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温聿另有打算,只能说是温白工于心计。 “他说你打算除夕动手,”盛灼微微一笑,“我等不及了,想着先发制人,没成想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温白面无表情,攥紧了手。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温聿能提供给我的消息可不多,”盛灼暖和好了身子,便站起来抻了抻腿,“如果今天我没来,除夕岂不就是我的头七?” 温白忽地笑了一下,“你就不怕?” “怕啊,”盛灼站的笔直,高挑的身姿在逼仄的地下室里带来不小的压迫感,“我怕不能亲手扳倒你,扳倒你的...镇北会。” “是么。” 温白看着盛灼,用一种欣赏的目光,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我们完全可以合作的盛灼。” “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还真睡不着觉了。” 盛灼缓缓说。 温白了然地点点头,似乎刚刚说的话只是走个过场,她也没想着盛灼会答应。 “行吧。” 轻飘飘的一句,温白的眼底突然染上一丝感慨,那目光似乎透过了眼前人望向浮沉的过去,她神情悲悯地与过去道别。 就在这一瞬,站在盛灼身后残臂的男人,陡然从衣服中掏出一把寒光四溢的短刀。 前有盛灼,后以自身身体遮挡,温聿手中的动作极快,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 刀尖猛地,向身前这个将后背交给自己的女人,狠狠刺去。 电光火石间,温聿心头升起一股巨大的悲恸,他与盛灼所说都是真的,唯一隐瞒的就是,他还有个在上学的弟弟。 他确实是孤身承受着滔天的愤恨,可不得不辜负盛灼的信任,这些年来,唯一的信任。
第122章 朱川 雪亮的刀尖在离盛灼不足一厘米的地方霍然停下, 握刀的手平稳有力不见丝毫慌张,可就是突兀地悬在空中。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盛灼的低笑。 她微微侧身, 含笑的眸子看向身后面色苍白的男人。 温聿眼睛瞪得极大,全身都不自然地僵硬 一把消音手-枪不知何时放在温聿的后脑勺上,那冰冷的枪口在似乎一直悬在空中,在他抬肘时,狠狠地戳在他的头皮上。 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伴随着浓重的酒气, 让温聿紧绷的神经泛起阵阵晕眩,她说:“把刀放下。” 什么时候? 温聿看着盛灼那无波无澜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他背后的人又是什么时候将枪口抬起? “当啷。” 短刀落地, 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利用自己挡住了祭灵殿一干人的视线,也替身后之人挡住了他人的视线。 温聿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臂开始泛起剧痛, 那日他对温白的计划提出了质疑,“祸不及家人, 你这样做是不是过了?” 温白拎起手边的木椅砸在他身上,又觉得不解气,便吩咐刘唐和于书按住他, 椅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胳膊上, 他第一次觉得木头也这么硬。 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晰, 可温白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疯了一样似要将他的手臂砸成肉泥。 他的手臂再也使不上力气,可早就不疼了,现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痛令他落下豆大的冷汗,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痉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濒死前的生理反应。 “留他条命。” 他听见盛灼这样说,随即双腿便不受控制地跪倒, 汹涌的痛楚一瞬间淹没了意识,昏厥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双腿正汩汩留着腥红的血。 门口的雪花被风扑进来,萧瑟的冷气也吹不散室内刺鼻的血腥味,谁也没挪动位置,只有火苗摇曳下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不停晃动。 “精彩。” 温白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畜牧场里的鸡鸭,温聿倒下并不曾让她动容半分。 “怎么你自己的人,还对你使起了刀?” “那他不还姓着温嘛。” 盛灼看着祭灵殿的人将昏厥的温聿拖出去,扔在了飘雪的地上,她收回目光。 温白仰头看向盛灼,眼底是化不开的疑惑,声音极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按理说四年了,我让他透露给你的消息足以博取你的信任呀......” “是,无论事关大小,他嘴里的都是实话,只不过隐去了更关键的部分,”盛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人在说实话时,的确是没有破绽的。” “连最后一次的天台会面你都去了,”温白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他呢,可惜了,浪费我那么多底牌。” 盛灼垂下眸子,双手抄在兜里,她背后的墙上,巨大的影子不停摇晃,狰狞着要吞噬掉木登上几人身后那矮小的影子似的。 “现在想想,那些为了所谓计划而询问的事情,都不过是试探罢了,你不也从他口中得到不少我的牌么?彼此彼此。” 温白不住地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在某些方面,我们不是挺像的么?” “这么说...”温白也站起来,隔着篝火直直地看向窗外,“在我最后的计划里,你还是选择把人手都带过来了?” “嗯...”盛灼也看向她身后两个紧闭的木门,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两下,她摇摇头,“我没有。” 温白的目光钉在盛灼脸上,“什么意思。” “我相信温聿说得话。” 盛灼冲她弯了弯嘴角。 “你不会信的,”温白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是放心不下那些人的安危?还真是愚蠢。” “若真那般,我就不会来了。”盛灼比温白高上不少,此时耷拉下眼皮俯视着这位昔日‘好友’,眸中尽是戏谑。 “我不信温聿,是因为我不信你。” “我从不吝啬于高估你,所以我猜,你早就料到温聿这条路在我这里行不通。” 温白紧抿住嘴唇,瞳孔猛地一缩。 小小的水泥房中,空气凝固住。 “噼啪——” 柴火在火中爆裂开,溅出点点火星。 盛灼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赌你——赌我不信温聿。” 温白嘴唇微张,下眼睑抑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你别想动他们一根寒毛,”盛灼挑眉,十分诚恳地看着温白,一字一句地说。 良久,温白单薄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胸膛内传来她低沉的笑声,长时间瞪大眼睛使她眼尾染上了红晕,整个人隐隐透着股令人颤栗的疯狂。 “你知道么盛灼,”温白伸出手在脸上揉了揉,笑意不止地说,“我很高兴!我当初真的没有看走眼,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帮我走上去,走到那个位置上去。” “可惜现在都晚了,”温白倚在身后的水泥墙上,将长发向后拢去,仰起下巴放肆地大笑着,眸中闪烁出破碎的光泽。 “温潮现在还在国外呢,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吓得他根本不敢回国,”温白张着嘴巴停顿片刻,“可他还是早早确定下了继承人。” 盛灼心中一咯噔,确定好继承人了?那温白此举何意?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温白都得不到好下场,失去温家的支持,即便是将自己留在这里、吞下青枭,她也躲不过来自中北疯狂的报复。 以温白的手段,定是知晓谢溪又与自己的关系。 这完全是在自寻死路。 温白不想活了? 这一念头迅速在盛灼脑海中闪过,反而令她心头更沉,一心寻死的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可你说这棋盘都摆好了,不过过招总觉得遗憾,”温白抬起颤抖的手,重重拍了两下。 立时从木门中走出面目凶狠的打手,人数很多,挤满了水泥房后,还留下不少没进来。 “这上面不远处就是警局,你也知道吧,”温白站在人群后,指了指天花板,“我看你带了消音器,不过别用重型武器...会被抓走。” 温白一边说一边向后退,渐渐淹没在高壮的汉子身后,只有零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我什么都没了,身旁空空的...我很羡慕你啊...明明都是一样的....” 再往后便听不清了,因为水泥房内的众人已经斗在了一起,逼仄的房间里,先是爆出几声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可随着人群相撞,敌我难分,不多时地上便多了几把被丢弃的枪。 血液喷溅中,盛灼听见了盛大的烟花声,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不知疲倦的一个接着一个。 这水泥房上方是警局,可几公里外的那些人家旁,并没有。这些烟花是为了掩盖枪声么? 盛灼咬紧牙,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她品出那预感究竟来自何处,一记携着破空声的拳头便迎面砸来,盛灼倒退几步却撞上了厮打在一起的人群。 人太多会被束缚住手脚。 盛灼扫了一眼,樊越带领的祭灵殿众人成功拖住了那个大块头于书和寸头男子龙七,可镇北会的人也不少,混乱之下,朱川和刘唐无人应对。 二人飞快地向盛灼逼近。 无奈之下,盛灼只好拽过一个高壮的男人挡在身后,闪身进了一个木门内。 房间内还有三四个男人,见状挥舞着片-刀砍来,盛灼掏出甩-棍挡下,甩-棍一卷制住那片刀,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几人。 这地下室如同个迷宫一般,一扇门后还有门,盛灼不敢耽搁,推开木门。 眼前的屋子幽暗无光,一个巨大的锅炉摆在最深处,狭长的过道两端皆是黝黑的煤渍,地上积了厚厚的煤灰。 温白去了哪里? “砰!” 身后的木门被撞开,朱川和刘唐已经到了。二人极为默契地双双袭来。 绝对力量的压制和训练有素的拳脚,还是逼得盛灼不断后退。 外面的形势基本可以掌控,祭灵殿都是经过体能训练的,对付镇北会还是绰绰有余。 问题就是眼前这两人。 正想着,脚下不慎踩到一个球状的煤块,猝不及防的失衡让盛灼整个人向后仰去,刘唐并不给她反应机会,凌空一脚狠狠踢下。 盛灼目光一凝,手掌拍在嶙峋的墙壁上,来不及感受掌心传来的刺痛,腰部发力,在落地之前翻滚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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