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她们的戒指,那串手链,与自己曾带过的那三个款式的簪子。 信纸沾染着翟沄年惯有的冷香,字迹隽秀。 “景樆淑,你看到的时候,估计是晚了,那就看看昨天的晚报,会有你想知道的消息的。本来是要给你个答案的,但是事情有变,这是最好的时机了,所以,对不起啊。 以及……下次见。” 另外一些,景樆淑来不及细看,只粗略扫视,抓住了些重要信息。 她匆匆出门,晚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城西那场双向的算计截杀也已经开始了。她匆匆去找楼砚南。 楼砚南说:“她就知道你要是醒了一定会来,但是,你得等等。” “为什么?她有多危险您不清楚吗?现在我们的人手大多不在,她能带了几个人去?万一——” 景樆淑不说话了,楼砚南便接过了话:“她自有她的手段,也有她的安排,只是她不想让你去的——可是,她知道拦不住,所以让我拖一会儿,到她定好的时间。” “什么时间?” “等她,让晏清党成为挑起战争的人,也让我们,充分占有先机与政治主动。” 景樆淑问:“她算计好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楼砚南还是选了实话实说:“是。” “好。” 那一天,Christian和景樆淑同时到那,带走了姜亦宸。翟沄年倒是很照顾姜亦宸,后者伤势并不算重,当天就醒了。 那一天后,两派之间的一战正式打响,齐言舟一家还在国外,赶不及回来,只能等翟沄年脱离危险后把翟沄年也转移到了国外。 景樆淑参加了。 既然你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了,那么剩下的路,我代你走完好了。 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那或许是,景樆淑和翟沄年相识这么多年,不说合照了,除了那天晚报上的一张照片,景樆淑竟然一张翟沄年的正面照片都没有留下——唯一有一张,是个背影,在夕阳下。 * 两年后,战事结束,翟沄年也又被转院回了覃市。景樆淑为了方便去看她,自己申请调去了覃市。 * 那一天,是春节。 私人医院顶楼病房里那躺了将近三年的人,终于是醒了。 “你……我去叫主治医生来。”小护士一脸错愕,但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基本职业素养。 检查完后,翟沄年坐在床边,问:“那我能出院了吧?” “嗯,可以。那是要等您的那位朋友来,还是等您的家人?” “哪位朋友?”翟沄年似乎知道是谁,但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护士想了想说:“姓景,叫……” “景樆淑啊?” “嗯对对对。” “不等了,我自己先出去走走。”翟沄年又考虑了一会儿,说,“嗯这样吧,我留个信息,她今天如果来了把这个给她就好了,如果不来那扔了就好。” 因为如果不来我就要亲自去见她了。 “好。” 桌边,米白色的纸上,只一句“半江瑟瑟半江红”。 翟沄年先去了墓园,在翟玳和齐安怀的碑前各自放了一束玉兰。又在旁边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陪两位老人待了会儿才离开,去榄江。 虽然嘱咐了不用告诉景樆淑,但景樆淑对翟沄年花的心思可能比翟沄年想象的多得多。 景樆淑知道消息时正在开会,因着是个并不重要的会议就匆匆请了个假离开。 去看一场,半江瑟瑟半江红。 景樆淑沿江朝上游跑,终于在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停下了脚步。景樆淑平了平气息,眼底漫起了光,她嘴边噙着笑,朝翟沄年跑去,却又在马上靠近翟沄年时慢了些脚步。很轻很轻地抱住了翟沄年。 “醒了多久了?”景樆淑抱着翟沄年,过了好久才问。 翟沄年有些许不适应,过了好久才缓缓抬手环住了景樆淑,说道:“不久,刚到一会儿。” “是吗?我可听说你中午就醒了。” “嗯,听说的那么早啊?”翟沄年笑了笑,说。 景樆淑点了点头,把一直拿在手上的花递给了翟沄年,说:“大小姐,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翟沄年眼里渐渐有些许光亮——是泪光,映着晚霞。 灿烂而热烈的玫瑰在夕阳下,在漫漫一片白雪里,分外惹眼。 景樆淑牵起翟沄年的手,把戒指和手绳给她戴好,说:“这是你没拒绝的,不能反悔。” 翟沄年莫名有些好笑,她看着景樆淑,本来是很想说“你问我了吗就我没拒绝了”的,但可能是经历了阔别,经历这一遭了,这些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嗯,不后悔。” “刚醒不久,先回家吧?” 翟沄年问:“回哪?” “你想去哪?”景樆淑牵着翟沄年,很有耐心地问。 “去……你那里。” “好。” 毕竟刚醒来,翟沄年精神不算很好,所以回家就又去眯了会儿。 对于翟沄年的消息,瞒不过景樆淑,自然瞒不过姜亦宸。 所以几乎是翟沄年刚刚又睡醒她和Christian就给景樆淑打了电话:“你有意思吗景樆淑,沄年刚刚醒你就把人给我骗走了。” 景樆淑刚刚接起电话就接到了姜亦宸的控诉,赶紧把听筒拿远了些,过了会儿才说:“你自己慢我一步,当然怪不上我——哦对了是她自己选的哦。” 说到后面一句,景樆淑语气里尽是得意。 “我……你,闭嘴。沄年呢?” “哦,都怪你们俩。”景樆淑视线一转,说的话也突然转了向。 姜亦宸满脸莫名其妙,看了一眼Christian,赶紧质问景樆淑:“?你再说一遍?” “她刚睡一会儿,被你们吵醒了。” “那肯定不怪我了,你离她近点。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和年年讲话。”姜亦宸语气立刻就变得轻松愉快了。 “你凭什么?”景樆淑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突然怀疑姜亦宸为什么那么自然。 姜亦宸一点不输气势:“你又凭什么?” 翟沄年早到了旁边,她伸手拍了拍景樆淑的肩,说:“好了,你加你的班。” 在姜亦宸听不到的时候,翟沄年对景樆淑做了个口型:我在呢,乖一点。 哄好了两边,翟沄年总算坐在景樆淑怀里跟姜亦宸叙了会儿旧,定了过些天聚个餐,以及后天姜亦宸他们就回来了。 翌日,翟沄年去看了楼砚南,毕竟已经醒了,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明白些。 “接下来呢?打算干什么?” 翟沄年有些释然样,说:“我啊,至少,不回来了。” “真的,舍得下吗?” “嗯。”翟沄年停了一会儿,给楼砚南和自己都加了点茶才继续说,“从父亲离开起算至少得有十多年了,非要形容一下的话,不难忘也是假的,但是更多的,好像也只有算计人心,筹谋一切,利用可见到的一切。” “但是,我又好像没有真正为了自己好好过点什么。所以呢……接下来,齐钰绾不愿意再做翟沄年了。” 楼砚南叹了口气:“所以,是从那时候就想好了的?” 翟沄年知道,楼砚南这一刻想的应该是“你倒真的是算计一切啊”。 “也不算,变量在于……景樆淑吧。原本在她话回来之前我都是是打算走当年路,假死离开,那么接下来,我就该是在十多年前那一场火里侥幸逃生,为了安全出国留学,刚刚回来的齐家大小姐。可是现在……只能当个有用一点的大小姐了。” “……”楼砚南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啊,算了,到底是你的选择,不后悔?” “嗯,确定。” “好,陪我下局棋,如何?”楼砚南指了指旁边的棋盘。 翟沄年无奈一边起身一边说:“搞得就像以后不来看你一样。” “怎么,不能下啊?” “能能能,怎么能不行呢?” “落子,可要无悔啊。”翟沄年落下最后几步至时,楼砚南突然出声提醒。 “嗯,落子无悔,从你教我起我就知道。”翟沄年听出了楼砚南的言外之意,毫不犹豫。 “平局了。”翟沄年站起身,继续说,“那么我该走了,她也等了很久了。” “说回来,最后一句话。你从来,就没想过把景樆淑算计进来吧?” “……” “你对她啊,哪次不会心软留手?” “嗯,是啊……” 出门翟沄年就看见了景樆淑,翟沄年笑着问:“来多久了?” 景樆淑:“没多久,刚刚到。”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老师最后两句话可是为你说的,没听到那不可惜了?” “好好好,那你回答的,是真是假啊?” 翟沄年没想到景樆淑反咬自己一口,有些许想笑,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算是真心的。” 景樆淑挑眉反问:“你的真心,有几分啊?” “对别的人不知道,但是对你,倒是全然真心一片。可不像你,遮遮掩掩。” “这么说是吧?那我们来聊聊?” “咳,那就不用了,你瞒我一次,我瞒你一次算是扯平了。”翟沄年笑说。 景樆淑说:“那不成。” “为什么?” “我比较喜欢冤冤相报,一直不清。”景樆淑歪歪头,看着翟沄年。 “你啊……走吧,回家了,冤家。” “走吧,心上人。” 这,是又一年的春,爱人相逢于理想中的盛世里。 62.番外·木槿 是翟沄年醒来的第二个年头,她们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甚至连说话都不算急过。 直到—— 这天早上景樆淑休假在家陪翟沄年。后者醒的晚一些,景樆淑便先去做早饭,打算等做好了再叫翟沄年。 可是早饭还没有好——准确来说是景樆淑正在考虑着怎么样摆盘更合乎大小姐的审美。那位大小姐就已经醒了。 景樆淑听到的,是一个略有惊讶但又隐忍的声音:“景樆淑!” 景樆淑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赶紧放下筷子,关了火跑到卧室。出门时还不忘把懒洋洋靠在阳台打盹的猫拎过去。 “怎么了大小姐,它犯什么事了?” 被取名为年年的猫——景樆淑非要取这个名字——它不满地“喵呜”一声,挣脱了景樆淑的魔爪,跳到了翟沄年怀里。 翟沄年赶紧伸手接住,一点不受景樆淑的迷惑,一副我就看你说什么的表情,道:“你是给它浇水了还是过度施肥了?” 翟沄年说着,略微侧身,露出身后那盆死了的花,是盆兰花——有些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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