鼓的,脖子也拧成了一种奇怪的角度。 “好,好,好。我们等绿灯再过好不好?”苏婉婧抱着她,轻声安慰。邱裕却皱着眉头仿佛被吸走了魂。 “我们等绿灯好不好?!邱裕你听我话。”苏婉婧这一句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邱裕从来是镇静得带点冷漠的,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失态。这令她感到慌张,更令她感到害怕,马路上川流不息谁都知道如邱裕那般莽撞冲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是尽管她已经恐惧到极致,邱裕却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周洲递来了邱裕的电话。 苏婉婧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先接电话好不好?你哥找你有急事。” 邱裕眼里终于恢复了清明,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婉婧和周洲,显是对刚刚的自己也不甚理解。周洲递过来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似乎的确是有什么急事。她接过手机按通了电话。 电话是邱裕表哥打来的,两人从小一块玩到大,是以比一般的表兄妹关系要亲近得多。 电话不长,却让邱裕彻底冷静了下来。“我哥让我去他家,我先走了。” “我送你!”苏婉婧急急忙忙的说,显是被刚刚疯魔般的邱裕吓着了。 邱裕一抬头看见苏婉婧满脸担心的望着她,她垂下眼。 “不用了。” 不知是刚刚跑得太急还是什么,邱裕现在的心跳很快让她觉得略微有些不适,太阳穴一抽一抽,那精贵的大脑某处隐隐作痛。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她扯出一个微笑,抬手抚开苏婉婧额间的乱发,带着有些刻意的温柔说:“不用担心我。 邱裕不放心周洲,苏婉婧则是谁也不放心,偏生她们的目的地离得极远,苏婉婧只能顾一个。三人僵持了半天,最终在周洲富有诚意的保证下,在邱裕十足鸡婆的叮嘱下,周洲被整个人连带着邱裕的钱包一起塞进了的士,而邱裕自己则是无法拒绝地被按进了苏婉婧的车里。 邱裕有时会想,苏婉婧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直到到达目的地,都没有再问过邱裕一句刚刚的事,邱裕也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疯了” 苏婉婧笑了笑,侧过身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温柔地说“没事,不用向我解释,晚上我做饭,想吃什么?” 她没有去问邱裕失常的原因。 part3卫惜卿 卫惜卿很久没有回过国了,研究生时出国深造,毕业后便留在了墨尔本。每次想回国总是有种种事情不能成行,直到遇上公司要外派员工回来,是个很好的机会,倘若把握住了,对她后续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才有时间。好在她并不是独生子女,家里还有个亲弟弟,所以倒也不是特别担心照顾父母亲的事情。 后来卫惜卿想起此次回国,颇为感慨。倘若那时不是自己坚决要把握机会回国,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吧。 她刚回国没一天就被老同学喊了出去,吃过下午茶回家,天色已经有些微的暗了。一进门便看到自己弟弟卫齐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个人背对着她,她站着门前脱下身上套着的驼色大衣趁着换鞋的功夫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很是陌生,便细细的打量起来:身材高挑,参照身高一米八几卫齐来看,约莫有一米七出头,细致打理过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休闲小西服,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腰板挺得直直的,看着倒是个正经人。 正想开口便看见自己妈妈边说着话边走出房来“球球要走啦?我给你拿点东西,唉,卿卿回来啦。” 球球,卫惜卿眯起了眼。 早年卫父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各个亲戚都想巴结他,他烦不过,本身关系也不怎么紧,所以和各家亲戚极少来往。然而卫惜卿记得,卫齐小时候和家里一个小表妹关系十分亲近。两家住得近,卫齐又只大那小表妹半岁,两人从小一块摸爬滚打,关系比其他的表亲要亲近得多。而作为卫齐的亲姐姐,对这个小表妹也是万分熟悉。 她还记得小时侯小表妹人见人爱,长得可爱,圆圆的像个小团子,每天和卫齐待在一起走街窜巷。那时候这家伙多大?上小学了吗?安静、听话、长得又可爱,最是招人疼,那会的自己……好像还总是为了谁能霸占着这个小表妹和卫齐斗嘴吧。 可是后来…… 卫惜卿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是不是自己长大了,就不乐意和这些幼稚小鬼玩了?还是因为搬家离得远了?等到自己出省念大学,出国读研、工作。小表妹这个人就几乎再也没在记忆里出现过了。 现在面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小表妹是一点也重合不起来。卫惜卿只得对低着头的小表妹露出了陌生又公式化的笑容。觉得有点热,她一边向屋里走,一边摸了跟发绳将头发轻轻挽起。“好久不见啊”。 小表妹转过了头。卫惜卿浅浅地瞄了一眼,小时候的乖巧不见了,莫名地看着有些邪气。 转过头来的人很是沉默,空气里有一丝尴尬。 其实,卫惜卿对于小表妹不记得她这样一个多年未见的表姐是相当理解的。亲戚那么多,她自己也永远记不清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幸好自己一直在国外不用受那每年一次的折磨。想到这,她便安抚道:“没事,不记得也没关系”。 她是好心,对方却并不领情。只见小表妹脸色怪异地向她道了声好就告辞而去。 卫惜卿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小时候欺负过这小表妹?可是无论怎么从记忆里扒拉她都没有找到这样的痕迹。 话说…小表妹大名叫什么来着? part4 周洲 周洲的身体算不上好,甚至因这原因前阵子才重新开始工作。邱裕担心她,偶尔遇上天气晴朗就会拖了她出来晒太阳,说是有助于合成钙质和维生素。 那天也是如此,只是不巧,许是前一日没太休息好,走了一路,刚与苏婉静在咖啡厅点完餐食坐下,她就觉得要遭。看了眼对面带笑的邱裕,她不想她这位好友担心,只能扯了苏婉静帮忙。 周洲刚进卫生间就无力地靠倒在洗脸池边上,被斜刘海隐藏住地冷汗也顺着滑落下来,她摇晃着脑袋感觉自己的眼睛是如此模糊。 “周洲!”跟过来的苏婉婧慌张地上去扶住周洲继续下坠的身体,“哪里难受?”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了她随身携带的白色小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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