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能啊。” 许歌:“?” 梦梦:“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爱情能天长地久, 友情亦可。 不适合的人已经分开,适合的人才能一起走到今天,被称之为“朋友”,互相交心。 她们从大学相识至今,早已磨合完毕。 既是交心朋友,那便不止这一秒、下一秒,而是长长久久,永远都在。 许歌和薛应月都对他们好,帮过、关心过他们,那现在也该轮到他们来关心她们两了! 梦梦的语气很理所当然,又很自然真诚。 许歌听得一怔,而后忍不住笑了:“对,我们是朋友。” 又安抚道:“放心吧,同居只是一时的,我们很快就会分开,回归原位,以前怎么过就继续怎么过。” “哦?你们要分开住了?很快是什么时候?”梦梦表示好奇。 “不知道。”许歌答。 “不知道你干嘛说很快???” “因为我更想赶紧和她分开住。” “……行。” 情敌嘛,这反应也能理解。 梦梦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总之在分开之前你们要和谐相处,万事好商量,不要吵架呀。 “生气的时候就想想孩子还在,吵架的家庭是会让孩子变得不幸福的!”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不过我相信应月是不会吵架的……” 许歌捕捉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不会吵架?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跟我吵架?” 薛应月一见到她就不会好好说话,今天吵不起来,指不定哪天就能吵起来了! 梦梦却忽然说了一句:“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个不幸福的小孩啊。” 许歌脸上嘲讽的笑意瞬间跟着一僵,就像凝固了。 “你说什么?” 电话里头传来一声叹息,腔调间带着对薛应月满满的心疼:“你不知道,她家里过得也不好,爸妈天天吵架,在她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甚至还会当着她的面争吵呢,根本就不在乎孩子。 “所以啊,她很讨厌父母吵架,更讨厌父母当着孩子的面吵架。 “这就等同于,嗯……等同于你不喜欢别人用父母离异骗人。” 她因为家庭美满,敬爱父母,所以讨厌他人用父母的婚姻状况随意玩笑。 而薛应月因为家庭关系恶劣,所以厌恶父母争吵,那是烙印在她心底的一个阴影。 同样光鲜亮丽的人生,背后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 许歌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者她也不需要说什么。 她和薛应月说是互怼,实际上都会点到为止,从没有酝酿成面红耳赤的争吵。 她们也已经约法三章,不会在豆豆面前做坏榜样。 而且她们这只是临时同居,又不长久,很快就会分开了。 所以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不会吵起来的,”她说,“我们可都是有孩子的成熟成年人了。” 梦梦在电话那头“嗯嗯”地点着脑袋,算是真正放心了。 过了两秒,许歌听见梦梦十分好奇地轻轻问了一句: “你做菜真的很难吃吗?” “……” 许歌微笑:“有空我做给你吃,咱们一起下地狱。” “噫——那还是不要了!” 嫌弃的气息溢出听筒。 许歌笑着放下电话:“还有没有事?没有事我就挂了。” “哦哦,有有有!”梦梦连忙问道,“洛伯母最近怎么样了? “我这段时间不在江市,没法去看她,听人说她这几天状态很不好?” 说起这事,许歌脸上的笑慢慢散去,神情逐渐严肃。 “嗯,很不好。” 洛母最近昏睡的时间变多了。 苏醒时还会头疼、呕吐,没有一秒是不被折磨的。 病痛难得安分时,她也变得不爱动了。 如果豆豆在,她就会靠坐在床头,缓缓的、轻轻地和豆豆说话,哪也不去。 为了不让豆豆担心,每当她难受起来了,她就会忍着病痛骗豆豆:“奶奶困了,奶奶要睡觉了,豆豆和姨姨回家,下次再来见奶奶好不好?” 豆豆总会乖乖地说好,主动牵着她们的手离开。 她总是乖乖地守着和奶奶的约定:只要奶奶困了,睡着了,豆豆就要回家了。 可她与奶奶之间还有多少个下次呢? 奶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连这个概念都没有,她只会记得:等奶奶睡醒了就来陪奶奶。 这个话题让气氛变得很沉默,似乎连空气都在叹息。 生离死别,沉重又无法逃避的人生命题。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事大家都要经历的嘛,”许歌听见梦梦安慰似的轻声说,“至少、至少他们可以团聚了啊……” 他们指的自然是洛母和向瑜蓁夫妇。 洛母一直都在思念他们,一日都不曾停止。 而她们永远也忘不掉参加洛河和向瑜蓁葬礼的那一天。 那日,天空乌压压地下起细细小雨。 雨水就像带着这天的颜色,落在每一把伞上,留下无法磨灭的沉重。 洛母牵着豆豆就站在儿子与儿媳妇的坟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小孙女的手。 她好像痛得连一滴泪都流不下来了。 大家静默地站在雨中,没有人出声打搅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年幼的孩子。 豆豆也抬头看向她。 满面天真的孩子没有哭闹,没有不耐烦。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只是站在这里陪着奶奶,一直一直陪着奶奶。 洛母就这么看着豆豆。 片刻之后,豆豆弯起眼睛,很清脆地喊了她一声:“奶奶呀。” 她就是在这一瞬间崩溃的。 钻心的痛楚、茫然、怨恨都在这一刻破土而出,如山海倒灌而来,汹涌得无法阻挡。 她迟缓地蹲下身抱住豆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缕微弱的希望。 “豆豆啊,豆豆啊……” 她哭呀,她喊呀,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他们这一家子。 可豆豆还不懂。 她没有哭,她懵懂地抱住奶奶,告诉她:“不要哭,要开心。” 就像爸爸妈妈以前每天都告诉豆豆的:豆豆不要哭,豆豆每天都要开心。 细雨绵绵,哭声不绝,哀痛万分。 所有人沉默地立着,听那哭声沉重地砸在心头,最终化作眼眶里的泪,悄然落下。 她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思绪回归现实,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在一旁,许歌垂眸闭了闭眼,平缓心情。 “嗯,你说的也对。 “梦梦,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先不聊了。” “好,那我不打搅你了。” 结束通话,许歌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借此分散注意力。 … 侧卧内,薛应月正在陪豆豆看书。 豆豆指着书上的动物,口齿清晰地喊出“老虎”二字。 她现在已经可以很标准地念出老虎的名字了,逐渐也能清晰地表达一个完整的句子。 薛应月细心地注意到她的进步,温柔地夸她:“豆豆好棒。” 豆豆立马笑了起来,也跟着说道:“豆豆好棒!” 接着她忽然说了一句:“豆豆想奶奶了。 “奶奶起床了吗?” 薛应月怔了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 洛母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更是严重,已经到了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地步。 她也不想让孙女看见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样子,那太没有尊严了。 她还怕孙女担心、害怕,这几日就很少和豆豆见面了。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她能回答豆豆。 薛应月看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动作温柔地把她揽到怀中抱着,轻抚她的头发。 “奶奶最近很困很困,要睡很多很多的觉,姨姨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才会起床,所以我们等奶奶起床了,给姨姨打电话了,再去陪奶奶,好不好?” “奶奶给姨姨打电话呀。” 豆豆开朗地笑着、期待着。 “宝宝等奶奶打电话。” 她打开书,继续用手指戳着书上的画,戳一个便喊一个的名字。 一派天真,无忧无虑。 薛应月看着豆豆这个样子,唇角微颤,温柔的笑意忽然变得苦涩。 她仰起头,复又低下头,藏起那一缕情绪,继续含笑陪伴着豆豆。 “嗯,姨姨和豆豆一起等奶奶打电话。” …… 又是一个长夜来临。 洛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皮半耷拉着,病恹恹的。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很沉、很沉,沉得没办法起身下床,没办法再和从前一样去医院的草地上走一走,晒一晒太阳。 现在她还要睡觉。 睡觉已经成了她最渴望又最恐惧的事情。 被病痛折磨得受不了时,她希望自己能一觉睡过去,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她又害怕睡不好,睡得断断续续,时醒时昏,这也很不好受。 ……她还有几天可活呢? 护工帮她拉上窗帘,走到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 她在护工温和的凝视下缓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她久违地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完整的梦。 她梦见他们了。 她的儿子与儿媳妇,她日思夜想的孩子们。 梦里的洛河和向瑜蓁还是那么爱笑。 他们踩着软绵绵的云朵,在盈盈春风中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喊出她已经许久没听过的称呼:“妈。” 他们牵着她的手走在路上,走回他们的家。 家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们送给她的小藤椅还在小院子里晃晃悠悠。 天光澄亮,温暖和煦。 向瑜蓁拉着她坐下。 洛河说:“我给你们做饭去。” 她坐在向瑜蓁的身边笑着点头。 今夜,她终于在梦中和儿子儿媳吃上了一顿饭,聊了很久的天,直至天亮才醒来。 重新睁开眼时,她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睡一次好觉了。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不过…… 她的唇角向上轻扬,露出一个虚弱而又美满的笑。 ——应该也快了。 … 护工一如往常地准时到达医院病房。 当她敲门打开病床的门时,竟看见洛母自己站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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