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温霜应声转过头,放慢脚步。 温安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温霜披上,雨伞举过她头顶,动作连贯熟练。 “早餐不吃,雨伞也不啊。” “南初会给我带吃的。” 温安没继续说话,默默跟在她身边,他把伞向右边靠了靠,不顾雨水淋湿自己的肩膀。 他转头看着温霜,还是那张国际惯例的臭脸。一言不发的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雨水,鼻梁和嘴巴连成一座不可融化的冰川。 温安知道,温霜的怒火已快登顶。 半晌,他轻轻用胳膊撞了一下温霜。 “怎么了?”她抬眼。 “我昨天收到情书了。”温安假装得意地昂着头,捏着鼻子学哆啦A梦的声音。 温安常常收到情书。 不过他平日里也不太和她主动分享这一类的事情,她知道此刻他只是想逗她开心,便决定给他一个小面子。 “这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啊?”她假意惊讶,露出坏笑。 “你就别开我玩笑啦。”看到温霜的眼睛变成弯弯小月牙,温安才慢慢放松下来。 - 每逢雨天教室外面就会出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雨伞排成一排,就像雨林里各种各样的毒蘑菇,舔一口就会傻笑一整天。 高一7班,最后一排靠窗的黄金位置。 上课已经十多分钟了,外面的操场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人撑着伞缓缓路过,笑闹着玩着踩水坑的游戏。 林枳无聊地扫视着窗外,一张小纸条突然出现在她桌面上,翻开一看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加一个丑陋的笑脸。 【林大爷,赏点儿吃的:)】 林枳抬头便撞上沈沐的眉目传情,她对着沈沐两手一摊,摇摇头。沈沐这家伙几乎天天迟到,每天抓头发都能抓个四五十分钟,活该没早饭吃。 见林枳也没有粮草,沈沐一脸委屈地转了回去,背影显得饥饿又落寞。 林枳百无聊赖地继续向窗外观望,还没巡视几圈便被楼下的什么东西吸引,她的眼里忽而有了光。 林枳蹑手蹑脚起身,趁着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她一路小跑,脚步急促,仿佛前方就是温柔乡。 路途中她的心里开始敲起了小鼓,脚步越来越轻快。 没错,林枳看到的是温霜。 她正站在自己教室门口,因为没带化学书而被罚站,这老头子就是脾气古怪,对学生的要求也是时宽时谨,赏罚全凭心情。 此时温霜习惯性地垂着睫毛,像一个小木偶一样靠在教室外的墙边边发着呆。 “嗨,学姐。” 温霜寻声抬头,看到林枳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一脸笑意。 “是你啊。”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温霜躲了躲,不自然道:“上次谢谢你。” “别客气,你怎么在这儿?” “罚站。”温霜一向不喜欢多言,对任何人都是。 不过看在林枳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而且这家伙还私自解开了自己的小衣服,感觉秘密都被她看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交情”简直难以言表。 “哦~” “对了,我捡到了你的学生证。” “啊,在你那啊?我找了好多天啊,还以为弄掉了。”林枳假意挠挠头,语气轻快,心里却念叨着,这笨蛋,故意留下的也看不出来吗。 “今天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碰个面吧,还给你。” “好啊,就南门吧,我等你。” 忽而一阵微风,雨已停下。 这个时节的太阳和雨好像是变戏法一样的来回转换,透过窗户的日光被扔在了地上,米白色的瓷砖上显现出来回摇动的星河。 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温霜的长发被拂起涟漪,微微的棕色在阳光下泛着橙色的光泽。 那些星点在温霜的脸上游动着,她垂着眼帘没再说话。 林枳移动脚步,和温霜并排站着,她轻轻靠在墙上,时不时偷瞟温霜的侧脸。两人没再交谈,似乎都不愿意打扰这个奇妙的时刻。 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 - 【番外】温家姐弟 王淑蓉和温习之是重组夫妻,重组后温安才随温姓。 温霜时常会想起第一次见到温安的场景,他瘦小怯懦地躲在爸爸身后。谁曾想爸爸竟然突然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还说这小男孩是自己的弟弟? 小孩都有强烈的占有欲,温霜绷着最后一点情绪直接转身离开,身后瞬间传来王淑蓉的刻薄的数落。 王淑蓉一直都是个吵闹的女人,骨子里透着小市民的气质,说话声音高调尖锐,听起来让人讨厌得要命。每每听到这声音温霜都会觉得异常烦躁,同时也会不自觉回想起温柔的妈妈。 沈凌霜是个优雅精致的漂亮女人,她拥有一头天然卷齐腰长发,五官精致,右眼下有一颗深棕色的泪痣,传统的江南姑娘,娇小漂亮也倔强,她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自己的油画老师温习之。 后来两人找到这个小巷深处的院落安了家,两年后的一个冬季他们诞下温霜。 平日里温习之去大学授课,沈凌霜便在家画画,两人同时还经营着一家画廊,一家三口和睦富裕,幸福美满的日子直至温霜七岁。 那年沈凌霜病逝,爱妻如命的温习之自然无法接受丧妻之痛,辞去学校的工作颓废在家,终日以泪洗面,以酒相伴。 直到有一天,小小的温霜为了接水从凳子上摔下,一张小脸全是血,温习之抱着温霜跑去小诊所,缝针的时候小温霜不仅一声没吭,还拉着温习之的手说:“爸爸,没事,我不疼。” 这一刻温习之才从幻境中醒来,如梦初醒的他抱着小小的温霜嚎啕大哭。 再后来,温习之总是早出晚归,他重新扛起父亲的责任,放弃了艺术事业转身投入生活的洪流。 那时起温霜很少在睡着前等到爸爸回家,她醒来会看到爸爸留在桌上的早餐,通常都是已经凉了的包子和豆浆,放在旁边的还有零零散散的钱,用来解决午餐和晚餐。 隔壁的婆婆看着温霜可怜,偶尔会在晚上端着一些饭菜敲开温霜家的门。 温霜十岁那年,王淑蓉带着温安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她被迫结束和爸爸相依为命的日子。 不过王淑蓉倒是个勤快的女人,入家门后便操持着所有的家务。桌子上的泡面碗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但是审美奇差的桌布。 自此温霜也没有再饥一顿饱一顿,放学回家会看到家里有灯,进门就会看到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时间久了她便慢慢接受了这样的转变,至少自己不用挨饿,也不用每晚都那么孤独。 王淑蓉很爱温安,虽然她聒噪、小心眼、爱算计,但母爱毕竟是伟大的。她睡前总是给温安讲老掉牙的故事哄睡。 温安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他早就听厌了这些故事,但每次也会听下去。他偶尔也会打断王淑蓉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霎时王淑蓉的脸色暗在昏暗的灯光里,很快她又笑着对温安说,过几天爸爸就会回来。 她很清楚温习之和她之间根本不存在“爱”这个东西,两人甚至从来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温习之只不过是需要家里有一个人能够代替“母亲”这个身份,因为他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 而王淑蓉自离婚后带着小温安颠沛流离,漂泊许久好不容易遇到人愿意“收留”,她和温安急需一个避风港,这场“婚姻”不过是两个成年人各取所需罢了。 - 在这种满是院落的居住群里,如果有一家发生了什么稀奇事,第二天就会变为每家每户的茶余饭后,就比如王淑蓉带着小孩拖着大包小包突然入住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惊动了一片池塘,引起蛙声不绝。 在那个闭塞的环境里,各种恶意的猜测不断发酵、变质。 温安放学时路过各家门口,总能听到邻居们口中尖锐刺耳的“小话”。他们一起洗菜,一起做饭,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但小小的温安哪听得出其中的恶毒。 某日温安抱着中午偷偷剩下的牛奶走在回家的路上,同巷子的孩子们踩着水雀跃过他身边。 “嘿!小杂种!”一个脸上贴着创可贴的小男孩突然指着温安大喊。 巷子里总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小孩,他们从小就接受狭隘的家庭教育,父母或老一辈在餐桌上的闲聊被他们记在心里,认准目标后便立马化身可怕的扩音器,他们不带遮掩的把一切不光彩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温安并听不懂那孩子口中的小杂种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你不知道吗?大家都说你妈妈是狐狸精!”男孩见温安没有反应,更大声地造起了谣。 突然指名道姓的污水泼来,让涉世未深的温安不知所措。温安小心翼翼思考着,不知名的情绪从眼睛里掉出来,他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对面的这个吵闹的东西。 突然整个巷子都安静了,路人们纷纷停下脚步。 喊叫的熊孩子看到温安有了一些的反应,哗众取宠的心理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他高高的扬起头,大声补充:“你妈妈是小三,你还有个窝囊废爸爸!”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彻小巷,熊孩子高昂着的脖子还没有支撑多久,左脸一记火辣辣的感觉就让他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神气十足的样子瞬间消失。 温安在恍惚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姐姐。 温霜高高举着右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化作那一巴掌,狠狠地教训了眼前的熊孩子。她高傲地抬着头,仿佛浑身发着白色的光,像一只高昂着头颅的鹿。 男孩的家长倒是迅速反应,从厨房端出一盆水把温霜和温安从头淋到脚,他们扯着温霜的衣领要求她道歉,温霜扫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熊孩子,用力掰开大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对身后传来的咒骂声充耳不闻。 小小的温安也来不及多想,转身便追上去,怯懦地把小手伸向姐姐,温霜这次没有甩开他,但也没有理他,湿淋淋的两小只慢慢消失在暮色昏黄的巷口。 那时的温安紧张又开心,小小的他心里敲着鼓,终于在那一刻追上了姐姐。
第3章 想要靠近 高一7班。 “太阳到达黄经105度时正是小暑节气,我们由此可以通过公式推算出每个节气的时候太阳的角度。” 地理老师饱含着高昂的教学激情,换来全班的……死气沉沉。 午后的学生们像是一条条软塌塌的茄子,昏昏沉沉,第一排的学霸抬头应和着老师,手里还不停地记着笔记,仿佛想把老师的每一句话写下来,甚至是每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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