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沄年身后,那个便衣站起来,端着咖啡。 翟沄年本来手撑着头,察觉到动静,突然也站了起来。 毫无预兆地,翟沄年撞到了那人,一时间,咖啡撒到了两人的衣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控好了角度,翟沄年的衬衫刚好幸免于难。 翟沄年一副受了惊吓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赶紧说道:“哦对不起,抱歉啊,我刚没看到你。”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有人看了过来。 “……嗯没事。” 不得已,两人只好一起去洗手间清理。 景樆淑站起来,对翟沄年说:“我陪你一起去清洗一下?” “嗯,好吧。”翟沄年一边给那便衣递了纸,一边也给自己的风衣先随便擦一下。 3.亦宸 翟沄年脱下外套正清洗着沾上了咖啡的位置,忽然听见了一声枪响。 翟沄年立刻警觉──六组的人绝对配了消音器,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动静。 何况…… 何况枪响接连不断,六组的人翟沄年再了解不过,这样的场面,绝不是六组的风格。 难道是出事了? 翟沄年故作害怕看了下外面,人已经走了,翟沄年也转了过来,打算是要看向景樆淑的,但翟沄年又瞥了一眼身旁一样在清洗衣服的人,他似乎停了动作,像是在找着什么。 翟沄年从自己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短刀,刀微微出鞘,她冷笑着说:“怎么,找这个?”翟沄年单手拿刀出鞘,随意地转了几下,继续说,“刀是把好刀,就是可惜了。” 说话之间,翟沄年眼神冷下来,漫不经心一般转了一下刀,在那个便衣开枪的前一秒毫不犹豫将刀径直贯穿他的喉咙,顺便借着刀鞘把他拿枪的手打歪些,子弹险险地避开了景樆淑。 整个过程之中,但凡时机差了分毫,现在倒下的人就会变成翟沄年了。 可当事人丝毫没有觉得有多危险一样,心率正常,手不抖脚不软的——要不说是六组的组长呢。 景樆淑也是配合绝佳,从翟沄年拿出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她可能会失手,只是放下了自己要去拿枪的手,迅速拿起翟沄年的外套──对,翟沄年的,不是景樆淑自己的──干脆利落地抖了抖,然后在翟沄年动手后的刹那罩住了翟沄年,隔着外套扣住翟沄年的后脑勺,摁进了自己怀里。 景樆淑满眼冷漠,看着便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然后缓缓倒下。 为了少点麻烦,省去打扫地上血迹的功夫,景樆淑随即又放开翟沄年,伸手接住了那个男人。 翟沄年慢条斯理清晰手上沾到的血迹,有些愣神,想起了很久远以前的事。 ****** 彼时不过四五月份,南方地区已经回暖。 覃市的郊外。 翟沄年那会儿十四岁,家里没有出意外,父亲没有去世,还算是个大小姐。本该带几个护卫一起出去的,她却偏要独自带着自己前些时日捡回去的小孩出去玩,因为这小孩只信自己──其实也就是小了一两岁──主要是那小孩怯生生的,看起来也就很显年纪小。 其时锦安党刚刚成立不久,当政的晏清党的领导人昏聩无能,对外敌侵扰不管不问,对内没有政治建树,对灾荒束手无策。种种原因注定了那些年动荡不安的社会局势,混乱不堪的治安。 同时也注定了翟沄年和那个小孩子遇到山匪就并不奇怪。 那时候,翟沄年脱下了自己黑色的外套,罩住了小孩的头,把人摁在怀里,小声说:“没事,别怕。” 然后拿出自己随身的枪,一次次以一个险而又险的角度躲开对面的攻击,顺便抓准时机开枪。 本来按照翟沄年那时的身手也可以不那么狼狈的,但毕竟要照顾小孩,小孩子可不能受伤。所以最后的最后,她们俩倒是没有交代在那里,那个小孩是半点伤没有,头发上半根草都不-沾。相比之下,翟沄年就要狼狈得多了,不但头发凌乱了不少,手臂也中了一枪,擦伤更是不少。 看小朋友一脸愧疚和自责,翟沄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拨去杂草和落叶,拿起一边的短刀从外套上割下一块布条,给自己做一下简单的处理。翟沄年一边缠布条一边说:“吓到了?” 小孩愣了一会儿,摇摇头:“你在,不怕。” 翟沄年笑了笑,默默感慨:我也才十四啊,怎么像是她十四我二十四啊?!! 翟沄年说:“你倒是信我,来,帮我个忙,打个结,怎么打都行。”然后她一边看着小朋友小心翼翼给自己打结,一边又说,“我父亲今天应该不回来,但他回来了你不许告诉他哦。” 小朋友只是点点头。 “哟,怎么还哭上了呢?我好不容易让你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回去,怎么还自己弄花了?”翟沄年伸出空闲的手想要给小孩擦眼泪,小孩打好了一个蝴蝶结,赶紧躲开,自己蹭了蹭泪花,小声说:“我才没有。” “是是是,可以走了吧?”翟沄年耐心地问。 “嗯。” ****** “发什么呆呢,翟组长?”景樆淑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语气打断了翟沄年,“任务期间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是啊,想什么呢?可是自己亲自把她送走了的。 是因为昨天的那个招式吗? 翟沄年:“怎么?” “你不搭把手?好歹我还给你这蚕丝白衬衫挡了下血。” “你说的是用我的风衣?”翟沄年凉凉地说。 “嗯,用我的衣服的话,血迹太明显了不说,而且也来不及了。” 翟沄年不听她诡辩,继续洗着手上的血迹——幸好景樆淑配合不错,只有手上沾了点血。随即翟沄年就去搭了把手,扶着那具尸体,又装起了惊吓过度而惊魂未定的样子。 景樆淑看了一眼翟沄年,不咸不淡地说:“别装了,翟组长。人都走完了。” 翟沄年瞥一眼景樆淑,稳了脚步,面部表情严肃起来,又是生人勿近的翟组长。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卡座,然后把这具尸体摆好,外套盖住脖子,摆出一副受了惊吓而晕厥倒在这里的景象——虽然,其实没什么必要。 解决完这些,翟沄年和景樆淑离开咖啡馆,贴着墙走,景樆淑看看表,距离刚刚枪声响过不过四分钟。 出门,整个火车站空荡荡。 翟沄年和景樆淑相视一眼,双方的眼神里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无语。 ──装什么装?浪费谁的时间了? 右侧突然传来枪响,景樆淑下意识就要带着翟沄年往后躲,翟沄年却并不顺着景樆淑的意。 “不是,你到现在还和我唱反调?” 不等景樆淑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景樆淑就明白了翟沄年的想法,顺着翟沄年的力道往前倒下──再一次打来一颗子弹,这次有消音器。 明白了,敢情是预判了一般情况下都会习惯性往后闪避,所以先开一枪虚晃声势,然后开阴枪。 倒下的同时,翟沄年盲开了一枪──没有朝着后来那颗子弹飞来的方向,而是朝着右边──并非刚好是枪声的位置。 很好,命中目标。 “Christian!” 翟沄年险险避开一枪的同时也喊出了这么一句。 ──不是下意识依赖,是确信他一定在这附近。 对,信任。 六组之所以任务零败率,从来都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对彼此的信任。 信任彼此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守在规定的岗位,信任彼此一定能做到而不会失手,信任比此间的默契和配合。 这份信任并不盲目,他们的确可以有这样的底气。 就比如现在。 翟沄年话音未落,Christian就已经锁定了目标,果断开枪──也再次命中目标。 片刻后,Christian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点头致意,说:“3号,意外。” “嗯,回让他去搞情报和电讯好了。这类的就先不叫他了。” “明白。” 信任,自然是需要条件的。 零错率,就是在六组里,信任和被信任的必要条件。 一但出了错,那就走,到下一次考核之前执行这类任务的人差一个就好了,差一个人也自有差一个人的安排。 或许很苛刻,但这就是六组的要求,是他们能够活着的必然保障。 景樆淑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怎么,觉得我苛刻?”翟沄年看了一眼景樆淑,勾起嘴角,说。 “不。” 翟沄年不再说话,她大抵推出了现在的情况。 3号位出了纰漏而暴露,交锋之间,牵出了其他人──或许是顺带被牵连着不得不暴露,或许是任务里本就有保护群众安全这一项而不得不出手招致了暴露。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重点在于…… “还有几个?” “两个。”Christian毫不犹豫。 “伤亡?” “一伤。” 这个不用说,三个人都知道伤的必定是3号。 “我把他引出来,你们俩……自己配合。” Christian:“好。”知道了,忽视他。 “……好。”知道了,我看着就好。 翟沄年手枪上膛,看了一圈,“精挑细选”好位置,四下看了一遍后才迅速走去。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在很小心地换位置,谁也说不好。 对面既然能出来执行任务,必定也不是傻子,知道战术不管用后也不会再用第二次。 ──所以这一次开始就玩阴的,开暗枪,上了消音器。 翟沄年到底是能凭一枪就听声辨出位置,只是粗略一眼就记住位置、预测出对方撤离路线并且一枪命中的人,此时也一样,看子弹来的位置,很快判断出不会真的打到自己,顶多擦着脖子而过,索性也就不躲避,抬手就朝着自己左前方开了一枪,一人倒下,血液很快流出来,湿了周围的地面。 翟沄年总算配合了一点,往左边绕了几步,给剩下的人留够了发挥空间,然而这次的子弹却没又朝着翟沄年了,而是打向了景樆淑和Christian两人。 三个人一时都拿不准情况,Christian也不明白——明明都换了位置,为什么还是会暴露位置? 景樆淑和Christian都同时推开了对方。子弹飞旋而来,没有人受伤,翟沄年却锁定了这开枪的位置。 翟沄年不假思索开了一枪──只伤了手,不等第二枪,对面再度藏了起来。 翟沄年僵了一秒,默默记下了疑点。 ──她相信自己的预判,不会出错,所以,为什么呢? 但没关系,藏这么一会儿也于事无补,因为……就算两人在外接应,二人因需要负责群众而离开,一人受伤和群众一起离开,那也还有四个人。 剩下的一个人,虽未露面,但自然可以、也必须要在这个情况下清场,否则,一起去情报那边体验生活的又得加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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