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天鹅后,尼格雷多又飞翔在天空之中,它即将要去到的地方叫做阿弗纳斯。 阿弗纳斯的太阳缓缓升起。库迈浅褐色的小房子镀上一层金砂,每条裂缝都溢满黄金。一只白鸽飞过人们头顶。它的羽翼染着金色朝阳,一时间,难以分清它究竟是一只金色小鸟,还是一只白鸽。人们抬着头,看它飞向河岸。拉尔河沉静的波浪拍打在岸上。 西比的洞穴藏在河岸的某处,神谕常常在阴暗的角落中完成,等待重见天日的一刻。尼格雷多的翅膀在经过洞穴时颤动两下,它越来越沉重,直到河岸的尽头,一面安宁如镜的湖泊出现在眼前。那就是阿弗纳斯。 赫尔墨斯难耐地踮着脚,他那双带翼系带鞋兴奋过度,或者太过无聊,总是将他带离地面,非要他努力朝下压才肯落在地上。他已经等了许久,从前夜至今晨。赫利俄斯路过时大声嘲笑他,但赫尔墨斯对他翻了个白眼,整理了身上的多利安长袍,难耐地换了一千种姿势。终于,一只披着赫利俄斯光辉的鸽子迎面飞来。 “天哪。”他说,“你来了。尼格雷多?” 乌鸦点点脑袋。它有些不耐烦,这显然是一位天神,他倨傲的神色藏在活泼的举止之下。这位赫尔墨斯的名气响彻三界,他既是指引者,也是造成需要指引的原因之一。他和其他天神没区别,有时会造成一团混乱,但相比宙斯,他算好的了。 “不行。”赫尔墨斯说,“不行,不能叫这么个名字。”他指着湖水,“你先进去。” 尼格雷多犹豫片刻。这片水域弥漫着目不能见的气息,吞噬着靠近湖岸的生机。 但没用很久,尼格雷多想着完成使命之后的生活,它不追求成为人,但如果你是一个人类……你就有可能成为英雄,你可能成为阻止那些为了证明勇气与力量的无聊男孩儿的人……成为被你啄穿喉咙的那种人?于是,尼格雷多飞过湖岸线,悬在阿弗纳斯火山口正上空。还没过一眨眼,它悄无声息地摔进了水里,甚至没掀起一丝波澜。尼格雷多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来自赫尔墨斯:“啊——这就是鲁贝多,它那身漂亮的羽毛要是浸在火里可就厉害了,是不是,哈迪斯?” 在尼格雷多坠落的地方,一只红皮鸡蛋被托在嵌着蓝宝石的银盘中升起。 伴着一声骨头敲在地板上的闷响,罗塞塔抱着沙发配套的软枕蜷起身体,她下意识揉了揉受难的左膝盖,朦胧地睁开眼睛。边几上摆着的小座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指针,她忘记自己什么时候上的楼,又什么时间睡着了,不管怎么都超过了一小时。楼下悄无声息。 等她抻抻上衣,重新把衬衫下摆掖回裤子里,再眨眨眼睛下楼时,地上那具颇为引人注目的躯壳奇异地令人忽视。柜上那排小银器熠熠发亮,在最右侧的那只仿佛蛋杯的银器中盛着一枚小小的、闪光的红色石头,细碎的黑色和白色破片在内部缓缓浮动。 “天哪。”她轻声说,“我才打了个盹。” 埃弗里沉默地躺在地上。 “我才做了个……什么梦。”她茫然地说,“嘿,你还活着吗?” 埃弗里沉默地躺在地上。 “好吧。”她说,“那好吧……我觉得非这样不可了……” 罗塞塔伸手取走那枚小小的石头,塞进埃弗里嘴巴里,默念着她能想起来的所有关于还魂的咒语、祷文和仪式。但埃弗里仍然那么沉默。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小水晶罐,舀了两匙金沙洒在埃弗里身上,但事情没有任何变化。 “哎呀……”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下我可和食死徒是一个档次了……” 不成功,便成仁——罗塞塔休息了五分钟,又叹一口气,沿着那道昏黑狭小的窄门走过阴冷的隧道,埃弗里毫无生机的身体被拖在身后。她不希望身边有一具漂浮的身体,那就太恐怖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她简略地为埃弗里祈祷三秒,为他举办了一个没有船的水葬,目送他逐渐沉进湖水,直到水面恢复平静。然后,当她回到塔楼清洗干净那把祭刀之后,她才对当下有了一点实感。 当下,她要做的就是将蛋杯放在胸前,然后重复自己对埃弗里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想想真让人厌烦。而且没有任何人会在她身上洒下金沙,帮助,或者至少尝试帮助她回到一小时之前。罗塞塔吸了一口气,顺手将盛着金沙的罐子放在地上。 血顺着刻好的符文圈流动,浸满了每道缝隙。 “你上哪儿去了!”赫敏且怒且忧地大声喊道,“你在自己的房子里失踪了!” “是吗?”罗塞塔无精打采地说,右手插在裤袋里,“也就几个小时吧。” 赫敏怒极反笑,抬手指着腕表:“六小时四十三分钟——零五天。” “好详细,你真细心。”她慢吞吞地说。右手攥紧了正在微微发热的银器。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要解释的吗?”赫敏不可置信地问,“你就——‘好详细’?你不认为在自己家里突然不见是件需要给三个不敢去任何地方的人交代的事?” “呃——我已经告诉你们不准进私人书房了,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啊。”她答道,“你们早饭已经不叫我了,这不就说明你们成功融入了这栋房子?” 赫敏似乎在念出恶咒和给她一拳之间纠结,最终选择跺跺脚,深吸一口气,把话题拉到他们想讨论的正题上。 “哈利这些天一直想去戈德里克山谷,但他不好意思明说。而且我们找不到你。”她耐住性子压着声音说,“因为你或许能提供安全离开的方法,以及戈德里克山谷的情况。至少能提供外面的情况。” “好吧。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走出去,然后快跑。”罗塞塔吐气虚浮,转身往她的卧室走,“明天再说成吗?” 赫敏瞟了一眼她的脸。 “站住。”她说,“把你右边的刘海撩起来。” 罗塞塔置若罔闻。赫敏一把拉住了她,结果看见她披肩里衬衫领子上干涸的血迹。 “请问,你是磕到脑袋在什么地方晕倒了五天吗?”赫敏问,“还是说,你打算告诉我磕到前额能让后衣领沾上血?” “我打算……”罗塞塔认真思索着说,“我打算……认同你的两个观点。” 赫敏的表情像是要亲手把她掐死。 “我打算……”她又说,“我打算睡觉……梦见赫尔墨斯带我穿越冥界,再回来,再穿越冥界……哈哈,真好玩。”很明显赫敏不吃她这套,抱着胳膊望着她。 但当她再度转身要走时,赫敏抬起带着腕表的那只手,挑起她的刘海儿,仔细看了看伤口。然后抽出魔杖在她们之间挥出一个复杂的图样,伤口复原了,沾在上面的几粒金沙簌簌掉在地上。 “拜托你,”赫敏低声说,“只是……拜托你。” 罗塞塔的视线向下,在赫敏巧克力棕色的眼睛上停留了一刻。 “是啊……我会跳的。”她轻声说,“我肯定会跳的。” “什么?”赫敏迷惑地问。 就在她被突然的句子扰乱的那几秒钟,罗塞塔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Sylvia Plath. Nigredo. Citrinitas. Rubedo. Magnum opus. Memo:INTP, 5w4, SP, True Neutral / Chaotic good. ISTJ, 1w2, SO, Lawful good / Lawful neutral. Astrology. 108 ☪ 毕业生 ◎参加工作是一件痛苦的事。◎ 她疯了。 她疯了才会真的选择在霍格沃茨工作,和一群小孩儿全天候待在一个空间里,还要滔滔不绝对着他们讲话——她绝对疯了。 她疯得非常彻底,无论是她选择教职,还是在进入工作后的每一天面临的情况。 这种日子她过了九年,她已经厌烦了。 绝对、非常、厌烦。 “罗塞塔,”麦格教授说,“关于你在课程上的小问题,我想我们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啊……是的,教授。”她赶紧说,“马上就……请等我写完这个字……” 麦格教授扬起眉毛。“当然,我对你在教学上尽心尽力很欣慰,但是你不需要再管我们叫‘教授’了,那样我们也要称你为‘教授’,不是吗?” “抱歉,教授……我是说,麦格女士?”罗塞塔找补道,“怎么都习惯不了……真的,何况在当老师这件事上,我还要学习很多。” “你和隆巴顿都得改改这毛病,”麦格说,“一所学校里的老师互称‘教授’可就太滑稽了。” 她领着罗塞塔朝校长室走。 弗立维、斯普劳特、斯拉格霍恩都已经等在房间里,弗立维背着手,慢悠悠地转着圈,斯普劳特笑呵呵的,斯拉格霍恩悠闲地窝在一把扶手椅里。 “啊!罗塞塔!”弗立维叫道,“我们对教职工的调整已经有了结论!”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突然提出调动很让人头痛——” “结论就是,”麦格打断她道,“变形术教师办公室非常欢迎你。” “虽然魔咒学教师办公室很失落。”弗立维补充道。 “即使我很不愿意承认,可是兼顾校长的职务和变形术教学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巫有些吃力。”麦格教授绷着面孔说,她一点儿都不像自称的那样“吃力”,不过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让这话留在我们当中……如果非要我选,你比其他人合适多了。” “谢谢您,教授。”罗塞塔受宠若惊地答道,“我非常乐意……只是——” “嗯——嗯——”弗立维摇了摇手指,“经过讨论,还有一件事需要通知你……伊拉斯谟院长,虽然还没公开宣布……” 她长大嘴巴。斯拉格霍恩善意地笑起来。 “孩子,干嘛要这么意外呢?”他嚯嚯笑道,“要知道,可能在某些方面,你已经把我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而且你已经担任了九年魔咒课老师,我认为能够证明你对学生的责任心。”斯普劳特说。 “但是——”她结结巴巴地问,“我才……呃,二十……八?七?” “唉呦,要是老师都要看年龄才能当,”弗立维不赞同地摇摇手,“那我们等到天荒地老才能有个新老师了——就这么定了。我们会在新学期宣布变动,还是说你有什么安排吗?”他阴险地加了一句,“不愿意让你曾经的院长从工作中解放?” “不——是,我是说当然——先生,我没有不愿意,”她说,“就是——好吧,唉,我或许能胜任吧……谢谢你们的信任……呃,好吧。” “非常好。”麦格一锤定音地说,“我想我们可以下楼去吃午饭了,对吗?” 院长们都喃喃地表示同意,站起身同她往外走,斯普劳特和她笑谈着,落下斯拉格霍恩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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