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吗?”林见晨疑惑道,随即把自己口袋里剩下的糖全部翻出来堆在她枕边。
陶小霜这才掀开被子把自己红肿的眼睛露出来,伸手拿过一个拆开急不可耐地塞进嘴里,林见晨拿过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我想要自己的家……”陶小霜一把拍开林见晨的手,“到时候谁都赶不走我。”
林见晨的手一顿:“我们以后会有的,你相信我。”
唰——秦骇一把拉开衣柜柜门,随即把躲在里面的秦霜野给拽了出来。这是他第四次抓到她抱着糖罐子躲在这了,因为刚结束体训的原因,秦霜野身上那件黑色作训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头发随意地黏在脸颊或脖颈上。
少年因为变声期的原因,质问时声音带了些哑:“我想知道,霜野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秦霜野坐在床上还在拼命往自己嘴里塞糖,腮帮子被撑地鼓鼓囊囊的,跟一只仓鼠似的。她并没有回答秦骇的话,直到面前的人把手上的糖罐子抢走才呜咽说:“我好累好累,可是为什么爸爸和姐姐就是不想我多吃一点家里的东西呢?我想找你要,又总是找不到你在哪里,他们都说我就是你们家养的一条狗,用完就会丢掉的。”
秦骇双手搓着她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迫使他们对视:“那你以后想吃糖就不用偷走还躲起来了,哥就在你衣柜下边放这个糖罐子,想吃随取随拿,你每次看到肯定都是满的。”
少年站在光中,逆光中秦霜野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在回忆的朦胧滤镜中,两人好像来到了童年那棵老槐树那,尽管都是少年高挑的模样,却依旧觉得亲切不已,秦霜野扎着麻花辫,穿着白色吊带背心与牛仔短裤,一骨碌地爬上树去,扶着枝干,笔直的双腿在空中晃荡着,一会又重新搭在树上,站直身眺望着远方。
她笑着朝着秦骇欢呼雀跃,不小心对视的那一瞬又故作矜持,温温柔柔地朝着他笑了笑,右肩的肩带不小心滑落下去,在仲夏傍晚红霞的光中,两人抛开繁重的课业与训练,只剩下彼此了。
林见晨想着。
——她美得就像一副经久的油画。
3
噗——吴拙给秦骇开了一瓶威士忌,并拉过一盏干净的酒杯斟满端到在落地窗那个办公桌上专心致志翻看着书报的身影。
“老大,明天去南榆的车已经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合适?”吴拙低头整理着身上那件口袋被子.弹塞得鼓鼓囊囊的防弹马甲,秦骇把手上拿着的那本扉页印有他不太熟悉的中文的书放下,抬手漫不经心地拿过那杯就细细品了口。
秦骇拿过办公桌上的相框,片刻后偏头揉了揉眉心:“北京时间上午七点整吧。”
吴拙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去吩咐各位兄弟时身后坐着的秦骇突然站起身耸耸肩,慢慢悠悠走到落地窗前,抬手擦掉上面的雾气看了眼外面黑蒙蒙的世界:“阿拙你知道嘛,从前我只觉得我好好听那老头的话,以后就能把她好好留在身边,可我心里想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不仅羽翼丰满飞出了这个牢笼,还一心想要把我这个主人杀死。”
说着,他转身拿过桌面上摆着的三个相框,大拇指擦掉其中一个相片上的灰尘:“我总觉得遗憾,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就被那群人扔到了乡下的一个孤儿院里,这是我毕生最大的遗憾之一,第二个就是我既然不具备共情能力,却还要装作我很关心她的模样去了解她的生活,每每看着盛夏给我发来的照片我应是欣喜的,却总因为她不是我的而感到落寞。”
放下这个相框,上面是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穿着水绿色还印有翠竹的旗袍,满头乌黑漂亮的黑发被她尽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白皙的左手搭在身旁那个才到她胸口的小男孩的肩膀上,秦骇有着和女人形状相像的眼睛,以及高挺的鼻子,笑容更是使人感到如沐春风。
右下角写着拍摄这张照片的日期与女人与孩子的名字。
1996年8月,林思媛&林见晨。
吴拙素来一根筋通到底,嘴里自然而然是很难吐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思索片刻回复秦骇说:“可是老大,今夜之后她会回来,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喜欢也不能当饭吃。”
秦骇又拿过另外两个相框,装饰得最漂亮的无疑是秦霜野的,14岁分别时两人最后一次拍的合照,这张照片是一个转折点,从此之后秦霜野无论是拍全家福还是其他的照片脸上都不会带有什么笑容。他抽屉中的偷拍照叠了一摞又一摞,工作还是生活,秦霜野总是那样面无表情,给人天生的疏离淡漠感,而秦骇喜欢看她笑。
另一个,他的拇指只擦了擦楚瑾那张挂牌起拍价十几万的脸。上面是几个学警穿着学校统一派发的作训服,勾肩搭背站在篮球场上拍的照,那天夕阳无限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打球之后留下的汗水,警校学生惯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衬着他们的一口大白牙。楚瑾的手臂使劲圈着林见晨的脖子,并坏笑着把人往地上压,身边的人早已笑成一团,连柯乔这个摄影师按好倒计时都没法调整回去。
2011年,这是他们都在慢慢参加实习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合照。
“可是她的心还在远方,不会飞回来的。”秦骇拉开抽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报纸都收进去锁起来,“她说过,我这辈子都不配和她肩并肩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陷入沉默之中,未几,不知道是谁点亮了守在一旁的保镖脑袋里的电灯泡。
只听他鬼使神差地坏笑说:“一个女人而已啦,肯定是没尝过男人的好,找几个人把人cao一顿就乖了。”
见老大压根没有回话,保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道歉。
秦骇的眼神晦暗不明,就连吴拙都看不出他的此刻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砰,他将酒一饮而尽。
4
秦霜野从审讯室出来捂着嘴就直奔院子里放着的垃圾桶,踏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到真正打算翻江倒海地吐一次时却发现只是干呕,扶着墙站在那好久什么都没吐出来,恶心感久久不散。
“阿雾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秦骇从后面走过来,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掐了把她这条裙子腰部裸.露出的皮肤。
秦霜野紧了紧搭在自己双臂上的披肩,一抹唇角往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脱开他,故作自然道:“你别碰我,我没事,就是审讯室味道太恶心了,你什么时候找人消杀一下再弄点香薰就好了,我等会漱漱口。”
不等秦骇再说什么,秦霜野已经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冲到二楼主卧时砰得一下关上房门。秦霜野背靠着门缓缓滑坐下来,对着落地窗发了好一会呆才迟钝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拿过床头柜抽屉里剩下的那些从香姐手里顺过来的试纸到卫生间,在等待结果时她换了一件对她而言稍微舒适一些的睡裙,坐在床上背靠枕头,想要给自己倒杯酒解渴时倒到一般又烦躁地放下酒瓶。
起初,她对这几次身体上的异常并没有感到上心。在极度焦虑与抑郁的情况下会产生胃酸倒流,因此她胃不好常常恶心呕吐就是因为这个,嗜睡也很好解释,精神病药物或多或少都会带来一些睡眠上的副作用,有时会失眠到三四点钟都睡不着,有时又会睡到天荒地老,月经紊乱也是副作用之一。
无非就是几周前自己又酒.后.乱.性,秦骇没有做防护措施的习惯而自己事后也忘记吃药带来的,不可能一次就中奖,她也没必要提心吊胆这么久。
直到看到鲜红的两道杠时,秦霜野的心理防线在那一瞬间崩溃。
对那个人的厌恶感带来的恶心使得她又蹲在卫生间里吐了个翻江倒海,其次才是铺天盖地的窒息与恐惧感将她席卷,她疯了似的把剩下的试纸全部测完,上面一道比一道猩红的杠让秦霜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怀孕了,并且还是一个强.奸.犯的杂种。
换作寻常夫妻或恋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母亲应该会把这个喜讯当做惊喜告诉父亲,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可秦霜野不一样,她是秦骇的情人、金丝雀,她比任何人都要恶心那个男人,包括现在这个安稳待在子宫里费尽心思汲取着她身体中的养分的“寄生虫”。
她在卫生间里把盥洗池旁边摆着的洗护用品通通扔在地上,大吼大叫发泄过后,离开时她好似把这种崩溃藏在心里,重新穿上了那副看似无坚不摧的铠甲。
一连几天秦霜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过,刘晓琳推门而入总能看到她闭着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她也对秦骇的酒局邀请视而不见,直到春生跟自己传话说公安厅对这边的情况很着急时才重新收拾好精神继续面对秦骇。
“阿雾,我听厨房说你这几天都只要了些素菜,就算在减肥也是要注意营养均衡的。”秦骇轻轻关上门,手里端着一个汤盅。
秦霜野筷子一顿,本来胃口就不好,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觉得饱了,她抱臂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秦骇,眼里盛满了对面前人的厌恶与嘲意。
秦骇随意地扫了眼她餐桌上放着的那些菜,清一色的绿色,瞧起来真的跟水煮过一遍就捞起来似的,毫无一点油味。
“我专门吩咐厨房把今天送到的那几斤羊肉做成了羹,今天我叫刘晓琳去叫你过来一起吃,她说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有反应,本来就是拿来给你补补身体的,所以我就给你拿过来了。”秦骇把汤盅放在秦霜野面前,还贴心地把勺子也给秦霜野放进去了。
秦霜野怀孕本来嗅觉就比平时更加敏感,羊肉又是腥膻味特别重的东西,秦骇这么一凑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你把它拿开,味道这么膻搞得我恶心死了。”
“有吗?已经加过水还加了葱姜和料酒去腥的啊。”秦骇又把它拿前一些,甚至自己尝过一口确定味道是可以接受的,
哐当——秦霜野一抬手将碗打翻在地,随即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扶着墙开始呕吐。
秦骇顾不上自己的西服沾上汤汁的狼狈,举步跟在秦霜野后面走进卫生间,他有些心疼地替秦霜野顺着气:“阿雾,要不要去找医生看看,我现在就吩咐阿拙备车接医生过来。”
“滚滚滚,都滚,我他妈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我这么倒霉!”秦霜野一发狠推开他,她原本的情绪就长期受到压抑,再加上怀孕会让情绪更加暴躁多变的因素,秦霜野直接破罐子破摔,冲出卫生间打开衣柜最下边那个抽屉把里面那一小把试纸都翻出来朝着秦骇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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