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许泠音的头发绑起来了,戴着黑色的帽子。 雨落在她肩膀上,朦胧了纤瘦的轮廓。 她脸色苍白,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墓碑上的女人笑容很阳光,哪怕是黑白色,也能感染到人。 许泠音还想再看看,却被许志渊推开。 高大的男人蹲在墓碑前,将黑伞架在肩上,为墓碑遮住细雨。 黑伞很大,完全挡住许泠音的视线。 但她知道,黑伞背后的一切情形。 他会抱着黑色的墓碑,如同抱着自己的妻子。 风大了,他轻轻拍打墓碑,亲吻冰凉的石头。 许志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妈妈身上。 即便,妈妈早已逝去。 所以,对自己的女儿,他毫无负担地逼迫。 许泠音望着伞,双目无神。 扫完墓,他们没有立刻走。 许泠音拿起一瓶酒,倒了一杯,递给许志渊。 她很久没给许志渊端茶倒酒了。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四五年。 许志渊也感到意外,瞧她半分钟,才接过杯子,仰头灌下。 杯子推回许泠音面前,许志渊示意她再倒一杯。 许泠音垂下眼眸,再拿个干净的杯子,倒满,利落地喝下。 而后再给许志渊加满。 “你最近不是戒酒了?”许志渊问。 问话消散,许泠音并不回答。 连着喝下三四杯。 残留的酒从唇角流下,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她看着消失的酒,视线转向许志渊,仍旧倒满。 “阿音,差不多了,不要让爸爸担心。” 许泠音自顾自满上两杯。先拿了一杯,一口闷。 许志渊无奈地摇摇头,也喝了。 拿着剩下的半瓶,许泠音走到墓碑前,慢慢倾倒瓶子。 哗—— 酒香四溢。 刚才已经倒过酒,此刻再没必要。 这行为,很不正常。 许志渊的神色转为深沉,目光落在许泠音身上,沉声道:“阿音,在你妈妈面前,我不希望你乱说话。” 许泠音不做反应,只是沿墓碑倒着酒。 寂静的墓园,仿佛只有倒酒的声音。 哗啦啦的,落进许泠音的脑子。 酒声里藏着昨天的那句话。 “许泠音,我想见你了。” 她拒绝安益清找来之后,安益清说的话。 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口,刺出鲜血,凝出她的疯狂念想。 她不想见面吗? 连梦里都是安益清的身影,她怎么会不想呢? 但她暂时不能见。 独自待在泽阳园,可以稳住许志渊。 那些可怕的要求便不用那么着急。 安益清不会知道她的困境,更不会遇到校长找上门这种事。 两全其美。 多好啊。 可是,许泠音不想再忍了。 她不想再折腾安益清,不想失去安益清。 她必须主动起来。 昨晚,她在妈妈的房间待了一夜,已经想到办法。 她要试一试。 瓶子里的酒一滴不剩。 许泠音收起来,面对墓碑:“今天,当着妈妈的面,我……” “阿音!”许志渊厉声打断她,“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别让你妈妈担心。” 等他说完,许泠音笑起来:“昨天晚上梦到妈妈,她跟我说了很多话。” 许志渊手一抖,酒杯落在地上。 黑伞丢在地上,他猛地抓住许泠音的肩膀:“你梦到了?她怎么可能去你梦里?” “她说……” “她说什么了?阿瑜说了什么?” 他的手劲很大,掐住许泠音的肩膀,几乎捏碎骨头。 许泠音脸色越来越惨淡,望着几近癫狂的许志渊,艰难地开口。 “妈妈那么爱我,她会说什么?爸爸想不到吗?”
第48章 清明雨多。 假期还有两天, 云灵镇也开始下雨。 吃过午饭,安婉看眼这两天的天气,都是下雨。 明天的雨更大, 不适合开车。 安婉买些排骨, 做了两份, 用保鲜盒装好,去二楼让安益清收拾东西回宁城。 安益清躺在床上听歌,不打算动身。 安婉把人从床上拽起来,拿来凳子, 坐她面前。 “阿清, 聊聊。”安婉很严肃,势必要聊个结果出来。 安益清关掉音乐, 调整坐姿。 安婉很了解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 也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今天这一出, 是劝她回宁城的。 安婉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直切重点。 “你这状态,天天待在家里做什么?小雨都不敢粘你了。” “我会调整好。”安益清应声回答。 嘴硬得很。 从早上起, 脸上就压着山顶的乌云似的。昨天短暂的明朗过,转眼又是山雨欲来。 和这两天的天气如出一辙。 这样的安益清很少见, 颇为陌生。 安听雨不敢来烦她,只躲在房间画画。 气氛特别差。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安益清待在宁城,心情很难好起来。 安婉站起来,走到床边,在她身侧坐下来。 她们挨得很近, 安婉尽量让女儿感受一点温暖。 抬起左手,搭在安益清左肩, 安婉轻轻拍她:“阿清,我只剩你和小雨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们每天都快快乐乐。” 也不知为什么,两个孩子都是为情所困。 她有时候会想,当初没那么激烈的反对,安益恬不会私奔。 后来林家人反对,安益恬和林家小姑娘,还有云灵镇这个避风港。 待在这里,悲剧就不会发生。 回忆占据大脑,压低安婉的呼吸。 这样的悲剧,不能再有第二次。 安益清在泥潭里挣扎,她不能坐视不管。 安婉轻声道:“回宁城去吧,阿清。” 这声音和名字一样,温婉动人。 送进安益清的耳中,窜进心里。 安益清的手微微颤抖,扭过头,死水般的眼眸终于抬起来。 摇摇头,她喃喃道:“妈,我走不进她的世界。” 她努力过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于许泠音而言,她不是归人,是过客。 再热情的过客,终究,变不成自己人。 回到宁城,面临的,还是被拒之门外。 安益清垂下眼眸:“就这样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 “你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都改变不了。”安婉恨铁不成钢,“阿清,你之前不是变主动了吗?” 因为,太过主动,会让许泠音害怕。 安益清低下头,滚回床上,拉过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安婉起身走到门边,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滚成圆条的安益清和被子,眸光闪了闪:“当初让你别回宁城,你非要去,现在让你去,你又不去。阿清,你的叛逆期是22岁啊?” “妈,你就当我是叛逆吧。”透过被子,安益清的声音闷闷的。 “行,你看家,我带小雨去找许小姐踏青。” 安婉说罢,关上门出去了。 她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的房门猛地打开。 安益清冲过来,拉住她:“妈,人家正忙,你下次再去吧。” “我就想今天去。”安婉推推她,“你回去躺着,我叫小雨。” “我回宁城行吧。”安益清回房去拿钥匙。 “行。”安婉靠墙上,紧蹙的眉头终于书舒展开来。 这会儿还是小雨,不影响开车。 安婉给她准备好东西,送到车上。 车开出院子,安婉站在窗边,叮嘱里面的人:“阿清,排骨是给许小姐准备的,你得亲手给她,听到没?” 安益清:“嗯。” “给人家说点好听的。” “嗯。” “人家让你走,你别真一走了之。” “嗯。” 安婉盯着她:“‘嗯嗯嗯’,就只会这个字啊?” “知道了。”安益清开口。 安婉唉声叹气,手伸进去,揉揉她的头发:“别这么丧气。至少,你还可以陪在她身边。” 沿着熟悉的道路,安益清飞奔向宁城。 妈妈的眼神那么坚定,足以让她重拾信心。 妈妈说得对,就算什么都不了解,至少,她还可以陪在许泠音身边。 黯然的眸中,燃起了小火苗。 细雨蒙蒙中,安益清开了四个小时,终于回到宁城。 安益清回家放好东西,给许泠音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又遇到那天逃跑的事情了?还是更糟糕? 许泠音脚上的血还历历在目。 来不及询问许泠音的意见,安益清急忙下楼,开车前往泽阳园。 既然回到宁城,她就不可能让许泠音再遇到那种事。 车子一路狂飙,很快就来到许家。 上次来,这里灯火通明,夜晚如同白昼。 此刻,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地方开着灯。 怎么会不在家呢? 安益清的心提起来,又一次把希望寄托在喻司柔身上。 喻司柔的电话很快就接通。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嘈杂,喻司柔的声音断断续续。 安益清隐约听到几个词。 许泠音。 医院。 “她在哪个医院?” 安益清一边回到车上,一边问。 那边又说些句什么,挂断了。 安益清一句也听不清。 开着车子往外走,安益清给莫芷打电话。 到了泽阳园的大门,莫芷也没给她问出地址。 安益清放下手机,决定一家一家地找。 宁城的好医院就这么几家,总能找到的。 她开出别墅区,正要加速,前面突然停来一辆车。 安益清看清车牌号,只能停下来。 女人从车上下来,用力敲她的车窗。 安益清觑她一眼,降下窗户,淡淡道:“胡小姐,我赶时间,麻烦让让。” 胡冰洁悠闲地靠她车上:“安益清,急着找阿音啊?我知道她在哪。” “在哪?”安益清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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