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觉得不对,也可以说是见钱眼开,一看到还有钱,急切地重新走到少年身边,恶狼一样抢过钱积极地清点起来。 “一千,一千一,一千二……” 男人越数越高兴,没有注意到少年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 男人感觉腰间一紧,低头看见少年嘴角疯狂的笑意。 嘴唇开合,温柔地吐出几个字:“一起死吧。” 男人心底发寒,拼命挣扎着。 也不知道半大的小伙子是怎么迸发出这般大的力量,男人竟然挣脱不开,直觉得身形一晃,随后眼睛就看到倒置的世界。 男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风在耳边呼啸,蝉鸣有些刺耳,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时闻与少年平静的眼眸对视上。 跨越时间的长河,他们的目光短暂交汇。 一夕之间,楼下被血染红。 少年,碎在了无人荒败之处。 [如果,我从来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如果,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存在即为原罪,其最为公正,无人不沉没。 在夜晚长大的羽雀,第一次用自己的翅膀飞起亲吻天空,然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将来。 又是一阵晕眩。 眼前的颜色再次混杂在一起,然后化为浓重的黑。 梦,该醒了。
第9章 他撞进了一片灿烂的星海 老婆婆端着一盆温水轻声走进屋子。 倾奇者见状连忙起身接过。 “给时大夫擦拭一下身子吧。” 老婆婆脸上的皱纹是时光送给她的徽章,身上沉静的气质安抚住倾奇者略显焦急的情绪。 倾奇者点点头,将布料浸入水中,拿出拧干,擦拭起时闻的脸庞、手臂…… 半个月了…… 时闻已经昏迷半个月之久了。 什么也喂不进去,平日里只能喂进去一点米粥。 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加消瘦。 “时大夫他总是端着一副大人的模样。举止谈吐,无一不凡。因此总能让人忽视他的年纪。”老婆婆笑呵呵地说。 “曾经老爷子生了重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还好时大夫路过,施以援手。老爷子竟然就这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时大夫担心病情复发,特意留下照看了一些时日。期间还把医术教给阿浩,说是自己的父亲还得需要自己的孩子来看顾。” [我终有一日会离开这里,将这些教给阿浩,也方便你们自己照看。 而且,学成之后治病救人,既可帮助他人,也能糊口。]黑发少年这样说过。 毫无私心将自己的本事教授给旁人。 “时闻,他确实会这么做。” 倾奇者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着老婆婆的话,附和道。 “老爷子好起来后,看着时大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老婆婆似乎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脸上笑容更大了些, “竟然在时大夫临走的时候,手里拿着要送给时大夫的东西追了两条街。那一次,我第一次看见时大夫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整个人都鲜活了。哈哈哈哈哈。” 倾奇者听着故事,想象出时闻被追两条街的情形,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陷入沉睡中的人。 黑发少年的手动了一下。 倾奇者睁大双眼。 …… 一点光亮撕破了黑暗,眼前逐渐亮了起来。 模糊的几道重影逐渐重合。 长相秀丽的少年嘴巴张张合合,耳边除却模糊的嗡声什么也听不清。 他在说什么?听不清楚。 “时……醒……快……” 脸上感受到一滴湿润。 下雨了?不对……他怎么哭了?为什么? “时闻……” “时闻……” “时闻,太好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声音逐渐清晰,时闻终于听清了面前少年说的话。 少年的眼里盛满了喜悦,亮闪闪的,像是一片星海。眼角似乎是因为激动有些泛红。 他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这片蓝紫色的星海之中。 他是谁? 脑袋被过去的记忆冲刷得有些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时闻才翻出面前这个少年的名称。 倾奇者。 “太好了,太好了。”周边围着的人们也松了一口气,语气里不禁都染上了放松和高兴。 “半个月,终于醒过来了。” “时哥哥,你终于没事了,呜呜呜呜呜。” “师傅,你可算醒了,不然老爷子老婆子非得给我扒下一层皮来,嘿嘿……哎呦!爹,你踹我干什么?” “净说些没用的,赶紧去给时大夫盛点水过来,没点眼色。” 时闻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能喷火,说不出话来。 倾奇者让时闻半倚在他怀里,接过递过来的水杯,一点一点喂着时闻喝下去。 “先喝点水吧。” 时闻能感受到身后人胸腔微微的震动。 “后面我会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讲给你听。这里很安全,别怕。” 倾奇者关注到了时闻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体,明白怀里的人还在应激状态,出言安抚。 也许是这番话真的起了作用。 时闻渐渐放松了下来。 一股倦意又袭了上来,时闻眯着眼,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推开了倾奇者递过来的盛着淡粥的碗。 “好,我们等一会儿再吃,你先好好休息。” 倾奇者动作轻柔地将时闻放在床上,像是对待一个美丽易碎的珍宝。然后帮时闻掖了掖被角,随着一众人离开了。 刚从名为“前世”的记忆之海中生还,面对倾奇者的珍视与小心对待有些无措。 他凝视着洁白的背影,直到那片白得发亮衣角消失才疲惫地闭上眼睛,重新陷入黑暗。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溺亡在海底,却转头撞进了一片灿烂美丽的星海。
第10章 他大抵是病了 太奇怪了。 自他清醒过来,倾奇者就变得太奇怪了。 他俩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在逐渐崩坏。 倾奇者对待他,似乎比以前还要热情一些。 之前在一起生活的时光,他们之间默契地维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哪怕从未有过约定。但是…… 时闻坐在廊下,目光复杂地看着不远处和老婆婆一起晒着衣物的倾奇者。 象征着高贵圣洁的洁白狩衣在身,印着花纹的紫色头纱披在柔软的头发上。紫藤花色一般的眼眸中有着对生活的向往和希冀,亮得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倾奇者像是某个下来体验人间生活的天上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倾奇者红了脸颊,有些羞赧,而老婆婆则是一脸慈祥,笑得似乎很开心。 倾奇者时不时转头看向他。 但是……现在,他感觉,倾奇者在尝试打破这种平衡。 倾奇者在向他靠近。 比如刚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力气,经常是被倾奇者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饭的;还有刚能下床复健的时候,倾奇者也是一脸关切的跟在他旁边,生怕他一个脚步不稳跌在地上;如此种种,惹得旁观的老婆婆老爷爷脸上一直挂着他看不懂的笑,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别扭。 面对倾奇者比之从前几倍的关心,时闻表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从前都是他站在照顾他人的一方,这角色猛然转变,时闻颇不适应。 为什么? 是因为当时他选择留下为他们争取一条生路吗? 时闻低头沉吟,他觉得不是。 倾奇者和他一样,都是聪明人,那时候的形势如何两人心里一清二楚。他是三个人里面最强的,由他吸引住怪物,让作为家人的倾奇者和六太一起离开无疑是最大可能让三个人都活下来的最优解。就算他不幸死去,一命换两命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留下是他自己为了自己的愿望做下的选择,如果死去他不会怪罪任何一个人,也不需要倾奇者来照顾他,补偿他。 他站出来,与他们无关。 而且,倾奇者又回去把他救了出来,还这么尽心尽力的救治他。他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只是倾奇者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时闻不解,时闻想不明白。 Q版时闻豆豆眼,歪头问号。 “时哥哥,张嘴。”六太将一块烤堇瓜举起来,欢快的笑容昭示小男孩健康的身体。 时闻称赞六太的懂事,把六太夸得红着脸低下头才作罢,然后将食物接过来塞进自己的嘴里嚼嚼嚼。 说起来,自己和倾奇者的契约已经完成,自己也该与他们告别,重新踏上旅途了。 身前一片阴影投下,时闻抬头看见一个长得十分高大的青年人,手拿着一碗威力非常的“液体炸弹”站在他面前。 时闻记得面前的青年人,阿浩,是他曾经在给这家老爷爷治病期间教过的一个学生。 学医的天赋不错,没有多少时间就学到了一些真本事。 听说他还在稻妻城开了一个小医馆,不错,也能帮到在稻妻城的人们。 整体还是不错的,除了青年人熬的药特别苦这一点。 他不记得自己教给他的方子熬出的药那么苦啊。 不是他不能吃苦,只是他这弟子熬出来的药苦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时闻看着青年人手里拿的黑乎乎的药,正色道:“我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可以不喝药了。 “再多疗养几天更好啊。” “我记得我也是个医生。” “您身体还虚,还是需要喝的。您当初给我的注意事项里写了。” 时闻哑然,这算不算以前的自己射出的子弹穿过时间长河击中自己的眉心? “那我自己熬。” “不行。”青年人拒绝了时闻的要求,“您上次自己熬的汤药里放了大把的甘草,让药效大打折扣。自那次起,我就向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发誓在您彻底好起来之前,我不会让您亲自熬药的。” “违背了很严重?” “我会被鸣神大人劈死。” 好吧,很严重。 时闻不再说话,接过那一碗,仰头一口闷了。 好苦!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怎么熬出来的药杀伤力这么大? 时闻被苦得皱起一张脸。 唇间感到一丝甜。 被苦得闭上眼的时闻睁开眼,倾奇者手里拿着一颗梅子抵在他的唇边,笑意盈盈。 青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领着六太离开了。老婆婆也不见了。 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闻眨眨眼就着倾奇者的手吞下那颗梅子。 梅子酸酸甜甜的,冲散了苦涩。 阳光倾洒在倾奇者的身上,让他本来就好看的笑容更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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