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似乎随着对方的靠近,他此前一直努力与其他人保持的距离,都被瞬间袭来的热气给搅合了。 薛鹤嘴唇颤了颤,又扫了一眼手帕上的白痕,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将帕子收入囊中,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浊气,将眼中翻滚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这又是话从何来呢?林兄也未曾违反过学府规矩,走的是正正经经的申报流程,不过是与我们大多不同罢了……哎呀,我瞅着,你这话里怎么透着一股酸呢?嘴上碎嘴,难道心里其实艳羡得紧?” “哎呀!你浑说什么呢!”娃娃脸少年气咻咻地撒开手。 薛鹤松了口气。 其实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说不艳羡,是不可能的。 薛鹤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依旧神闲气定的少年,甚至心中都不由泛起一丝狐疑:他们议论了这么久,便是个泥人也该有反应了。若不是距离太近,他都要怀疑对方是真的没听见了! 可在怀疑过后,薛鹤又不由有些敬佩。 毕竟是少年呀,谁不钦羡那些敢于无视流言蜚语、大胆挑战规则的同龄人? 这些个个眼高于顶的同窗会对他大肆批驳,有多少是真的厌恶? 又有多少不是因嫉妒变得恶行恶相? 趁着这机会,他的视线默不作声地扫过同窗,少年人大多阳火旺盛,被这盛夏的太阳一浇…… 就算是寒窗苦读,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哺乳类生物,冰肌玉骨香无汗什么的……不存在的! 而这些阳火旺盛的少年们围在一起,额头流下来的汗水混合着白色脂粉,有些甚至染成了领口的白色痕迹。 这杀伤力,绝不是1 1=2的问题。 光是看着就觉得热了,更何况还身处其间?即使忍了再忍,薛鹤的眼中也不由流露出一丝不耐的反感。只是这一丝转瞬即逝,很快就又收敛了。 即使有旁人看到了,也只会以为这一瞬间的“真情流露”是对着端坐在亭中拉了仇恨值满满的那位。 薛鹤也是无奈。他家无论男女身体都算不得很好,这一到了夏天便格外得湿热难受。 只是他身为一个外乡之人,在扬州府学能够短短时间内获得不少拥趸,自然有他过人的地方。 比如长袖善舞的组织能力,比如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却天生有一股大哥哥似的可靠魅力,比如文采风流,再比如较之同龄人要冷静现实许多的头脑。 他心中苦笑一声,比起同龄少年们扭捏着想要上妆、却又觉得这是女孩子才做的事、又胡乱糟糟往脸一糊,他今日可算得上是格外用心打扮过了。再加上他这一支,本就负责族中胭脂水粉的生意,他自小看顾,所知所懂,自然不是普通男子可比。 本就端秀的脸庞在霜粉不着痕迹的修饰之下愈发显得光润明透,加上本就比身边人白皙许多的肤色,谁剪了都得夸一句好个少年郎。 可…… 就算是价值千金、一盒难求的西琵碧钻光粉霜,也扛不住暴晒出油还被众星拱月地蒸蒸笼啊! 就很心痛他这一份精心而作的准备。 薛鹤心中暗叹,虽说对自己有信心,可看着身边这些人狼狈而不自知的模样—— 啊,就在刚刚,他还看到一个黑衣少年不耐烦地抹了把汗。抖落多少汗水也就算了……少侠黑衣服吸热这点常识你不知道吗?黑衣服□□底超显眼很尴尬的,你自己心里也没点B数吗? 薛鹤心头打鼓。 连个补涂重新做人的机会都不给,太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太忙了抱歉,今天12节课,画了三小时素描,九点半才回到宿舍才开始写稿子 额为什么这一章阳阳还是没有正式上线我也很怀疑人生 -------先别走还有几点求你们看完!-- 1.今天接到编辑通知,本文已经申请了10月2日 起的入V,当天万字,v后改成章3000,前三天不会断更攒千字比,希望小天使萌订阅支持一下,订阅量和夹子排位挂钩的嗷(打滚) 2.因为到国庆前还是会很忙,v前只会再更一章(Ch42),然后闭关存稿v章,希望小天使们见谅(看更新提示就好了不要蹲点啦啵唧~)。 3.之前每天的更新量我都有做记录,v后会以日更为标准,把之前的请假一点点用二更的形式补上来(我尽量补!)。 = 最后感谢 长存向作者大大的菊花扔了地雷X1投掷时间:2017-08-29 15:54:39长存爸爸你这个id哦(捂脸) 朽木之朽扔了地雷X1 投掷时间:2017-09-27 20:28:37感谢小天使~mua! (*╯3╰) 太晚了就这样吧,起床再检查错字,你们也晚安啵唧。
第42章 铺陈【入v通告】 比起同龄人单纯只是为了一较高低而临时抱佛脚糊的脸妆,薛鹤脸上这一套,搁在百年之后堪称心机裸妆的装扮,要花费的心思可比旁人更多。 那么理所当然,他所求也自然与旁人都不同。 “长公主自五台山礼佛而归,途径扬州暂歇。” 这个消息传入薛鹤耳中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世人皆知,长公主乃是圣人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嫡女。 第一个孩子总是能让所有为人父母者饱尝新鲜又惶恐的喜悦,而又长又嫡的身份…可想而知,这样的身份自然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独宠。 圣人年轻时候的子嗣亲缘单薄,奋斗至中年,膝下唯有两个女儿。生不出儿子,无子继承,一度成为圣人登上皇位时最大的阻碍,频频被对手攻讦。 恰好也是在这期间,圣人的发妻因病去世,可谓祸不单行。 当时长公主正是二八妙龄,自一年前起,圣人发妻、已逝的王妃,便为他相中了镇西侯家的公子,那时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圣人之前都替她向先皇请了折子,立她为淮阳郡主。 但就在此时,长公主主动请求离京,往五台山为亡母守孝。 本朝虽以孝治国,可娇生惯养的皇子皇女,竟然跑去深山古刹守孝受罪却是头一遭! 这圣人自然是不肯,可长公主去意已决。圣人再三追问,长公主才对着圣人含泪叩首,“信女只求日日长伴青灯古佛,为父亲求子。若牺牲我一人,可让父亲大业有成,又何其难哉!” 当真是苦心人,天不负! 长公主去了五台山不过一年,多年没有动静的圣人府中便传出了好消息! 长公主却依旧不回来。只说自己要继续三年守孝,这一年修行,让她深深明白了佛法精深,唯愿借由自己祈愿,让诸天神佛庇佑父亲。 圣人有感她的坚持,大为感动,也就不再强求,将这一段录进起居注中。登基之后,更令人传抄天下,奉为女子楷模,孝行之优。 显而易见,这位长公主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公主! 薛鹤求的,便是这位长公主的青眼相待! ——咳,自然不是男女方面的。 本朝虽也有男女大防,但开国之初,便有巾帼不让须眉的种种传说。 开国之主的皇女朝阳公主,更是能退敌于千里之外,名字一度可止小儿夜啼的煞星人物! 不少得了青眼、极有才干的皇女,向来是不限制养门客、参朝政之类的。 而恰好,他知道这扬州灵山寺,乃是一座声明不显,但在佛经学问上颇有一番底蕴的古刹。既然长公主崇佛,那么可想而知,来了扬州这灵山是不可能不来! 果不其然,假装正在四处看风景的薛鹤眼神一眯,视线定定瞧着不远处。 隔着假山,依稀可见摇曳的旗帜,女子特有的裙衫布料,透过树林缝隙若隐若现。 来了! 仿佛一块大石落地,他心中一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驱散走大脑中最后一丝因湿热烦闷的天气而产生的躁意。 他当然要冷静! 薛鹤轻咳了一声,短短一月间在同窗中建立起的号召力,便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众人屏息以待,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 “诸位同窗,玩笑话一时便可,过了度便难免有伤人和。今日我们来此,无非是为了风光美景,好滋长性情、陶冶情操,不可轻废。总是玩笑之词,也莫忘了继续论诗书之道呀。” 薛鹤娓娓道来,见同窗神情颇为严肃,似乎都有感于自己方才冲撞之举,感到羞愧…… 可问题是,他这么说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水军”全体拜服的! 于是他话语不着痕迹地一顿,结合自然,眼神温和: “哈,也不必如此严肃么。是鹤扫兴,这样,不若便由前题起头,鹤不才,咏诗以赔罪如何?” 这自然是极好的啊! 薛鹤便是这点厉害了。 这话别人说来总归难脱开说教意味,你可以脑补一下,差不多就是当大家都在“同仇敌忾”瞎瘠薄乱浪的时候,你却自告奋勇去当班里的纪律委员。 没错,就算你没做,可谁还不是小公举咋的,当这个出头鸟,八成都是要被同学们介意的。 可他声音温雅亲和,神情真挚,提出的建议又像是给人一个台阶下了,情况就不同了。 于是薛鹤整容正色,广袖一振,口中便流泻出抑扬顿挫的吟诵: “犹记《诗经·小雅·黄鸠》言:‘黄鹊威威,禽鸠亮亮。将之浮云,佐其树渊……’” 哈!原来是换了一种正儿八经的方式讽刺呢! 这下,就算是剩下个别几个性子拧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还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说那从乡下来的林家少爷,有否背诵到这首? -怕是不能吧,他才读了几年书,能过童生试,日日笔耕不辍地苦读四书都忙不过来,怕都是择重专攻学出来的,咱们扬州的童生试里,《诗》的比重小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早丢开了吧。 -哎,这倒是可惜了,连别人的讽刺都听不出来,可悲可笑呐! 在集体中就是这样,若是没有决定性的统治力,合群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薛鹤心中一哂,注意力却并未太多放在这些同龄人当中—— 他的时间算得恰到好处,就在他开始吟咏之时,假山之后原本的动静也忽然安静下来。 他按捺住心头暗喜,声音稳稳当当地将全诗按着最正式的古音念罢,末了拱手笑得谦和:“献丑了。” “黄鸠么,哈,这词好真叫人感怀。” 意外的女声响起,古井无波的声音中带着一分萧然。 就在假山之旁,不知何时竟悄然站了许多人。为首一个身着华服、众星拱绕的中年美妇神情淡淡,薛鹤的这番话像是勾起了她心中什么难言心事,眼神竟是毫不掩饰的复杂! 嘲讽,又悲哀。 果然没错了! 薛鹤眼前一亮,面露疑惑,然而心中却是十足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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