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轻呼出一口气,确认没有危险后方才转身招呼洛渊,一回头,却发现洛渊正跟在自己身后,眉头当即忍不住又皱紧了几分,这人为何偏要随自己过来,以她如今的身体难道还能护住她么? 林旸心中不悦,亦不愿同洛渊多牵涉,自顾观察起面前的塑像来,仔细一看下才发现,泥塑身后影影憧憧上百个影子,竟全是姿态各异的泥身塑像,或坐或卧,神态生动,分别列于大殿两侧,每座塑像前皆摆放了一张木几,几上零散落了许多陶器碎片。 两人分别于大殿内四处察看过一遍,洛渊淡淡开口道:“是壁上绘图。”想来墓主生前是个穷奢极欲之人,死后亦不愿放弃享乐,在这大殿之内举办了一场永不散席的夜宴。 泥塑一个接一个地排列出数十丈,尽头依稀可以望见一条向上通的阶梯,想必平台之上便是墓主人的棺椁了,摸清墓主身份,兴许便能找到墓内尸人的线索,若是就此找到了她所追寻之人,她与洛渊的利用关系便也可以结束了。 两人行至阶梯下方,林旸不知为何心中全然觉不出高兴来,反是洛渊先一步踏上了台阶,“走罢。” 台阶由下望去极是狭窄幽长,实际却只是隐于黑暗中带给人的错觉,两人行不过百十步,顶上平台已在眼前,却是大大出乎了两人意料。 平台上既无棺椁,亦不见任何尸身,甚至连墓主人的塑像都没放一座,只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占了全部地方。 “这……怎会没有棺椁?”林旸眸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之色,怔然看向洛渊,一路自甬 道走至后室,她基本已摸清了整座墓的布局,这是一座严格按照规格制式所建的墓穴,此间后室应当便已是墓穴最深处,若不在这里林旸实在想不出还能将棺椁置于何处。 都已走到了这里,难不成要一无所得地原路返回?途中再碰到那群活死人又当如何?林旸心中不甘,蹲下身来想去触碰那池沉水,未触及,手便被洛渊拉了住。 林旸挣了两下,没敢用大力气,无奈抬起头来,“你先放开我,我只看看池中是否藏有机关,不会随意妄为,万一棺椁被墓主人沉在池底呢?” 洛渊垂眸注视着她,淡淡摇首,“池水不知置于此处多少年,若是有毒,你……”话未说完,忽然噤声沉默了片刻,一低身,抓着林旸的手放回到了池中。 “哎你做甚么!”林旸花容失色地抽回手来,白着脸剜了洛渊一眼,“有怨有仇出去再报,我可不想留在这里陪那群尸人。” 洛渊神色不变,偏头看着林旸,“方才可有感觉到什么。” 林旸将手在洛渊袖摆上擦拭了两下,狠狠瞪她一眼,“感觉什么,你妄图报复我的心思?” “这水是活水。” 活水便是有源头之水,这便是说水池底下与墓中某处是相通的,林旸愣了愣,凝神感受片刻,果然在指间感觉到了缓慢的流动感传来。 “池底可能有开口通向别处,值得一试。”林旸略一思索,很快便做了决定,此时别无线索,与其原路返回与尸人照面,倒不如下水一探是否有别的出路。 水池开口不大,长不过丈许,只是看上去十分幽深,仿佛底下连接的是无尽深渊,只看着便能令人想象到身处其中暗不见天日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我先下去看看,若是没有危险你再下水。”林旸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也清楚洛渊必然不会答应,直接用了强硬口气,“你不必多说,你现下有伤在身,与我下水反会拖累于我,不如在此等我摸清了状况再一同下去。” 洛渊闻言沉默下来,片刻,点头应了,林旸舒心一笑,担心这人还会不听话,将一直携着的另两颗夜明珠交给了洛渊,“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丢了回来可要找你赔的。”不待洛渊回答,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池中。 水池底下幽暗朦胧,视物不明,几乎一入水便见不到光了,林旸一手扶着池壁缓缓下潜,因着五感蒙蔽不敢行得太快,所幸习武之人气息绵长,短时之内倒不会觉得窒闷,如此行了一阵,脚下便触到了池底,水池底下不知是何物沉淀,积了厚厚一层,被林旸一搅弄立时四散开来,萦在身周起伏飘摇,遮得眼前更加混暗不明,林旸眯着眼睛在池底一寸寸摸索,终于在右侧墙角处寻到了一枚裹满锈渍的铜环,看上去似是个门环。 林旸在水中变换姿势,双脚蹬住池底,握紧铜环用力向上拉动,铜门久未开启,缝隙内早已生满锈渍,不比那扇黑门开得容易,林旸用尽全力,只能将铜门缓缓拉开,待其完全敞开,双手都没了力气,正待上去告知洛渊,手背忽然感觉到了极微细的一丝水流拂过,若有似无,很快便消失不见,林旸停下身来环顾四周,眼前依然只能见着飘絮起起伏伏,触在身上极是不适。 林旸凝神感知片刻,未察觉到异样,想是自己精神太过紧张所致,随即接着往上游去,眼见头顶的一团光晕越来越近,林旸估计着已到了水池中央,正要加快动作潜游上去,一只冰冷僵硬的手忽而抓住了林旸脚腕,拉着她向下坠去。 臭晋江,还不许我简介里说搬家,就算没人看也不给你赚流量了!!
第8章 鲛人 林旸在水中冷不丁地被人抓住脚踝,一时竟忘记了反抗,转眼间已被拽下三丈远,那只手僵硬粗糙如虎钳般,几乎要将她踝骨捏碎,林旸心中恼怒,另一只脚猛地向抓在脚腕上的手踢去,还未有接下来的动作,右臂上忽然一阵剧痛,一缕血色在水中缓慢扩散开来,林旸心中稍急,这些东西行动太过迅捷,不知能否上岸,得尽快上去告知洛渊才是。 那东西一击即中后迅速退离开来,绕着林旸不住环游,却又不着急进攻,仿佛在寻找下次破绽,林旸无暇与它们周旋,看准黑影之间的空隙猛然向上游去,一动作便又有一只黑影向她疾冲过来,林旸一脚蹬上池壁,借力转身,直接钳住了袭向自己的两只手臂,双方面对面僵持,那怪物的样子便被林旸看了个清楚,青面獠牙,两眼外凸,手臂上生满了尖利倒刺,两手指甲竟足有常人半臂长短,轻易便能将猎物撕个粉碎,若这些还能勉强看作是“人”的话,下半身的鱼尾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人身之物了。 林旸来不及惊讶,第二只“鲛人”已从下方潜袭过来,被她一脚踹了开,然而第三只“鲛人”也已来到她身后,林旸正与其中一只僵持,无法回身,眼见鲛人尖长的指甲便要刺入林旸后背,一只纤细柔白的手忽然从旁探了过来,精准地捏住了鲛人腕骨,反向一折,两倍于成人的手臂竟被生生拗断,扭曲着垂了下去,第一只“鲛人”亦被一脚踢了出去。 林旸寻隙转身,正见着洛渊擎着夜明珠浮于自己身侧,昏暗光线下仿佛向外散出柔光的是她一般,青丝披散,衣袂飘动,衬着对方苍白的面色,竟有一种别样的凄美之感。 洛渊与林旸目光相对,对她淡淡一笑,伸手向下指了指,似是想从下方开口直接离开,林旸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影影绰绰的黑影,冲洛渊点了点头。 水中成群的鲛人还在不断冲袭两人,林旸身在水中动作受阻,发挥不出三成实力,洛渊旧伤未愈更是力不从心,所幸两人互相依持,总算勉强移到了铜门附近,眼见铜门已在眼前,鲛群却好似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发疯一般地向两人冲来,似乎怕极了她们会进到门内。 鲛人在水中自是如鱼得水,眨眼间便都涌到了身前,林旸眼见境况危急,来不及细想,一伸手将洛渊拽到了身前,双手置其后背猛地将她推进了门去,背上几乎同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林旸感觉背上仿佛被撕开了道大裂口,火烧火燎的疼痛不断冲击着神志,恨不能就此昏死过去。 林旸咬牙转身,拼力踢开了洞口外争先恐后挤入的鲛人,双手用力拉动铜环,只是铜门本身厚重,加之沉在水底,岂是轻易能够闭上的,林旸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其缓缓闭阖,不断有鲛人探进头来张牙舞爪地划开皮肉,林旸好似感觉不到痛般,咬牙只去拉那门环,眼见铜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窄,林旸便在此时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在水中缓缓散成一团血雾,铜门发出“轰隆”一声闷响,终于将鲛人隔绝在了外面。 门既关上,林旸方才觉得身上已不剩半分力气,胸口憋闷得生疼,周遭都让她的血染成了淡红色,身子轻飘飘地如坠雾中,只想忘却所有陷入沉睡,睡过去便再不必如此辛苦煎熬…… 半梦半醒间身子好似被人轻轻揽住抱在怀中,有冰凉柔软的触感自唇上传来,无比温柔地撬开她的唇舌,馥郁气息由此缓缓渡入身体,将身上难捱的痛意都缓解了几分…… 痛,撕心裂肺的痛。 意识之中竟只剩下了这一感知,生生折磨着神志,林旸陷于其中挣扎半晌,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映于眼中的是漆黑的棺材一角,向外散发着经年的腐臭味道,林旸半未回神地看了半晌,再度阖了双眼,为何自己还能看见棺椁,昏迷前应是已经进入了门中才是,并且还顶着那群怪物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她便,然后…… “你醒了。” 身侧有淡淡语声传来,和缓低柔,林旸循声看去,一双白靴首先映入了眼中,林旸费力抬眸,正对上洛渊波澜不惊的眸子,眉如远山,风姿绰约,只是看她现下的姿势,竟是蹲在地上同她说话的,林旸皱眉与她对视一阵,察觉出不对来。 “……为何要让我趴在地上?” 洛渊垂眸看了林旸背上一眼,声线清冷,“你不会想要躺着的。” 提及后背,在池底时惊险万分的画面便又回到了林旸脑中,才将醒来的迟钝逐渐被疼痛所取代,几息功夫便发展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林旸尝试着抬了抬肩膀,立即感觉背上一股锐痛直冲脑门,闷哼一声伏在地上不动了。 “莫动了,你背上伤得厉害。”洛渊避开伤口按在林旸肩上,轻声启唇,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林旸背后晕开的血迹之上,林旸背后伤得确是十分严重,自左肩至右侧腹斜劈开整个背部,自己寻到林旸时她已完全失去了意识,身周被血色染成了一片赤红,触目惊心。 洛渊眸光微沉,林旸会伤至如此亦有她的原由在,那时她先被林旸推入门内,担心自己碍手碍脚会拖累于她便先行向前游去,回望时却不见林旸跟上,反倒水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待返回身去寻时见到的便是林旸周身飘散血色缓缓下沉的画面。 林旸背上的伤已然损及筋骨,寻常人根本经不起这般出血,然而此时身在墓中无药可用,洛渊别无他法,只得将身上外衣脱下与她包扎,只是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她们两人都拖不得了。 “那我们现下是在何处?”林旸回忆了一番前后经过,问出了当前最迫切的问题,本以为水池内有活水是与地下暗河相通,入门后便可随流水逃脱出去,现在看来似乎还处在这座墓室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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