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两个表姐……恐怕凶多吉少。”徒述斐语气沉重的说道,“霍家被抄家查封,女眷下人里面没有双胞胎姐妹。” 刘肃抿唇点头,“小臣已经有了猜测。” “不过你还是去看一看,万一……唉!”徒述斐收起了状纸,站起身拍了拍刘肃的肩膀。 刘肃也站起身来,对徒述斐一揖:“多谢王爷。”随后又是一揖,“小臣要向王爷请罪!” “怎么了?”徒述斐把刘肃扶了起来。 此时刘肃额头上的红色已经变成了深紫色,他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小臣还是白身的时候,曾听闻一些有关王爷的传闻。当时小臣狂妄无礼,曾说过一些对王爷无礼的话。如今想起,实在是汗颜!王爷您受了太多少智之人的非议了!”随后又是郑重的一揖下去,“无论王爷恕罪与否,小臣都没有怨恨,只是小臣的罪孽,是小臣该受的!今后请王爷尽管驱策小臣,小臣万死不辞!” “不必如此。”徒述斐见刘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赶紧安抚这位有些愤青雏形的年轻翰林,“你安心国事,今后若是有机会为政一方,莫要忘了今日的初心,就是对本王最好的歉意。” 其实他也不知道刘肃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受了什么非议。但这不妨碍他借着此事给这位年轻翰林定下一个未来的小目标,设下一条为官的道德准则。 “臣——定不负王爷教诲!”刘肃又是一揖。 徒述斐今天受了刘肃太多礼,总觉得自己要折寿,见该说的都说完了,将这案子记在出首举发的卷宗上,算是接了案子,就赶紧把人打发走了。 在徒述斐因为打发走了刘肃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不知道整个闽州城都因为他而沸腾了起来。 民间百姓对于皇家的好奇和猜测从古至今就没停止过,但是因为想象力的有限,也都带着一些可笑又可爱的元素。 可总归一条,那就是——皇家子弟、正经的皇帝老爷亲儿子,是不会像自己家里孩子养,张罗着替他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官话都说不利落的平头老百姓,修屋顶、淘水渠、修门窗、找大夫……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 人家正正经经的皇家王爷,每日里给他们这些庶民办事,抓走了那些讨人厌的小混混,让他们最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徒述斐巡逻区内的人一开始还一片混乱,觉得听错了、不可能。可是随着几个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他们才真的相信了。 巡逻区里一个年岁大的老丈憋了半天,忍不住发火:“那个卖扁肉的蠢货,还敢说那是个姓王的小军爷!白活了几十岁!还骗了咱们!”(福建话发音太难、种类太多了,读者们将就着看吧!) “现在不是计较那个老蠢货的昏头话的时候,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办吧!”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丈插了一句嘴。 可一群老百姓也不知道他们应该如何,便想着问问亲戚,想着靠三亲六故集思广益一下。尽管他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可就是忍不住慌乱起来! 结果这件事就越传越广,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徒述斐这位郡王爷住在客栈里、每日出门巡逻的二三事,就传遍了整个闽州城。 徒述斐临睡觉之前,听了消息的灵宝把事情跟徒述斐一说,徒述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他做了十几年的皇子,是大庆朝的统治阶级,可他有时候还是会因为一些明显的观念差异而感到难过。 很多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偏偏会让一些人惶恐不安。就像此时,徒述斐都能猜出来闽州城这么沸腾的原因——自己巡逻区内的百姓,觉得他这个皇子是尊贵的,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是低贱的,不配他这个尊贵的皇子这样亲和的对待! 若是他父皇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折节太过,哪怕不训斥他,也会罚他抄抄《礼记》之类的书,算是敲打。 四哥五哥也会劝他不要这样任性妄为——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徒述斐特立独行的小任性。无伤大雅,但到底不合皇子礼仪规范。 恐怕这世上最懂他的,就是太子哥哥了!徒述斐这样想道。太子看了许多泰西而来的书籍,思想要比其他人进步许多,也能理解徒述斐的一些行为背后所渗透的思想。 这些思想是徒述斐历经两世留下的深刻印痕,有的连他都不理解背后的深意,可太子却能深入浅出的用语言文字描述出来。 这份不同于其他人的理解,正是徒述斐坚定的做一个太·子·党的缘由之一。
第215章 归根结底, 华夏的老百姓被苛待了几千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觉得他们被呼呵这、驱赶着,才是正确的被对待方式。 但凡出现零星几个合格的君主或者官员, 对老百姓稍微好一点, 就被老百姓因为圣主青天!可这些青天明主们, 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事, 对百姓稍微好一点罢了。 一想到这一点,徒述斐就忍不住国骂三字经。他经常踩着官员的底线疯狂挑衅, 也是因为心里实在太憋屈了, 不发泄一下很諵楓可能就变态了。 可惜有好几次玩过头了,直接跟文官们结下了生死大仇。除了几个或者置身事外或者真的不在乎自己那些骚操作的朝臣, 一个个的都把徒述斐当成了仇寇。 徒述斐还真就不怵这些人,已经告别了青春期几十年的逆反心理重新冒头,越被仇视就越头铁,不停的疯狂踩雷,非要把这群文臣都钳制到不得不低头为止。 与此同时, 他还计划回京的时候顺便从胶州登陆, 走一段陆路, 玩一票大的! 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徒述斐旁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几日之后的公审!到时候必须要钉死了霍家才行。 至于现在——徒述斐扯过被子盖上,他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可没那个时间在这郁郁抒情!睡觉! 翌日一早,徒述斐借着出门巡逻前的一段时间, 又处理了一些卷宗, 才换上巡逻服出门巡逻。 只是这一路上实在是太过太平了!甚至每当他走过哪个巷子哪条街道的时候, 看见他的百姓都赶紧回家关门,只躲在门后面, 扒着窄窄的栅栏缝,像看什么奇物一样看他。 “得了,我成净街虎了!”徒述斐对今天陪着他巡街的徒绍江笑着说道。 徒绍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嘿嘿干笑了两声,“六叔说笑了!” 徒述斐先是一笑,随后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看起来他这些天的努力不光是白费了,好像还把民心推得更远了。民心一远,霍家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啊! “唉,看来这巡街的事情,我是不能亲自出面了!”他巡逻是为了保证闽州城里的百姓日常生活正常。 可现在他有了净街虎的效果,反而让百姓连家门都不敢出了。这样本末倒置的事情,徒述斐可不会做。 徒绍江一听,乐得脸上堆出一朵花儿来,一开口就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要我说,六叔早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客栈里头别出来!六叔你是不知道,每次你一出门,我们几个人的心就突突直跳!跟在你身边的时候,恨不得长六只眼睛八只耳朵!就怕您老人家磕着碰着,那我们可就……没法活了……” 徒绍江说到最后,声音在徒述斐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见自己这个侄子终于懂得看自己的眼色了,徒述斐这才用一个白眼结束了这场眼刀处刑。 “行了,知道你们压力大。前面拐个弯,正好是一圈,我就回去了!”徒述斐也不是真和徒绍江生气,一摆手,打算走完最后几步,就回客栈去。 可是才转过弯去,徒述斐就看见一个一身艳色衣衫的小姑娘藏在暗处。 她看见徒述斐一行人走来,眼神忽然一亮,随后又带着些打量的来回看徒述斐和徒绍江。 徒述斐见这小姑娘的出现实在突兀,索性就停住了脚步,主动朝着她走近了两步:“姑娘可是有了什么难处需要巡街的帮助?” “你……您……尊驾是祚郡王吗?”这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的用官话问道,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下一瞬就要哭了一样。 徒绍江一步就窜到徒述斐面前,声音严厉的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谁告诉你要到这里找祚王爷的?” 徒述斐看了一眼时刻警惕的张强,和暗地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金吾卫,就知道这小丫头此时没有危害自己的能力。 他上前把徒绍江给拉到一旁,露出一个笑容,声音的音量都降低了下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小姑娘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说话。 徒述斐也没催促她,还让白平北拉住急性子的徒绍江。 过了足有十几息,她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小声的开口说道:“我……奴婢是群芳阁的侍女,请您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说郡王爷是好人!您要是郡王爷,就救救我家姑娘吧!” 一听群芳阁这名字,徒述斐就知道,这应该是青楼楚馆一类的地方。 “你说说,你家姑娘怎么了?”徒述斐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家姑娘快要死了!”小丫头语言贫瘠的厉害,并不能好好描述她口中的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境况。 徒述斐这才发现,这姑娘似乎是有些呆。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一听,就离开一招手,“你们谁知道群芳阁怎么走?快点带路!” “爷,群芳阁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一条街里的一间……那个!”白平北每日里下职后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就把闽州城里的一些事情打听清楚了。只是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就没在徒述斐耳边说过。 “好家伙,还是一条街?”徒述斐都气笑了。“这几天也是忙过头了,倒是忘了这一遭事情!” 他一指白平北:“你当本王是什么?不过就是个窑子,当年本王封了不知道几条街的窑子,逼着那些窑子背后的狗屁贵人割肉放血也不敢吭声!本王现在遇见了,不平了这事,还真就念头不通达了!带路!” 这话落下,白平北脸上带出笑容来,“王爷请上马!卑职这就给王爷引路!” 刚才还木讷讷的小姑娘一听徒述斐的话,眼睛一下就变得亮晶晶的:“你是京城来的祚王爷!我家姑娘说过,祚王爷救了京城里掠买的良家女子!你就是祚王爷!” “小丫头,本王当然是祚王爷。你有什么难处稍后再说,咱们先去看看你家姑娘,去救她性命!” 徒述斐露出一个笑容,让人牵来一匹马,把这个小姑娘放在马上,由人牵着一路小跑,奔着群芳阁所在的花厝街而去。 徒述斐也不是第一次封青楼,先去叫人集结兵力,顺便再去把陈内监叫来帮忙,自己先奔着群芳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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