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的背后,缱绻延绵的青色中点缀着点点的紫色,清风拂动,似有绿浪翻涌,他看到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信使的背后。 不同于蒙德人的打扮与长相,他身上穿着暗紫色,袖口却滚了黑色的暗纹,头上压低的斗笠上悬挂着浅金色的帘子,手腕处佩戴着黑色的护甲,莹白色的皮肤与黑色的护甲相映成趣。 黑色的振袖低垂着,包裹着他的手臂和小腿。 他给法瑞尔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黑色包裹着的人一样。 法瑞尔下意识将小信使护在背后,却听到小信使声音雀跃了几分,笑道,“散兵哥哥!” “嗯。”轻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散兵却没有看向小信使,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锁定了法瑞尔,他勾了勾唇,原来这就是多托雷找的下一个实验品。 看着,也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笨手笨脚的实验用品罢了,此刻竟然还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心中腹诽片刻,才扬起手,强行压抑住自己语气中天然蕴含的讥嘲,道,“早上好啊,法瑞尔。” 出于礼貌,法瑞尔轻声道,“早上好,散兵先生。” 在得知面前人同小信使相识之后,法瑞尔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但仍然抱有最低限度的警惕。 而这一切都被散兵尽收眼底,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人偶,心里在做着简单的加减法,还算有点礼貌,也不算太蠢,多托雷还真是会找实验品。 想到这里,散兵笑着看向法瑞尔,“法瑞尔先生,你应该认识我。” 法瑞尔老实摇头,“不认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法瑞尔深刻领悟了这一点,并身体力行。 看着面前名为散兵的白净少年露出错愕的表情,法瑞尔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太过直白,连忙补充道,“或者说,我应该认识您吗?” “确切来说,很是应该,不知道多托雷到底是如何教导你的。”散兵笑了笑,走上前来,身后的金色帘子随着他上前来的动作而轻轻飘摇着,让他简单的动作平添了几分妖冶的美感。 就像是一株有毒的罂粟。 法瑞尔觉得他的笑容也是这样,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如同一枚从天空中坠落的羽毛,并不像鸟那样富有生命力,反而带着一种迟滞的,令人窒息的倦怠感。 他并不年轻,也不像长相那般纯净。 法瑞尔从他的眼底品读出一抹难以压抑的怨毒与恶意,可他的脸上又分明带着笑意,比起这个,多托雷这个名字更让法瑞尔感到厌烦。 听到多托雷这三个字,法瑞尔没好气地说,“你是多托雷的属下?还是什么,他找我又有什么事?” 这句话似乎逗乐了散兵,他放声笑了两下,接着声音就戛然而止,直起身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又完全敛去了,“属下?不算是,多托雷还不至于到能支配我的地步。” 眼看着这位散兵先生离自己越来越近,法瑞尔将手臂横亘在自己和他之间,完美地阻隔开两人的身体,“那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散兵笑了笑,“对你来说,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要我做什么?” “跟我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如果我拒绝呢?” 话音落地,法瑞尔清晰地看到散兵的眼底浮现出恶劣的笑意,他轻轻向前进了一步,将自己的唇贴在法瑞尔的耳边,“你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和愚人众的人有来往吧?” 听到这句话,法瑞尔下意识回头。 迪卢克…… “你到底要怎样。” 看到面前的人不复刚才的平静,散兵好心情地弯了弯眉眼,“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罢了,这几句话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你来说,却很重要,你自己把握吧。” 说完这句话,散兵便微笑着拉开了距离,他指指法瑞尔脸侧裂纹,“你也想知道你脸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对吧?” 法瑞尔冷冷的看着他,这让散兵玩心大起。 晨曦酒庄这个小管家,还真是有点意思,但一想到,刚才的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自己,他又觉得法瑞尔不够听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冰冷了一瞬,就在散兵以为法瑞尔会拒绝他第二次的时候,他看到法瑞尔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这些消息,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散兵弯着眼眸看向背后的小男孩,“至于这个小鬼头。” “别杀他,我们走就行了。” “无用的怜悯。” “无用的垃圾话。” “哈哈——” “笑什么?” “笑应笑之事。” “……”这个名为散兵的执行官,嘴还真是毒啊,法瑞尔腹诽,听他的语气,他和多托雷似乎是上下级关系,不过这也说得通了。 下属完美继承了上级的恶劣脾气。 法瑞尔以为这一路上,为了让气氛不尴尬,散兵至少要和他说些什么,谁知他竟然一言不发,就这么带着法瑞尔,径直走到了郊外。 一直走到奔狼领,看着道路上立着的警告牌,法瑞尔不得不出声提醒这位执行官,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刚愎自用,“散兵?” “嗯?” “这里的告示牌写着,我们马上要进入狼群领地了,这样真的安全吗?” 散兵掀眼瞧了法瑞尔一眼,颇为不解地说,“你从来都是这般怯懦吗?” “这和怯懦能扯上什么关系?我是担心我们两个人的安危,奔狼领很危险,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有什么要说的,你就站在这里说吧。”法瑞尔没好气地说。 他是多托雷的下属,散兵也是多托雷的下属,等量代换一下,他和散兵虽然实力悬殊,但地位是等同的。 法瑞尔说完这句话,就好整以暇地等着散兵回复,散兵勾唇笑了笑,经过这一路的相处,法瑞尔大概知道这是他要反唇相讥的前兆,“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钳制住法瑞尔的手腕,将他整个推到在山壁之上,这动作迅速到法瑞尔根本无从反应,只能被动地贴在冰冷的石头上。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不仅是背后湿滑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难受,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姿态也让他觉得有些羞耻。 法瑞尔扭动了一下腰,企图挣脱开,不成想散兵手下力度不减,将他的手腕生生握住两道红痕。 这一下也成功让法瑞尔知道了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他只好软下话头,低头道,“好好,我跟你一起进去。”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时的下风不算什么。 可散兵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笑笑,呵出的气息几乎洒在法瑞尔的脸上,“就在这里说吧。” 本来还想杀了他取走心脏,把这人丢在奔狼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应该也能给多托雷造成不小困扰吧。 散兵心里想着,手下力道减弱,法瑞尔趁机摆脱了出来,揉着自己的手腕说,“你用力太大了。” “哦,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向来不会对着弱者妥协。”散兵道,“好了,言归正传,你给多托雷的那封信,在我这里,薪资嘛,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想了,至冬国那边根本没有把你登记在册。” 想到这里,他颇为快意地说,“换而言之,多托雷骗了你,你根本没有成为愚人众的执行官,希望这么直白的一句话不会伤到你的自尊。” “另外,愚人众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是单线联系,近来,许多愚人众暗桩命丧于一个自诩为暗夜英雄的人之手,所以愚人众希望我来这边,处理掉那个暗夜英雄。” 说这些话时,散兵一直盯着法瑞尔的表情,看到他面色如常,便在心里悄悄划掉了迪卢克的名字。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法瑞尔看来,暗杀那些愚人众暗桩的人,是埃伦,而迪卢克老爷,在他心里算得上是冰清玉洁,根本不会参与其中。 法瑞尔叹了口气,小声说,“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说这些的目的有三,一来是告诉你,多托雷并不可信,二来是希望你能留心一些暗夜英雄的痕迹,三来,是我私心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散兵看法瑞尔并没有打断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于你的脸上出现的裂纹,我可以告诉你如何修补。” “修补?”法瑞尔在舌尖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怎么能用修补这个词呢。”他低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却被散兵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愚昧!愚昧无知的人偶,亏你还得到了一颗心,连自己是什么都忘却了吗?”散兵的手猛地探出,摁在了法瑞尔的左胸上,“渺小而卑劣的人类头衔,你竟然视若珍宝,真是可笑。” 被这一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法瑞尔甚至来不及后退一步,散兵温热的手掌心贴在他的前胸,热量透过轻薄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输到他的肌肤之上。 他道,“你在说什么?!” 散兵的意思是,他是人偶?这个荒谬的念头一经升起,就被他无情地掐灭。他摇着头,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那你脸上的裂痕又从何解释。”散兵蹙眉,“我不爱和蠢货解释太多。” 法瑞尔没有理会他,而是后退了一步,找了一处较宽阔的石面坐下,他托着腮,仍然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消息,“我是人偶。” 他是人偶,这怎么可能? 但随后,他脑袋里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他是人偶,为什么不可能?
第26章 人偶之祸(四) 在他的记忆里,法瑞尔不知道这算得上是记忆还是设定,总之,他牢牢地记得他在蒙德生活了十几年,但却不记得这里的道路和地标,在璃月他加入了盗宝团,却不知道愚人众的所在,对了,盗宝团这个概念是他加入之后,那些人告诉他的。 他加入盗宝团,是他的父亲导致的,可他的父亲呢,他只记得有这个人,却不记得长相,也许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 母亲呢,法瑞尔思考着,他记得,在他的人生中,一定应该有这么一个女性,赋予了自己的生命,但他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好像这些就是设定好的数据,而他吸收了这个数据。 这本就是不合理的,他身上有着太多的怪诞和荒谬之处,这些破绽本来安安静静地隐藏在他近乎完美的人生履历之下,但现在,在散兵的搅动之下变得汹涌起来。 那些被忽略的,或者被刻意忘掉的疏漏,被法瑞尔一一回忆起来。 “姓名。” “法瑞尔。” “年龄。” “十九岁。” “家住在哪里,亲属的姓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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