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分明说过,只要是路西菲尔,您都欢喜。” “至于是哪个路西菲尔,对您而言,重要吗?” 在那样突如其来的刺激之后,在身形开始一点点的放松和将一切所接纳,并且由此而感受到不满。属于这造物的身躯开始缓缓的、一点点的自行所移动,开始寻求自身的主导和愉悦。 只是属于路西菲尔的瞳孔却又分明紧盯着神明的眼,想要做出探寻。而神明则是以指撩过这造物耳侧的发,将身形覆上,将吻落在了这造物的耳边。 伴随着没有任何波澜与情绪的,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叹息的言语。 “你知道的,天国需要一位光辉璀璨的炽天使长。” 但,究竟是天国需要,还是您需要呢? 主不在乎,不是吗? 有未曾出口的话语及念头被这造物所斩断,路西菲尔眼中分明是倒映着血与火,却又似乎仅仅是倒映着这造主的颜。 仿佛是水到渠成与自然而然的,原本做出主导的造物被压在了主的身下,被主所检阅和巡视过那每一寸的领土。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就此而扭曲,而被篡改和涂抹。 魔鬼甘心情愿的、主动将那可以伤害自己的利刃递到了神明手上。
第77章 得不到满足的从来便不仅仅是魔鬼,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在牧羊者的羊圈之内与羊圈之外,从来便不缺乏那些妄图与渴求更多者。 即便在很多时候,纵使是他们自己亦不清楚,自己之所想要的是什么,又究竟是什么。 夏娃再度出现在了蛇的跟前,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甚至几乎是在那同样的状态之下。 这是第四日。 只是这一次的夏娃率先开口,对着蛇问道: “你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蛇开口,口吐人言,以尾巴尖点过那树干。瞳孔中似是有诡谲且妖异的红芒闪烁,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夏娃控制不住的向后退开。 “你的心中,早已经有答案,不是吗?” 蛇问,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抱歉,我、我想我应当要离开了。” 短暂的错愕与那不知何所起的惶恐之后,夏娃仓皇而逃,第一次在未曾听到亚当呼唤的前提下,将一切抛诸在脑后,向着自己原来之所来的方向而去。而在那树下,有新鲜的、不同以往的果实叫那女人之所疑惑。 这是夏娃今日之所到来的,原本想要带给那蛇的果实。 风吹起,有树叶自枝头落下,而那蛇的上身再次转化为人形,将手掌伸出,摊开,接住了那飘落的、落在掌中的树叶。路西菲尔开口,望着夏娃离去的方向,似是在感叹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她在献祭呢。” 属于这造物的蛇尾向下延伸、蜿蜒,漫不经心的拨弄过那树下的叫那女人之所带来的果实,对夏娃的做法做出总结,并且给出那更进一步的解读。 “对着魔鬼做出献祭和召唤,即便她自身,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但......” 路西菲尔的话音与语调拉长,以手拍过那树的枝干,这造物的身影随之落下,落到无声无息间出现的、造物主的怀中。 自然而然的,路西菲尔以手圈住了神明的脖颈,将头倚靠在神明的颈侧,开口,对着神明问道: “这便是您的伟力吗,吾神?” 每一个单词与字句之间都似乎是极尽旖旎、暧昧与缠绵,属于这造物的蛇尾搭在了神明的腿间,而后并不老实的一点点的隔着衣料在神明腿部的肌肤与皮肉间游离。 并不会得到满足的魔鬼同样是不愿意吸取教训的,纵使一次次的被主所惩戒,被神明打上那属于自身之烙印及种种,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整旗鼓,做出勾搭和撩拨。 “这于你并不为难,不是吗?” 神明反问,偏头,以唇掠过这造物的耳侧,对路西菲尔口中的话语给出回应。 只是这样的答案似乎并不足以叫这造物老实,因而下一刻,路西菲尔却是抬手抓住了神明脑后的、如同月华一般的发,目露危险道: “那么您呢,您是否会将这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充斥着血与火的眸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转变为蛇类竖瞳的模样,属于这造物的、原本游离在神明腿部的蛇尾亦在一点点收紧,仿佛要将主的腿彻底的绞断。 然而神明却是一声轻笑,而后撬开了这造物的唇,以吻落在了路西菲尔的唇齿间。 仿若是狂风骤雨一般的,带着凶狠、噬咬与掠夺的吻猝不及防间几乎要叫路西菲尔透不过气来。而在短暂的退避与失守之后,隐藏在这造物灵魂里的不甘与本性仿佛是同样被激起,以齿咬过神明的舌,将那血腥味带到喉中。 本能地噬咬与你争我夺,终是在那某一刻,以神明在那某一瞬间将那属于这造物的领土占据,以圣器破开黑暗而迎来终结。 属于造物的唇被放开,几乎不受控制的发出喟叹。 神明轻吻过这造物的唇角,而后开口,对着这路西菲尔道: “你还不明白吗,路西?” “你于吾而言,是不同的。” 恰似是一个再高明与再是巧言令色不过的骗子一般,神明对路西菲尔提出的问题避而不谈,然而却又好似是做出了回答。 再肯定与再是符合那造物心意不过的回答。 聪慧的造物本不应该被此所迷惑,只是或许神明的语音太多缱绻与温柔,或许神明的目光太过纵容和深情,或许主的愚弄与扭曲,是如此的强大。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那造物甘心情愿的被主、被神明所欺骗。 魔鬼进到笼中,以爱之名,被神明所束缚和囚禁。 成为主的爪牙及傀儡。 夏娃再度来到了那树下,那同样的地位同样的位置,将树叶拨开,见到了那蛇。 这是第五日。 夏娃将果实捧出,放在那树枝之下,距离蛇最近的位置。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没有言语,没有招呼,没有问话。似乎在这一瞬间,这女人终是后知后觉的感知与了解到,这蛇其实并不是什么善意的、善心的生灵。 然而蛇的瞳孔中,却显露出人性化的、冷漠且冰冷的笑意。 有叹息于虚空中无声响起,于下一瞬间,在夏娃的身影彻底自的眼前走出之际,莹莹的光辉闪过,路西菲尔再度以半人半蛇的形象而呈现。 主在且无所不在,出现在这造物身后,出现在虚空中,由后往前,自然而然的无视了所有的阻碍,将这造物拥到怀中。 “罪恶在她的身上蔓延。” 路西菲尔如是言,似真似假的发出感慨。 在这造物的目光之下,那黑暗与阴影,那些同对主的信仰相背离的、不义的事,同样瞒不过这造物的眼。 又或者说神明对这星辰的宠爱与纵容,确实是超出所有,足以叫这世间的所有造物及生灵,为之而钦羡。 有属于神明的权柄,同这造物而共享。更不必说,早在此之前,在属于地狱的主人及撒旦未曾降临之际,很多事情便已经被注定。 夏娃在将那蛇的存在以及和那蛇的遇见同亚当相隐瞒,即使他们之间本应当再亲密不过。但当夏娃无知无觉却又遵从本能将这一切遮掩,并且同蛇产生交谈之际,第一重罪孽,便已经形成,并且将要被落下。 坦诚,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而言,永远是最真诚与最重要的。 而罪与罚、黑暗与不义的深渊,便如同带着微微毒素的糖霜一般,只要有所涉足,便很难被摆脱。 夏娃看似是在同那蛇做出切割,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神明如是言,以吻落在了这造物的耳侧,细细密密的,恰如同雨点一般,要在这造物身上打上烙印,染上痕迹。 很快便至于第六日,而不管是六还是七,在宗教、在神秘学中,都具有着特殊的含义。 于这神明之所处的世界里,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主用了六天创造世界,而在那世间之所流传的种种中,六同样是属于路西菲尔的数字及符号。 “你想要拥有智慧吗?” 那蛇再问,问出那已经被问过了的、同样的问题。于夏娃的目光之下,有莹莹的光辉闪过,入眼俱是一片纯白,等到再睁眼时,有半人半蛇的、再是光辉华美不过的颜出现在夏娃的眼前。 那是一张足以叫世间的所有为之而黯然失色、失去光彩的面容。 然而在那盈盈的眼波流转之间,却又似乎具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不一样的魅力。 足以叫所有生灵为之而陷入到疯狂。 圣洁与魔性的魅力相交织,有那么一瞬间,夏娃仿佛因此而忘却了呼吸。 有指尖掐在了自己的下颔,自那泥土、那属于亚当的肋骨中诞生并且的那一刻起,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围绕亚当而转,围绕亚当而活的夏娃仿佛是第一遭的,感受到了某种名为心脏的跳动。 有似乎不带有任何意义的笑声落到夏娃的耳,终是将这女人从那混乱的、恍若一团浆糊一般的思维中唤回。 “你、你同我一样,都是女性吗?” 一触即分稍纵即逝,那落在自己下颔间的指尖被撤回。心中似是泛起那隐隐然的、说不出的失落,头抬起而后又落下,飞快扫过那半人半蛇的、斜倚在树干上的生灵一样,夏娃发出疑问。 “那么你又是谁的妻子?” 蛇尾于那树干之间缓缓蠕动,以女性面貌及形态而显现的、出现在那树上的路西菲尔点头而又摇头,以食指竖起,虚虚的点过唇,而后开口,对夏娃道: “我是我,我只是我。不是谁的妻子,更不是谁的母亲。” 极致的血与火和黑暗仿佛在那生灵身上汇聚,然而一颦一笑间,却又似乎带着说不出的魔性的魅力以及那万种的风情。 有如云的,仿佛是经由星光、月华,又或是某些说不上来材质的轻纱及衣料将那生灵的身形之所覆盖。然而在那生灵的身上,在那似乎带着血与火的眼中,本应当懵懂且茫然的、如同白纸一般的夏娃首次感受到了不满足。 有什么似是要在心中破开,而后滋长,不断蔓延,直至彻底燃烧成那燎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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