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不得不信,她做的那场梦是真的,要么是她们真的生活在一本书里,要么就是她做了预言梦。 细细想来,封彧这两三年的举动确实不对劲。他本是皇位的继承人,太子之位格外稳固,又何必去这么热切拉拢文武官员?一边在前朝和李太师交好,一边笼络徐家。 思来想去,最惨的就是落得个兔死狗烹下场的徐家,还有被渣男玩弄感情的徐松念。 正因为有这个梦,昨日太子封彧大婚,她早早就偷偷跑去想看看徐松念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当时清风正好微微吹起红盖头的一角,她惊鸿一瞥见到徐松念的侧颜。 那是一张美得让人心头一动的脸,眉宇淡扫如远山,神情淡漠,鬓边凤冠垂下的金玉流苏衬得她肤如凝脂,一点点殷红色的唇如雪中的梅魄。她本人站在那里,就像是孤傲地从画中走出来的雪山红梅,哪怕是轻轻触碰,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 沈霖也曾见过那个被称为苏州最美歌伎的罗素素,她很美,美得腰肢轻摇,顾盼留情,连当今皇帝都为了她破例收风月女子入后宫。可若是罗素素站在徐松念面前,完完全全就落了下乘,徐松念骨子里的孤傲和气韵是罗素素永远都比不来的。 沈霖是个爱美之人,顿时心上就来了怒意,这么美的美人,封彧却如此薄情寡义。 沈霖心里不平,总觉得美人不能如此被辣手摧花。昨晚她只是想去偷听一下墙根,探听一下消息,没想到一不小心露出来了半个影子,封彧把她当成了鬼,被吓得不轻…… 对此,沈霖也只能表示——八成是封彧干了亏心事,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她真的没有装鬼吓人,就算是让她辩驳,她也能非常理直气壮。 后花园里有一片杏树,前几日开了花,沈霖早早就注意到了,并且打算采一些回去做杏花茶和杏花酱打发时间。 沈霖哼着歌,甚至搬了个小梯子站在上面摘花。 小竹篮里不一会儿就盛了半筐杏花,靠近了闻一闻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绿禾从远处跑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杏树缓了好久的气,才说道:“小姐……我都打探清楚了,昨夜里太子和太子妃都被鬼魂吓到了,太子被吓得连夜请了府医,太子妃今日也称病。并且今天一大早,太子就说要严查昨晚的闹鬼,还要请大师来做法驱鬼。” “太子妃吓病了?”沈霖摘花的动作微微一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难怪徐松念会被封彧坑害至此,这位出身将门的徐家大小姐竟然是朵风一吹就倒的娇花。 真是红颜易损,美人易伤。 沈霖忍不住想起昨天惊鸿一瞥的容颜。如此娇弱美貌的花,怎么偏偏遇不到个良人,如此暴殄天物,让人心疼。 绿禾有些头疼:“您还有空关心太子妃?我和陈府医是发小,之前私下里交好,他才告诉我的,说太子昨晚正准备洞房花烛夜,直接被吓回去了,一晚上都没能雄风再起,陈府医说多半是留下病根子了。太子现在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要严查昨晚的事情……” 沈霖抱紧了怀里的小竹篮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虽然脸上满是震惊,但是沈霖对于绿禾的消息并不怀疑。 当年在杨家生活的时候,绿禾就是杨思兰精挑细选出来保护自家女儿的,绿禾在后宅里的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压根不需要怀疑。 沈霖震惊的是封彧也太不顶用了,直接就吓萎了。也不知是背地里做了多少亏心事,居然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开文第一章 评论区照例掉落红包~(本文架空!架空!架空!考据无意义,本质只是个谈恋爱的沙雕小甜。本文架空的奉朝基本情况如下:官职和制度参考了唐宋元明清杂糅并且又进行了自我创造,和传统封建王朝相比不一样的是没有那么强烈的男尊女卑,女性也可以经商参加科举,但可能仍然会有部分炮灰配角有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的思想。整体社会制度并非一夫一妻制度,有本事的女人也可以娶好几个夫君。不喜欢古代各种花里胡哨本宫妾身什么的自称,没必要轻贱自己,所以所有的自称都是“我”。喜欢较真考据勿入。)
第2章 绿禾还是忍不住盘问了一遍沈霖,听到沈霖说昨晚是从赋华苑旁边废弃的下人房的窗户里跑掉的,忍不住有些无奈。 那地方荒废了好久,之前溺死了一个小侍女,之后不仅院子封掉了,旁边的甬道也全都封掉了,也就沈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敢去。 但绿禾心里也总算是完全放下了心,按照沈霖的身份地位,只要不是被抓了现行,就没人敢捕风捉影定她的罪。 沈霖的父亲是朝中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兄长是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 沈家父兄都是靠着科举考试进入仕途,本身在京城中其实算不上什么大家贵族,不值得得到太子的重视。 可沈家背后有一个李太师,李太师不仅官居一品,封了一等文诚公的爵位,而且是如今皇上的老师。 可谓是文官之首,权倾朝野。 而且李太师向来爱护科考入仕的贫寒举子,所以经过科考做官的官员基本上都承了太师几分恩情。 沈渊和沈怀泽父子进京赶考在街道上和王太尉家的公子发生争执,那王公子是个仗着自家权势不肯善罢甘休的人,沈家父子差点因此被取消了科举资格。但李太师恰恰读过沈渊的文章,不仅力保他顺利参加科举,甚至把他收为学生,留他在太师府住了三个月。 五年前沈渊和沈怀泽父子二人同时中举,在奉朝一度传为佳话。 满朝尽知李太师对于沈渊两父子的偏爱,两父子的官位虽然不高,但一路上都顺风顺水。 科举放榜沈霖就被皇帝亲自指婚给了封彧。其实这也是皇帝的态度,表示他对于平民出身、科举入仕的文官们的一视同仁,甚至可以说是主动拉拢这些毫无根基但有才学的官员的一种态度。 当时沈霖年纪还小,只能先接进府慢慢养着。沈家的根基不厚,沈霖只得了太子良娣的位置。 虽然不是正妃,但是太子府的后院只有一位侧妃——沈良娣,其余都是些没有名分的夫人,所以沈霖在后院活得还算自在。 沈霖也没有去争宠侍寝的想法,就慢慢在后院成了一个别人都惹不起,并且没有人怎么管她的透明人。 若是没有抓到真正的证据,封彧也不敢动沈霖。 因为自从沈霖指婚给他之后,她背后代表着的就变成了沈家和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的文人集团。 先皇后去世,封彧的太子之位已然不是很稳固。如今最得宠的贤贵妃的二皇子虎视眈眈,封彧不敢得罪朝中大臣。 在太子府的生活还算惬意,总有些小聪明且古灵精怪的沈霖也能发挥长处应付发生的事情。但是绿禾还是喜欢之前在江南的生活,总觉得按照沈霖的性子不该生活在这豪门大院里。 绿禾缓了缓语气,替沈霖挽了挽袖子:“摘了一个早上的杏花,露水也沾湿了袖子,我们早些回去吧。” 沈霖和绿禾分别提着一个小竹篮,只是刚刚走回到刚才听到侍女谈话的假山位置,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 争吵声和哭闹声里似乎有熟悉的人的声音。 沈霖整理了一下沾湿的衣角,把挽起来的袖口放下来,重新理了理鬓边的珠花,把手里的竹篮递给身后的绿禾,挺胸抬头收住了有些不庄重的笑容,然后才莲步轻移,缓缓走了出去。 行走之间,朱钗上的流苏只是微微摇晃,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袖间盈满清新的杏花香,被晨光笼着,颇有着书香世界大小姐的娴雅和从容,哪儿还有刚才搬梯子上树的不正经样子。 绿禾乖乖巧巧地提两个竹篮子跟在沈霖身后,这种需要沈霖自由发挥的场合,正好是沈霖的强项,她一点都不担心。 莲池旁边的竹亭围了不少的人,其中跪坐在竹亭前的鹅卵石小路上的女人发乱钗散,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正哭诉着:“太子妃,是这吕氏房中的丫鬟欺负人,我虽然没有给太子诞下一儿半女,但入府也有七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我再没有地位,也总不至于被一个丫鬟欺负,这太子府连点规矩都没有了……” 除了沈霖之外,太子后院之前只有几位侍妾,虽然也被称为夫人,但是没名没分的侍妾的地位和丫鬟也差不多。 沈霖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就算她脑子跟不上这些人的小心机,也能听得出孟夫人这话里有话。 太子府里没有规矩,这也不知道是在内涵谁…… 就在吕氏对面的亭中,正坐着一道人影,亭子上围上了一层防风的轻纱帘子,再加上莲池上氤氲着的晨雾正好挡住了沈霖看过去的视线,因此沈霖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光影。 亭中放了把太师椅,她轻轻倚靠在椅背上,晨光勾出颀长的身形轮廓,还算厚的春衣挡不住玲珑有致的曲线,挽起的发髻上簪着垂着长长流苏的凤钗,在光影之中微微晃动,她一句话都没说,却有些卓然于世的气势。 沈霖一眼就认出了,亭中的人就是徐松念,轻声问身边的绿禾:“太子妃今日不是要进宫谢恩吗?” 按照奉朝的规矩,太子成婚的第二日,太子和太子妃是要在早朝之前早早去宫中谢恩,皇后和皇帝一般也会留下二人在宫内用膳,等到太子妃回府一般都是午后了。 所以这一天太子府内的请安都在傍晚。 这也是为什么沈霖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跑出来摘杏花的原因,按理来说,她上午是见不到徐松念的。 绿禾轻声回答道:“按规矩来说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我也打探到了。皇上和皇后得知太子妃和太子昨晚都吓病了,所以特地下旨恩赦,说今日就不必入宫谢恩了,等到明日两人都好些了再去。” 远远地,就有人看见了沈霖,侍女慌忙行礼道:“见过沈良娣。” 吕氏也慌忙朝着沈霖行礼。太子良娣虽然也是妾,但侧妃在府里是正经的主子,远不是她这种没名没分的夫人能比。 迎着鹅卵石小路方向的半边轻纱被束了起来,沈霖第一次如此正面且认真地看到了徐松念。 没有了昨日大婚时的脂粉装饰,容色反而丝毫不减,清雅的鸢尾蓝的罗裙外是一件轻薄的月影白的外衫,腰间坠了一枚绣着蒲公英的荷包,玉白色的凤鸟玉佩。青玉色的茶碗衬得她的手格外纤长白皙,神情淡淡的,垂着的睫羽遮住了眸子,看不出她的神情。 无论有多少人,一眼就能看到她,那种带着微微傲气的清冷气质,美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沈霖也注意到,徐松念的唇色和脸色都有些微微泛白,显示出有些微微的虚弱的样子,迎风吹来的茶碗里的味道也不是清茶的清香,而是淡淡苦涩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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