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霜野怀孕以来,她就没再睡过一个整觉,做噩梦、腿部抽筋、耻骨疼等等轮番折磨她,肚里那个五个月之后能动了时不时也还能给她来副组合拳,这些秦骇他们都知道,却只叫她再忍过这三四个月就能解脱了。最可笑的还是秦骇本来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没事就赶着凑过来嚼人舌根,有事就跟阳光下的蚊子似的消失不见,孕期本来就比平时更容易口渴和饥饿。
秦骇走前坐到床尾,伸手轻轻掀起被子露出秦霜野白净的小腿,直到自己握上去才发觉竟是如此的冰凉:“阿雾,你刚才下楼为什么不穿鞋啊,地上那么冷,对宝宝不好你知道吗?”
秦霜野嗤笑着反问道:“我现在两条腿水肿得跟猪脚似的,你觉得我穿得进拖鞋吗?”
对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大概是感到愧疚了,尽管愧疚可能是装出来的。他轻轻替她按摩着双腿,秦霜野也不再自讨没趣,闭着眼舒服地靠在床头,莫约过了七分钟后,她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买几件衣服?”
秦骇捏着她的前脚掌,闻言笑道:“现在买的话,阿雾你也穿不上,等你生了孩子,我专门让人过来给你定制,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套都没问题。”
秦霜野瞬间把腿缩回来,他的双手在半空中一顿。
“你也知道普通衣服我现在穿不了啊,你知不知道孕期每个阶段该注意什么啊,我现在连一件宽松正常的衣服都没有,那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我一件都没法穿,我身上这件已经是为数不多宽松的了。”秦霜野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秦骇这一番话给激怒了,“你一天到晚都是孩子孩子,你难道真的就以为生孩子就是你花九秒一.射,我免费当九个月的屋子就可以了吗?我也是人,不是你身边一个工具。咱们话就说到这了,我可以答应你把这杂种安然生下来,但是你得放我走。”
秦骇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定定转向她身边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碗凉透了的燕窝上。
“再说了,你说的明媒正娶无非就是在给我画饼,我知道,那群老头已经在陆续给你介绍结婚对象了,要你娶贤娶良娶利益,更要你门当户对,所以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会一直骗我到我生下私生子吧。”秦霜野说,“秦骇,我是贱种、荡.妇没错,可我也不是好欺负到只能卑微地依附在你的羽翼之下,然后还可怜巴巴地对你感恩戴德。”
身旁硕大的落地窗上映着今晚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主卧的地面上落满了李白的霜。
最终秦骇动了,不顾秦霜野嫌恶的目光坐前一些,俯下.身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小腹上,对着尚未出生的孩子自言自语,秦霜野只是撇过头不再看他。他像所有父亲一样带着笑意轻声陪着孩子说话:“你好啊,我是你爸爸,你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一些,不要欺负妈妈、让妈妈不高兴,否则爸爸等你出来会罚你玩具的噢。”
“爸爸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我会把所有的爱都分给你和妈妈。”
6
“阿雾,快走啊,我带你去买糖吃。”秦骇站在楼梯口,双手背在身后朝着秦霜野笑吟吟道,身后那一束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身形。
秦霜野百般不情愿地抱臂走出房间,没等她开口询问秦骇这次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就被他拉着手走下了楼,直到从别墅后门走到后院,站到后院的矮墙旁边才出声说:“秦骇,你到底要搞什么东西?”
下一秒秦骇就踩着大块的石头一骨碌翻上矮墙,在快要翻下时回头看了一眼秦霜野,只听一声闷响,秦骇稳稳落地。
他在那边喊:“带你去买糖吃,阿雾你快过来啊,我保证接住你。”
秦霜野简直哭笑不得:“哥,我在怀孕诶。”
“没事,这片墙很矮的,待会我扶你。”秦骇兴致勃勃道。
没办法,要是秦骇是带着她去谈工作的话,为了不错过情报她也必须得过去。秦霜野扶着墙一咬牙翻上去,紧接着秦骇就抱着她的腰将她带了下来。
上了那辆停在狭窄山路中间的越野车后,秦骇低头细心地为秦霜野调整了身后软垫,避着她的肚子扣上安全带,最后甚至还在秦霜野的腿上盖上了毛毯。
秦骇边开车边跟她对着待会去市里的购物广场后要买些什么,从孕妇装聊到了孩子都小衣服与玩具,不过从始至终只有他说个不停,秦霜野对这些压根没兴趣,只是捧场似的时不时“嗯”几声表示同意。
下车之后他拽着她直奔母婴区,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小衣服,导购边夸着他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边把店里新到的款式展示出来,秦霜野没有兴致,把它们拿起又放下。直到导购问起秦骇孩子的性别时才竖起耳朵听这俩的对话,她只是好奇,在国内有明确规定不能查询胎儿性别,但在国外就没有限制,更何况秦骇还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儿。
秦骇觉得男女无所谓,因此他也没特意去查,只是想保存着期待等待着开“盲盒”的那天。他认为自己很幸福了,在三十一岁那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结束了这颠沛流离的前半生。
回程时秦骇提着大包小包慢慢悠悠走向越野车,甚至还特别幼稚地拿拨浪鼓在秦霜野耳边摇起来,咕咚咕咚,秦霜野被这响声吵得感到有些烦躁。
“啧,你幼不幼稚啊,三十多岁人还玩这种玩具。”秦霜野坐在副驾,手上拿着刚从秦骇那边抢来的拨浪鼓,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秦骇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阿雾,我这叫童心未泯。”
秦霜野烦躁地把这玩意儿丢进车匣子里,往后一靠的时候闭上眼:“随便你童心未不未泯的,反正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还有多久到别墅,再不到,我饿死困死了你想要的崽子也别想活着。”
听到她说她饿了,秦骇立马从裤兜里掏出微微融化的大白兔奶糖塞到她冰凉的手心里,秦霜野淡淡地瞥了这几颗糖就随意地把它们放在面前。
“阿雾,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刚认识那会吗?”秦骇目视前方,打灯变道。
秦霜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觉得你真的是个特别怪的人,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现在提起,还有任何意义吗?”
秦骇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那会啊为了在你们里头鹤立鸡群,都没怎么玩过玩具,甚至母亲没有去世前在外公家那会也没有玩过玩具,母亲给我买了的,我也不玩,就是为了装成熟知性,现在倒是觉得那会的自己真的很搞笑。”
他一顿,又说:“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宝宝没必要再像我那样装了。”
秦霜野瞥了他一眼,随即自顾自把毛毯拉过肩头,闭上眼开始补觉。
秦霜野怀孕27周时,孩子意外胎停了。起初秦骇知道这个消息时是难以置信的,后知后觉地才询问起秦霜野的情况,而秦霜野呢,只是觉得解脱。别看秦骇都这么努力了,母体的情况不好与母亲不在意这两个条件下来,要是真的平安生下来真的是奇迹。
由于胎死腹中的月份已经靠近后期了,只能用引产来把这个死胎拿出来。
引产无异于她生一次孩子,只不过自己竭尽力气生下来的那个是个死的罢了。秦霜野被推进产房时,秦骇就站在门外等着,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助产师给她打了引产的药,在有规律的宫缩与助产师的指导下,三十分钟后手术就结束了,尽管没有打麻药,秦霜野也感觉不到什么疼,只是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解脱。她身上全是汗,头发一撮一撮地黏在肌肤上,护士那死胎包好后宣布了他的性别,随即凑到秦霜野面前想让她看一眼并让他和母亲最后贴一贴。
可秦霜野在她拿过来的那一瞬就立刻把脑袋扭过去了,直到孩子从自己身边被抱走、离开视线之内她都没有看他一眼,闭着眼等着检查结束自己被推回去休息。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个梦,梦里有很多很多人,又是从小时候到现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在梦里又看到楚瑾时才想要逃离,平时都会兴高采烈地扑上前去,她不能用这样子去面对她,尽管是个梦,也还是越靠近越内疚。她边跑边回头,穿过坑坑洼洼的操场,穿过荒无人烟的草地,穿过川流不息的大街,最终却被困在了个小屋子里,里面有着一张婴儿床,床上有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正抓动着双手哇哇大哭起来,秦霜野好像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似的,捂着耳朵一点一点走到墙角蹲下.身去。
咕咚咕咚,秦骇坐在床边轻轻摇晃着拨浪鼓,面前是一大叠小孩子的衣服,未几,他放在了那些玩具,站起身凝望着落地窗外的连绵山峦。
转过身去发现秦霜野睁开了双眼,他急匆匆冲上前跪在她旁边捏住她的右手:“阿雾,没事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以后我们生三个,排着队过来喊你妈妈。对了,我们的儿子我给他取好名字了,叫、叫秦定安,他葬在母亲旁边,这样子母亲就可以把我们的儿子照顾到,她在那边也不会太孤单了。”
秦霜野忍着小腹剧烈的疼痛把手抽出来,哑着声音轻轻说:“秦骇,你真的很令人恶心。”
秦骇一愣,似乎是没有预料到秦霜野会这么说,亦或者是没想到秦霜野竟完全没有一个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应该有的情绪,随即他低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先生,太太的粥煮好了,您方便开下门吗?”秦骇恢复了如往常那般对所有事都不在意的表情,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去开了门。
此时秦霜野疲惫到懒得开口再和这个男人吵架,仍由着他把自己扶起来并一勺一勺地将粥送进自己的嘴里。
秦骇临走前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拭去她额角因疼痛而沁出来的汗水,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好,轻声在秦霜野耳边又说了句:“你现在在月子里把身子养好,准备好怀下一个。”
下一秒,哐当——!
床头柜上放着的无火香薰瓶被秦霜野用力扔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7
秦霜野出了月子之后还是如之前一样混迹于各种宴会之中,秦骇起初还是保持着再忙都会挤出时间陪秦霜野吃饭,后来发现对方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脱或自顾自喝酒后也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地凑上前去了。
两人之间说的话越来越少,而秦霜野一开口就句句带刺。
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到那些男人堆里,烟酒显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后来因为秦骇天天询问她到底要怎么样之后,她嫌烦,干脆直接招呼刘晓琳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不落地搬出主卧回到原本的房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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