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知道邱糯阳想听什么,但她还是实话实话:“我没有想过这种事啦,所有猫我都很喜欢的。我对猫毛过敏嘛,也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养一只猫……” 她又笑了下:“嘿,所以我觉得我的梦中情猫应该就是我养的第一只猫。假设你没变成这样漂亮的布偶猫,变成的是一只丑丑邋遢的流浪猫,我想我也会把你捡回家的。” 邱糯阳相信她说的这话。是唐暖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她一定会给同样份量的爱,这是互相陪伴之后才能诞生的无条件信赖。 “那你有梦中情猫吗?” 唐暖只是象征性地回问了一句,并不是非要得到个答案,然而邱糯阳却突然放下手机,扳起手指细致说道: “我想想哦……应该会是一只虎斑短毛橘猫。有四只白手套,还有柔软的白胸毛。会有一对黄色的圆杏眼,精神竖起的大耳朵。饭量很大,而且牙口很好,能把猫粮罐头都吃得很香很香。可以是胖胖的也可以是瘦瘦的,但是一定要喜欢运动——会经常在家里跑酷。健康又活跃。” 唐暖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好详细啊……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猫啊?” 唐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邱糯阳笑眯眯回了句: “因为很像嘛。” 很像? 唐暖傻傻看着邱糯阳,可她说完这句就一个翻身继续躺回去看手机了。但唐暖迷茫的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她勾起嘴角,心里得到了一个新的答案。 然后她等啊,等啊。等着高三的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匆忙紧张,兵荒马乱的高中最后一年里忙里偷闲,和邱糯阳时不时牵手,拥抱,亲吻。 她等着结束那一天和邱糯阳一起把书本扔上天空,等着可以和她尽情亲近却没有负罪感的那天,等着自己亲自选下的未来彻底落定的那天。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现实,会对他人说出口的事。 也有不会轻易说出口的,比如: 等着捕星人来的那一天。 然后高考前一天,唐暖再一次检查好了随身物品,八点准时上床。但她紧张得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想睡也睡不着。 她想自己都这样了,那邱糯阳估计更紧张。但她们说好的,如果现在打电话过去,肯定会忍不住宣泄情绪,最后彻夜未眠。 ——是之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发生过的惨状,所以还是算了。 反正这几天结束以后,可以尽情地煲电话粥。 唐暖逼迫自己闭眼,明明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但这次闭眼的时候却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里。 窗外天空之上有一颗星闪烁几下,而后天空变幻,世界如潮水般褪去现实感,无尽头的草原正在随风飘动,有个白发的少女正仰头望向自己—— 啊! 有颗骤然亮起的星星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处,又变成了何物。 “这颗星星……欢迎。” 少女还未说完开场白便听见那颗星星过于喧嚣地在喊:啊啊啊!你听到了!捕星人!好耶!你听到我的愿望了! 又听见它在嘟囔:这个这个……怎么回事,感觉好奇妙啊。比邱糯阳说的感觉更奇妙哎。 少女苦笑:“看来不需要再进行过多的自我介绍了。” 星星语气很活跃:不需要啦,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这位捕星人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啦。 说出这话的星星闪烁频率极快,可以判断出它本人一定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少女便柔声道:“好。那么请说出你的愿望吧。我察觉到你的愿望已经变更,似乎不再希望撤销恋人的过期愿望了——有些可惜,那是我的一个疏忽,我本能为你实现,而且不需要你再付出什么代价。”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要提出其他愿望——那么代价是必须的。 星星一点也不退缩:知道了,我已经做好觉悟啦。 下一秒它猛地发出光亮,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少女笑了笑:“你这样,似乎是一下提出了两个愿望,有点作弊哦。” 星星在耍赖:可是可是,捕星人小姐不是说邱糯阳的愿望没有过期是因为你疏忽大意了嘛?那,是不是可以稍微给点额外福利…… 少女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代价可能会变得更严重一些。” 星星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无法完成条件:好!我愿意的! “那么当你醒来之后,当你完成了与你恋人同样的条件后,你的愿望便会生效——正好,你所要求的生效条件和达成条件是一致的。” 少女对着天上那颗星星挥了挥手,她肩上不知何时扛着一把捕虫网似的东西。 “再见啦,这颗星星。” 希望你能如愿实现你的愿望。 而我的捕星网里,也能因此而多出一颗漂亮的星星。 / 高考三天结束后,邱糯阳和唐暖约好在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见面。时间已经定好,是明天早上十点,然后邱糯阳就打算跟唐暖回家。 白天刚结束考试,说实话也就几个小时前的事,邱糯阳还需要点时间独自呆在房间里逐渐接受这样的事实:高考真的结束了,接下来要等的就是结果。无论那是好是坏,她都已经做到最好,没有遗憾了。 她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下来,这是能够切实感觉到的。疲惫的身心让她尾巴垂落,耳朵耷拉,不知道还能发呆多久——突然她就有点后悔起来。 干嘛约明天见面啊。 邱糯阳的尾巴拍打地面。 她现在就想见唐暖! 这话升起瞬间她听见窗户那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动,邱糯阳吓了一跳,她以为是风太大,但那声音实在响得出奇。 窗帘是拉上的,所以邱糯阳莫名有些害怕。但她一靠近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喵……?” 很困惑的语气,似乎在说:我怎么打不开呀。 邱糯阳立刻拉开窗帘,一低头就和窗外一只小猫咪对上了眼睛——黄色的圆杏眼,虎斑橘,白手套。 邱糯阳愣住。 这不是她的梦中情猫吗? 难不成是附近的流浪猫……可是、可是怎么会这么恰好的! 邱糯阳也没多想,她开掉窗户,那只猫便近在眼前。猫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扬起下巴动了动鼻子,似乎在试探邱糯阳的气味。 邱糯阳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她把袖子伸过去让猫熟悉下自己的气味,希望对方能喜欢就好了,有些猫一闻见她就会哈气——毕竟是同类嘛。 但她没想到自己手一伸过去,橘猫就拱起身子后腿发力,弹跳性极好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正正好落在邱糯阳的怀里,伴随一声响亮的:“喵喵喵!” 邱糯阳的猫耳朵动了动,她居然听懂了,这猫在喊: “邱糯阳!” 下一瞬间猫化作人,唐暖撞进她怀里,两个人滚作一团倒在了地毯上,唐暖的猫咪耳朵比邱糯阳的要大还要精神,几乎一直竖立,还会兴奋的不停抖动。她的尾巴是那种短毛猫的尾巴,没那么多长毛,所以摇的频率更快更有活力。邱糯阳被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导致眼前一幕和唐暖的话都好像不似真的: “——我好想你啊!” 唐暖脸红红的,笑也止不住,尾巴更是如此!原来忍不住变猫竟是这样一种心情,几乎把内心一切情绪都暴露出来了。可这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 邱糯阳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她一手抓住唐暖乱敲地面的尾巴,另一只手捏住她烫烫的脸颊质问:“怎么回事,这个、这个……怎么回事啊!” 她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怎么办,今晚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星北最可爱的小猫咪,对此还十分骄傲自满。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因为这里明明有一只比她还要可爱的小猫咪! 唐暖变成了小猫咪诶! 这些可好,邱糯阳反应过来以后更加神智不清了。以至于唐暖和她解释的时候她半天没听懂,得来来回回听过三遍才算明白: 唐暖许了个愿。 不是之前说好的那样,许愿让邱糯阳忍不住变猫的遗留机制彻底消失。因为唐暖实在太喜欢邱猫猫,所以一点也不希望猫猫消失。她想邱糯阳心底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邱糯阳对此无法否认。 所以她便对捕星人说: “我说——捕星人小姐!请让我也变成猫吧!公平起见,我会为你收集来好多好多爱,许多许多光亮……” “不仅是作为猫,作为人我也会收集来足够的爱。啊,那个那个……我都变成猫了,那肯定是不会对猫毛过敏了吧?” 然后捕星人就说这样有些作弊,但我据理力争——最后她便说:可以。但如果你无法达成条件,迎来的代价也会变得更加严重。 邱糯阳突然紧张:“是什么代价?” 唐暖倒在邱糯阳怀里,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我就会永远变成一只小猫咪哦。” 邱糯阳于是放松下来,她忍不住笑笑:“然后你就想,那当邱糯阳的猫也不错。更关键的是你觉得你一定能完成这个条件。所以你直接说了我愿意——对吧?” 唐暖睁大眼睛:“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字不差!” 邱糯阳搂紧怀里这只小暖猫,毫无顾虑地靠近她,和她对对鼻尖。不必再担心过敏的事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汹涌又稠密的情绪从心口流淌而出,高三一年份被刻意压制的爱让此刻的她有些喘不过气,她轻轻问:“那你到底许了什么愿呢,唐暖?” 唐暖的动作比话语要快,她捧住邱糯阳的脸颊,送上一个长长的,不舍得分开的吻。亲吻的时候她们的尾巴逐渐挨在一起,然后缠绕,紧紧不分。唐暖的衬衣是亮橙色的,它和另一件白衬衣纠缠在一起,最后一齐轻轻掉在地毯上。 膝盖在地毯上摩挲,磕碰出痕迹。一只手负责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负责搅乱对方的身子,让她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最后唐暖亲了亲虚脱的邱糯阳耳垂,邱糯阳的手指在她肩头掐出了浅浅的印子。 是时候了,她轻轻地说: “邱糯阳,我许下的愿望是……我要改变这个一动情就忍不住变猫的机制。当爱饱和的时候,我们能够完全获得猫咪身体的掌控权。” 说完她又瘪着嘴巴,一脸哭相:“但是现在……现在还不行呢。我今天又是第一次变猫——喵……不行,忍不住了……明天!明天继续喵……” 邱糯阳好笑地看着唐暖又变回那只小橘猫,窝在她怀里,忍不住踩了踩奶——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踩奶。 但它还是努力收住了爪子,这对第一次做猫的唐暖来说真是考虑周到。邱糯阳靠在床边,她还累着呢,所以懒得动弹,身子也汗涔涔的,只想挠挠猫的下巴,歪头看着她的这只梦中情猫,最后困意袭来,她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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