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降生在这世间,连接母体的脐带并未因此而被斩断。 目之所见耳之所闻俱皆是毁灭破坏与疯狂,一派扭曲和恶意。不可名状的怪物张开了嘴,将那母体一点点的吞食。 这是人类的始祖尚未被赶出伊甸园、是大地之上尚处在蒙昧诸多种种的伦理尚未被确立的时期,这样的发展与命运,是悲剧,却又并不仅仅是悲剧。 因为早在此之前、在那本不应该存在的生命被孕育之际,那精灵女子便已经对此、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或许是那法阵与祭坛力量的影响,或许是某种名之为血脉与母爱的东西在作祟,又或许仅仅只是因为,那不可名状的怪物在摧毁、愚弄着母体的神智,想要其甘心情愿的做出献祭与奉献。 在那一瞬间,在属于这精灵女子的手脚、属于这精灵女子的半个身子俱皆是落到那怪物腹中之时,以斯帖的神智与灵魂却仿佛是脱离□□,飘飘扬扬的向着那记忆中的画面及场景而坠落。 这精灵女子同她的兄长、父亲、母亲以及族人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幼年和童年,直至那将要成年之际。虽然相较后世的短生种而言,精灵一族的幼年期和童年期显得是如此的漫长,但这并不重要。 毕竟较之生存在这大地上的绝大多数生灵,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及岁月等待幼崽的成长,完成那诸多的种种,进行他们之所愿意尝试和想要尝试的事情。 只是一切的发生却又是如此的突然与猝不及防,以致于在那未曾做出任何准备之际,所有的一切平静与安宁便已经于那无声无息间被打破。 但所有的一切却又似乎是同以斯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干系的。 毕竟这精灵女子足够幸运,而在她的跟前、在她所知道与不知道的地方,还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同胞站出来,遮挡风雨支撑着那一方的安宁。 只是等到以斯帖有所察觉和知道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倒下早已经如同花朵一般的枯萎,彻底的失去生命。 黑暗和混沌于大地中复苏,精灵一族同天国之间的联系和通讯,同样被阻隔。 甚至于在无数个夜里,在这精灵族的小公主尚且为着成年礼上尚且应该穿着什么样的礼服、选用什么样的发饰而忧心之时。正有一个又一个的精灵女子被种上可怕的魔法与诅咒,开始枯萎和失去生命。 直到精灵一族的王后、她的母亲去世之时,这精灵女子方才对此而有所察觉。 事实上以斯帖与以利沙的父亲那位沙得拉陛下并不曾叫这对兄妹见到王后的尸体。 并且有关于王后的安葬方式同精灵一族的、将亡者的身躯归于泥土和自然的做法并不相符。 只是便连以利沙亦不知晓的是以斯帖其实是见过他们母亲的尸体的,就在以利沙避开看守的侍从并且神色惊惶的离去之后。 然后以斯帖忽然便明白了那向来优雅且镇定再是沉着不过的兄长,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属于他们母亲的尸体啊,如同花一般的枯萎破败并且失去了那所有的水分,分明是经受了那极大地痛苦及磋磨。有无尽的伤痕出现在其间,血肉之间一片的淋漓,再不见丁点曾经的美貌。 然而这并不是那最重要与最具冲击性的,因为就在王后那本应当再是平坦不过的肚腹高高的耸起,有什么诡异且莫名的生物似是在隔着那肚皮隔着那衣料,遥遥而同以斯帖相望。 未曾经历过太多的以斯帖心生恐惧,开始不自觉地后退。只是那退出脚步,并没有落到实处。 有手搭在了这精灵女子的肩头。 以斯帖仓皇回头,恰巧撞进一双熟悉的眸。 有无形的触手于虚空当中生出,啃咬、吞食着这精灵女子的思维、记忆以及一切。 事实上从这之前开始、在那怪物降临到此世间之时,这精灵女子便已经感受不到过多的、有关于那躯体间的疼痛。 又或者说在那痛到极致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虚妄。 有阳光下的幻影被戳破,记忆的水滴被蒸发。 但这精灵女子的神智与灵魂,却仿佛在这痛楚中升华。 有属于婴幼儿的啼哭声似是在耳边响起,于是自然而然的,以斯帖忽然便想到,原来不管是自己还是那整个精灵族中,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听到过这样声响。 精灵母树走向枯萎无数的精灵女子陷入到诅咒并且如同王后一般死去,不知从何时开始,在那精灵族中,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任何新生生命的降临。而那黑暗与混沌,亦是在向着精灵族之所存在的方向和驻地而推移。 直至那某一刻,当黑夜到来之时那枯萎的精灵母树,似乎同样是要被黑暗和混沌之所吞噬。 精灵族同天国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恢复,所做出的祈祷,亦不曾获得过神明的回应。 孤立无援且全然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于那艰难的抉择之后精灵的王沙得拉陛下下达了放弃精灵母树并且撤离的指令。 只是痛苦下达这命令的沙得拉不曾想到,带领着族人撤离的以利沙同样不曾想到,以斯帖竟然是偷偷回返,主动投入到那黑暗与混沌之中,同母树最后的意识相沟通,走上那注定坎坷且无望的道路。 “以斯帖,我的孩子,你决定了吗?走上这样的道路。” 精灵母树最后的声音犹在耳边,那时的自己是怎样回答的呢? 爱与奉献啊。 为着那新生的、所要祈求和所要降临的生命,做出献祭付出所有,使自身如同蜡炬一般,燃烧殆尽。 所以这便是精灵母树口中所言的爱与奉献,以及那新的、初生的生命降临吗? 有解脱与释然的笑意于唇角缓缓显露,在那某一瞬间,所有的挣扎、无望都似乎在变得是应该变得不再重要,属于这精灵女子的躯体与灵魂都似乎在因此而消融。 有血与泪,于焉坠落。 坠落在那地面,在那祭坛之间。
第49章 属于以斯帖的躯体和灵魂本应该消融了的,如同渗透到那地面与尘土之间的血泪一般,就此而消逝,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只是在那某一瞬间,在那似乎是在不断上升着的灵无所依托,即将被彻底地湮灭和吞噬之际,以斯帖忽然向着一侧望过来一眼。 彼时的地狱之中尚是未曾有那轮照耀四方的、阴冷诡异且不详的血月的。 属于九层地狱的夜空里,是亘古长存及不变的荒凉同黑暗。 并无半点星光或月色的点缀。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完全。 因为那些出现于此的恶魔大公以及那大大小小的恶魔们以魔力将薪火、将照明的晶石点燃,致使整个夜空之中,光亮如同白昼。 带着那分明是阴森与寒凉光芒的白昼。 有熟悉且陌生的东西反照那光,映入到以斯帖的眼,只一下便击穿了这精灵女子的心灵,使之将那游离已久的、似乎并没有任何遗存的神智给找回。 那是一张长弓,是一张很明显是那精灵族式样的、属于以斯帖的兄长以利沙的长弓。 在过往的那仿佛是被吞食了的记忆之中,以利沙曾握着那长弓赢得一个又一个的荣耀打下一个又一个的猎物,亦曾将弓箭所指,守护以斯帖的安全与成长。 甚至于在那最后时刻,在这祭坛上之时,那做兄长的似乎在想要以此而将以斯帖带回。 有什么正在回到与占据这精灵女子的心灵,只是于此时刻,在这祭坛之中,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太迟,太晚太晚。 这精灵女子的腰身以下,已经全然被啃食。而那怪物似乎是在遵循着什么,抑或是坚持着什么,啃食过那母体的手脚、四肢,继而将带着明显血腥的口落到了以斯帖的头颅。 精灵女子的脑袋将要被彻底的啃食,被用以做养料。恰如同有鸟儿在破壳之后总是会先吃掉自己的壳一般,致使那幼崽的快速成长。 即便那似乎充斥着无尽絮语与恶意的、不可名状的怪物,同那幼崽之间,并没有半分的干系。 但很显然,汲取母体的生命力甚至是将那母体所啃食,似乎成为这怪物之所降临到这世间之后,之所应有与要完成的、第一项事务。 纵使似乎从那愚弄与幻象当中醒来,这精灵女子却已经是深陷在那其中,早已经无路可逃。 张口,无声地发出呐喊,有隐秘的名于这精灵女子口中被吐出。 在踏入这祭坛之时,在这精灵女子的视觉听觉嗅觉等五感俱皆是被剥夺,莉莉丝曾握起了以斯帖的手,在这精灵女子的手中,一点点的描写与勾勒,书写出隐秘的、并不为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之所知道的名。 只是那名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世间的任何语言体系当中,亦不当为这世间任何的造物与生灵之所察觉,纵使以斯帖再如何的回想与记忆,亦无法将其同脑海中所已知的任何相对应。 直至于此时刻,在属于这精灵女子的头颅终是要被吞食之时,恰似是有惊雷与闪电划破过脑海,无声的名被吐出。 于是那一瞬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陷入到凝滞。 属于路西菲尔的、原本攀在神明肩膀与胸膛之间的手,扼在了主的咽喉。 缓缓收拢。 “所以我应该叫您、应该称呼您为什么?” 被黑暗所笼罩的荒芜与虚幻的空间里,自回忆与过往中抽身而出的精灵女子艰难俯首,对着那于一瞬间走向黑暗的、拥有着极是强大气息的炽天使长问出如此的话语。 便在以斯帖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有华丽且暗哑的笑声在这空间中响起。那极尽美好的、堪称是造物之极限的指尖再度挑起了这精灵女子的下颔,有璀璨华美的面容落入到以斯帖的眼。 这是一张同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全然相同的颜,只是在那眉眼、在那神情间,看不出任何的圣洁与虔诚,看不出任何光明生物之所拥有的光辉及璀璨。更不必说,那眸色与发色已然生出改变。 是充斥了血与火的、再是深沉不过的黑暗。 “我......你便称呼我为路西菲尔吧。” 幽幽的语调回荡,在那某一瞬间,这似乎是全然走向了堕落的炽天使长如是言。将此前的话语推翻,而后问出疑问。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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