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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能呕出一口血，他怕是要实实在在吐出血来。 “法瑞尔！——” 你骗我！为什么骗我！ 这一声催命般的大喝让法瑞尔来不及思考，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掩盖住迪卢克，他能感受到迪卢克缠在自己腰间的力量，他想将两人的身体倒转，可法瑞尔不给他这个机会。 随着一声轰鸣，法瑞尔感觉自己几乎要被震晕过去，但随即，他就感受到了耳朵上的温热。 垂眸，他看到迪卢克，在昏沉过去的前一秒钟，将手覆盖在了法瑞尔的头上，死死捂住了他的耳朵。 逃！ 法瑞尔的脑海中跳出一个字来，而后马上做出了反应。 他拽住迪卢克的腰，看着高而陡峭的山崖，跳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失重感没有出现，反而是胳膊上撕裂的痛感将他的大脑完全占据，法瑞尔睁开眼，看到自己的胳膊上，一只莹白如玉的手，青筋毕现。 散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法瑞尔，你要去哪？” 幽深如深海的紫蓝色瞳孔锁定法瑞尔错愕的脸，散兵咬牙拽住法瑞尔的手腕，他不敢用力，只能试着劝法瑞尔松手，“松开那个人，我拉你上来！” 他的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带着不容许别人拒绝的坚定，散兵细长的眉毛蹙起，碎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额前，这让他整个人沾染上几分破碎之美。 恳切的话让人听得心碎，“松开他，我拉你上来。” “不、可、能。” 看着用力到关节泛白的手指，感受到已经到承受极限的散兵低声道，“你先上来。”不然我的心脏，就要跌碎了。 散兵越过法瑞尔苍白而隽秀的脸，看向他的胸口，那里保存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放在人偶躯壳中的人类心脏。 鲜活的，跳动的人类心脏。 法瑞尔只一眼，就看出了散兵善意的根源所在，看着散兵伏在崖边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突然想到，散兵扯着自己的胳膊，自己扯着迪卢克的胳膊。 他们真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想到这里，法瑞尔忍不住笑了笑，唇角微微翘起，散兵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只是低吼，“法瑞尔，你干什么？！” 法瑞尔冲散兵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而后甩开了他的手。 而后…… 散兵皱眉，看着默不作声一直想要甩开自己手的法瑞尔，不知道是该骂他还是该发笑，他现在真是要好好考虑考虑，移植了法瑞尔的心脏，会不会也变得这么蠢笨。 他手腕微沉，勾着手将法瑞尔举了起来。 看着慢慢上升的自己，法瑞尔又低头看看手中拽着的迪卢克。 死亡，还是拽上去之后在死亡，这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法瑞尔张开了嘴，狠狠咬了下去。 刺痛从手腕上传来，经过百年的进化，他的身体里已经注入了人类的五感，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迟来的失重感袭来，饶是法瑞尔做足了思想准备，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强撑着在半空中将自己和迪卢克的身位倒转，他紧紧抱住迪卢克，迪卢克的体温透过他单薄的衣衫，传到他的身上，让他自心底涌现出一股无穷的力量。 好在坠落的半空中仍然吊着无数坚韧的绿藤，法瑞尔眼疾手快地拽住这些藤蔓，肌肉撕裂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但身体却没有任何损毁的迹象，藤蔓很快断裂，但也为他们做足了缓冲。 为了防止自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法瑞尔从半空中就开始做出了滚动的预备动作，终于在落地的一瞬间，卸掉大部分的下坠力量，最后在一块石头的帮助下成功停下滚动的身影。 迪卢克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法瑞尔的怀里，除了后背略有剐蹭，露出他稍显健硕的背后肌肉，与法瑞尔身体紧紧相贴的部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停下之后，法瑞尔第一时间撩开迪卢克纷乱的长发。 瞧见他紧闭着双眸，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迪卢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银色的面具反射着令人悦目的冷光，栩栩如生的夜枭振翅欲飞，一想到这样的面具下面掩盖的是一张如何艳丽的面容，法瑞尔就托着腮，沉沉地看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会碎掉的。 还好，他赌对了，人偶的耐受程度很高，除了背后感觉到阵阵钝痛，他的四肢仍然可以灵活地转动。 承受着昏睡过去的迪卢克的重量，他感觉石头在自己后背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把身体都贯穿了，他再看了一眼迪卢克，决定还是先把背后的伤口抛掷脑后。 先找个合适的地方避一避。
第31章 失之交臂 散兵选择的这个山崖，正下方正好是一个下坡，四面绿树环绕，间或有团雀被法瑞尔粗重的呼吸声惊起，他费力地抱着迪卢克，昏睡过去的人越发沉重，法瑞尔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 初夏的太阳将整个地面照的微微发烫，由散兵引发的雷击所带来的瑰丽色彩，给树冠晕染上一层迷离的烟紫色，树影在乍然吹起的微风中荡漾，使得阳光投射下的阴影与光斑交织融合。 小道两旁的绿色植物散发出浓郁的气息，法瑞尔无端的，在平静的空气之中，感受到了风。 下沉的谷底里，怎么会有风。 “啾啾——” 伴随着一声软糯的啼叫，可爱的团雀自枝杈之间现身，而后朝着法瑞尔俯冲下来，法瑞尔还在思考是否要躲闪一下时，这小雀鸟又调转了方向，在他的头顶盘旋起来。 “怎么了？” 话一出口，法瑞尔就很是无奈地笑了笑，他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小团雀要对自己说什么。 就在他自我否认的下一秒，那团雀悄然飞到了他的面前，口中还衔着一块散发着盈盈光彩的宝石。青绿色的宝石宛若潭水一般清澈澄净。 似乎还很沉，团雀一面飞着，一面催促他赶紧伸出手。 法瑞尔看着这颗看起来漂亮非凡的宝石，脑海中突然想起琴团长对邪眼的解说。 邪眼也是这样，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彩，于是，法瑞尔伸出手：“我拒绝。” 团雀：？ 感知到一切的巴巴托斯：？ 法瑞尔：想害我，不可能。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不要。”法瑞尔伸出手，像推开那些促销小gg一样不断将小团雀推出去，他的动作很轻柔，托着小团雀毛茸茸的小屁股。 小团雀在半空中拼命维持住平衡，但还是东倒西歪，小翅膀在空中扑闪了几下，绿豆粒大小的小眼睛里带着费解。 小团雀：没见过这么不听劝的人。 法瑞尔同样陷入了无奈，这团雀实在是缠人，从刚才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纠缠不舍，完全不象是一只野生的团雀。 口中衔着的散发着荧光色的绿色宝石，虽然让他感觉到一股很亲切的气息，但迪卢克没醒，他不好贸然接受。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邪眼2.0版本。 多托雷完全做得出来。 确保自己完全甩掉了那只带着不知名宝石的小团雀之后，法瑞尔找到了一处很适合休养生息的山洞。 洞口被芜乱的杂草遮掩，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竟然是可以容纳三四个人自由进出的山洞，法瑞尔贴着山壁听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潺潺的水声。 这里很熟悉，至少对法瑞尔来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来不及细想了，法瑞尔将迪卢克贴着山壁放下，并很是贴心地为他摆正了身体，迪卢克的双手垂在身侧，紧闭着的眼睑微微颤抖着，看起来乖顺可爱。 他肤色很白，透着血色，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可能只是需要短暂的休息。 法瑞尔将山洞的杂草清扫干净之后，才坐在迪卢克的身边喘了口气。他思索着，现在不是离开这里的时候，按照散兵刚才那个发疯的程度，被抓到说不定迪卢克被打死，他被带走做实验。 拒绝人体实验。 法瑞尔在心里恨恨地想，而后转头看向迪卢克，刚才，他能感觉到迪卢克想把自己护在身体下面的，但扳动他肩膀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就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耳廓，那里还残存着迪卢克的气息，在最后的时间里，迪卢克护住了他的脑袋。 法瑞尔屈膝盘腿坐下，百无聊赖地玩弄起迪卢克的手指，发现他的指尖黑黢黢的，有雷电灼烧过的痕迹，修剪得很好的指甲呈现出圆润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处带着点点瘢痕。 他的视线顺着这双手一路向上飘去。 银色的夜枭在他的脸上契合完美，只余高挺的鼻梁和润泽的双唇，法瑞尔想了想，凑近迪卢克，以一种半跪着的姿势靠着他。 迪卢克生的真的很好。 法瑞尔再度在心里说，他的视线依次描摹过迪卢克的眉眼。 他想，手指无意识地覆盖在迪卢克的面具之上，细微的冰冷触感让他动作迟缓了一些，他想看看迪卢克的脸。 或者等迪卢克醒了，他想问问迪卢克到底是怎么想的。 法瑞尔膝行了一小段距离，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再度压缩，他觉得他和迪卢克的距离够近了，他能清晰地闻到迪卢克身上淡淡的木制香。 迪卢克却在此刻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法瑞尔放大的脸凑在面前，脸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法瑞尔被突如其来的睁眼吓到，第一时间向后仰去，即使是这样，手指还是忍不住在他的面具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当迪卢克反应过来那是法瑞尔摁在他脸上的手指时，法瑞尔已经先他一步将手撤了回去。 “在干什么？” 迪卢克低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话音出口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法瑞尔的手腕，将他从稍远的地方拽了回来。 两人的距离再度变得十分靠近，甚至算得上亲昵。 迪卢克不知道法瑞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迪卢克，只好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起来，“说话。”这样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意外地如同美酒般香醇醉人。 他喉头动了动，低眸看向被抓包的法瑞尔，“想知道我是谁？” 演，继续演。 装，继续装。 听到这句话，法瑞尔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无语，但看到迪卢克仍然费心伪装，装出一副你我不熟的局促样子，甚至因为担心法瑞尔看出自己而紧张地抿唇，法瑞尔将手撤了出来，“嗯，你是谁？” 迪卢克提起的心放下了一点，还好他醒来的及时，就差一点点，法瑞尔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法瑞尔知道自己是暗夜英雄，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把他自己一个人丢在了酒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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