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无语,抬手摸了摸耳钉:“我哥给我打的,他说一只比较英气。”
楚瑾若有所思道:“那你哥的审美还挺一言难尽的……你有个哥哥?”
“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小侣,领养还在一个家里,比我大一岁,自然而然就是哥。”秦霜野若无其事低下头,耳发垂下来遮住了耳钉反射出来的光芒,“不过出来工作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也没留什么联系方式。”
楚瑾叹息道:“那还挺遗憾。”
秦霜野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不屑道:“没什么好遗憾的,走吧。” ---- 那句“不仅是距离,更是地位”指的是一个在西南的一个小城市,一个在繁华的北京,相距几千公里,地位是秦霜野以这个成绩考上北京的大学,肯定是对社会做贡献的高智商人才,而楚瑾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废柴。 啊啊啊啊啊啊啊,封面还是上传不上去,不管了,哭唧唧QAQ
第13章 故梦
人事部主任有着中年发福的大肚子和标致的“地中海”发式,别看人长得不咋地,但干起活来也是挺干脆利落的。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白瓷杯喝了口养生茶,字正腔圆地念着档案袋上的内容:“杨铭,汉族,男……”
“停停停,别跟我扯这些,先给我讲讲这人现在的工作情况吧!”刘天生无奈道。
“噢行,铭子平时工作上进,还有责任心,这几年交了个女朋友,最近听说最近生了个孩子,警察同志,铭子可不像是什么毒贩呐。”
秦霜野:“他女朋友叫什么?什么工作?”
“也是我们厂里的,叫……呃,姓石,石若男,十八岁一小姑娘,过两年两人结个婚就什么都和和美美了,这姑娘五个月前显怀了就辞职回杨家养胎去了,一个月前刚生了孩子,好像是个儿子叭。”
楚瑾可不怎么想听他说人家生了几个孩子这种八卦类的话,严肃地打断了他:“您先说这俩人现在住哪就可以了。”
“抚风镇吴杨村一组46号。”
·
楚瑾赶小鸡崽似地把刘天生轰到后座去,差点惊醒一旁和衣熟睡的邵闵,得意扬扬地挂挡出发,重点只是在于她可爱的秦顾问终于可以赏个脸与她共同出现场,只属于她们两个。
不得不说,这一块地方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到处都用红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碎石堆满了小巷,几个脏兮兮的人类小孩在水沟里摸鱼嬉戏,时不时爆出几声口音浓重的脏话和尖叫。
眼瞧着秦霜野脸色越来越苍白,马上就要被惨烈的晕车所打败了,楚瑾干脆把手刹一拉,火一熄,两手一摊:“再开就成蹦蹦车了没法,只能麻烦秦顾问您走几步路了。”
小辈们留在车里,长辈们跑现场。
这吴杨村前些年搬迁,几十户村民浩浩荡荡开着拖拉机离开这个祖祖辈辈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昔日热闹喧嚣的小村落如今落了个人去楼空的地步。
两人侧身挤过巷子拐角处堆积如山的杂物,踩着满地碎石块与沙砾,最终在最深处找到了杨铭的家。
本以为会和之前去过的现场一样地惨不忍睹,却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
满院子都是由少女心种成的花花草草,几件小衣服正挂在木杆上接受阳光的洗礼,仔细看还会发现有用红线绣的名字:杨慕安。
明显是有女主人的家庭。
吱呀,门被推开了。
屋子虽然小了点,但足够让人有安全感。
室内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大床、衣柜、书桌、餐桌等日常生活必须家具。
“不对。”
“怎么不对了?”楚瑾偏头望向秦霜野。
她习惯性做了个抱臂抿唇的动作:“信中石若男说杨铭他制毒,可制作地点在哪儿?”
楚瑾有些莫名其妙:“这里这么多危房,应该很好藏匿吧。”
“证据不足。”
“什么?秦顾问你又去翻人家小姑娘日记做什么?”
只见秦霜野径直走到书桌前,两指轻轻夹起牛皮纸材质的本子,哗啦掉出几页泛黄的日记纸。
小姑娘的字迹青涩,却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写得清清楚楚。
6月10日 哼,今天又被解狗芸打了,脸都肿了,回去姓石的肯定会骂我,迟早有一天要全部讨回来。
7月4日 李刚那狗男人还敢回来找我要钱,有病吧!一听到我要出去打工的消息就这么兴奋做什么? 石艳荷也是,生而不养,又天天说穷,呸!
9月18日 遇见铭铭的第六十二天。 怀了宝宝,可就是担心铭铭会和李刚那狗男人一样,发现是个女儿就要扔掉她。 我想要宝宝……
1月6日
遇见铭铭的第四百零二天。 生了一个儿子!铭铭给他取的名字也不嫌害臊,慕安,不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嘛,等两年后我二十了,要马上领证,给安安落户口,一家人团团圆圆,挺好的,真的!
2月4日 为什么?为什么!杨铭竟然是个臭毒贩骗我感情可真他妈好,不知道这东西容易抽死人吗? 说都是为了我和孩子,这事要是捅出去,就是一生难以洗掉的污点,他让我和安安怎么活啊! 可怜了我的儿子啊…… 不过妈妈认识了一个超级大老板,他可以帮妈妈杀了他们,就是安安,你以后就没有妈妈了,我也想看见你长大以后的帅气模样,可妈妈对不起你啊…… 去孤儿院是我唯一的方法了…… 吾儿日后定要平安喜乐,为母致歉于吾儿,愿来世再相聚。
·
秦霜野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几页纸,仿佛上面能开出花似的。警务工作者对受害人有着足够的同情心,但对于受害人家属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哪怕一大家子人蹲在受害人尸体旁哭得肝肠寸断,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在秦霜野看来,这根本没有所谓的受害人,这个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犯了罪,也到了一种无药可救的地步,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就只有杨铭与石若男足月生下来的儿子。
家庭暴力、校园暴力、恋人背叛。
这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呢?
他做错了什么?
“喂,秦顾问想到什么了吗?”楚瑾一拳不轻不重地打在她背上。
“嘶……”秦霜野揉了揉后腰,“楚队你这一拳可不轻啊,腰椎间盘突出了。”
楚瑾吊儿郎当一笑:“还能往前突的啊?”
秦霜野回视她,不作声。
紧接着,她透过窗户,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那栋全村最高的建筑。
“怎么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秦霜野面无表情指着那栋楼,“咱们有活干了。”
·
屋内潮湿昏黑,刚楚瑾一脚踹开铁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作呕的怪味,经年的阴湿争先恐后地往人的七窍里钻。
嘭!
锈铁门终于不负众望倒下,扬起大片尘土。
秦霜野裹着楚瑾的黑大衣,抱臂站在门口,而楚瑾一心当英雄,只穿了件黑T恤。
秦霜野看着满地的垃圾皱了皱眉:“楚队令慈就没怀疑您是个男人吗?”
“有啊,小时候老欺负幼儿园里的男孩子,老师请了十几次家长呢,总把我当男的养,人家的玩具都是什么芭比娃娃,而我的基本和我哥一样,冲.锋.枪啊什么的,到十三岁来了月经才想着把我养淑女一点,可是却拉不回来了。”
楚瑾一只脚踩在楼梯上,已经做好了“做战”准备。
两人慢慢悠悠登上楼顶,发现还有一层楼,木梯上有明显的攀爬痕迹。
楚瑾晃着木梯,在检查它是否安全,吱呀吱呀,饱受风吹雨打的木梯颓然碎成了两半。
楚瑾:“姓杨的心可真大。”
“……”秦霜野走到了楼边上,一手扶墙,一手扶栏杆,半个身子都悬空了,风儿把她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楚队,您过来看一下。”
楚瑾向外探身,眯着眼睛看了很久,发现楼外部有一段紧贴墙面的红铁梯。
“喂,刘天生如果我和你秦顾问半个小时内没回来,就报警到吴杨村最高的七层建筑里。”
紧接着用食指点点秦霜野,阴阳怪气地笑道:“你,等我上去你再去,咱们都小心一点,我可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光荣’了。”
越过石栏,站在缓冲台上,往掌心呸呸两口唾沫,“哼”地一声,整个人干脆利落、全无防护地挂在摇摇欲坠的梯子上,在晚风中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天台。
“啧”了一声,俯下.身又把慢吞吞的秦顾问拽了上去。
天台还算干净,至少做到了“脏净分离”,破损的塑料管道与废建材占了一半的空间,另一半是一个小铁棚,里面发电机嗡嗡作响。
铁门斑驳生锈,早已被锁了起开,楚瑾退了一步,再一次简单粗暴地把门踹开。
“砰”地炸出了灰尘,又迎面扑来化学物质发出的刺鼻气味迫使两人呛咳了一会,待灰尘散去才抬头望向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间。
楚瑾看了一眼那些东西的形状,心里就有底了,举步走过去,干脆利落把布一掀。
滴瓶、反应罐、加热器、脱水机……
不出所料,这林林总总竟藏有一批制毒工具。
秦霜野略微沉吟片刻,随后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十张照片。
“嗯?”楚瑾单膝半跪在地,轻轻打开冰箱门,里面有一个公文包,赫然是李刚那天夹着的公文包。
打开一看,几张写满专业术语的纸,几张百元大钞,以及一包类似于冰块的半透明蓝色毒品。
“冰.毒吗?”
秦霜野自然地把头发撩到耳后,淡淡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种毒品,以及那个雾里。”
“记得,怎么了?”
秦霜野呼了一口气,悠悠道:“你面前的这包就是,不过是个西贝货,真正的是细腻的碎冰状的,一捏就成粉末,但昂贵,只要吸食了这种毒品,就一生只能服用这种,改其他的都会有戒断反应,甚至过敏死亡,而雾里就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
·
时间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晚上。
厂房轰鸣,一袋又一袋令瘾君子痴狂的无名毒品被装上货车,向地平线那头的城市灯海驶去,忽明忽灭的路灯映着徘徊游荡的惶惶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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