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倒是无所谓,“想比法术也行,都可以,单看你们擅长什么了。” 三清首徒温和地笑起来,英俊的脸上一片诚恳,“我毕竟年长你们许多,自诩未曾虚度年华,若是只挑着我擅长的比斗,那便有些欺负你们!” 脑袋仰到天上去的小鸡仔们立时跳起来辩驳,“不会不会!多宝师兄只管使出拿手绝活,也叫我们开开眼!” “我等自出生,亦是勤学苦练,虽说天赋平平,但未尝有一日不努力啊!” “若是败于多宝师兄之手,那是我等学艺不精!更需精进才是!” “对!还请多宝师兄不吝赐教!” 多宝眉毛紧皱,貌似很是认真地思索片刻,这才勉强道,“那我就先用剑,等比过一轮,若是大家还有余力,那我们便再比试一回道法道术,可好?” 凤族少年们听了,没有一个出言反对的:那自然是最好了! 他们正要开阔一下眼界! 上清站在云头,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来今日他家多宝的一肚子火气,能好好地熄一熄了。 凤乔指点道,“多宝师兄,比武场旁边,有放东西的架子,每半天便有人打扫一次,还有轻纱遮尘,很干净的,你将你的傀儡娃娃放在那边吧?” 其他少年纷纷附和,“是呀,多宝师兄你抱着他,怪碍事的,再说万一比武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它弄破了,或是落在地上,蹭一张小花脸出来,那多可惜啊!” 多宝单手搂着自己的傀儡娃娃,笑眯眯地道,“不用,我家小公子机灵着呢。” 多宝话音才落,凤族少年们便见那视线诡异,目光冰冷的傀儡娃娃,竟自己动了起来,小胳膊小腿儿的,甚为灵巧地沿着多宝的肩膀往上爬,先在他肩头坐了一下,大概是觉得不舒服,或是不稳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爬到了三清首徒的头顶。 臂长的小人儿,两条小短腿儿一勾,搂住多宝束好的头发,小小的下巴搭在发冠后面的凹陷处,小手紧紧抓着白玉发冠的簪子,坐好以后,脑袋轻轻转动,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挨个看了一遍。 躲在多宝身侧的也没放过。 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视线还是那么冰冷,长长的睫毛眨动间,茶色的瞳孔在不灭火山黯淡的阳光照耀下,毫无情绪波动。 就,怪可怕,又怪可爱的。 凤乔瞧着傀儡娃娃看向自己的冷嗖嗖的眼神,不免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兄,它能坐得稳吗?不会掉下来吧?” 多宝摸摸自家傀儡娃娃精致的小靴子,笑着道,“不会,我家小公子可聪明了!” 傀儡娃娃虽然会动了,但依旧不会说话,见凤乔开口,视线直直地看向他,红唇微勾,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小短手在自己脖子恶狠狠横着划了一下:等死吧! 嗷嗷嗷! 凤乔几乎给这笑吓死! 不,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傀儡,怎,怎地这般瘆人!他寒毛都竖起来了! 多宝微微一笑,手持宝剑,长身玉立,“开始?” 开,开开始? 不消片刻,多宝伸出大长腿,利落地将最后一个凤族少年踹飞出去好远,手中宝剑挽出一片雪亮的剑花,收回剑鞘,伸手去扶一地乱石中,哎呀呀躺倒一地的小鸡仔们,“抱歉抱歉,是我失手了,大家没事吧?” 被打倒在地的凤族少年们,身上没一件好衣裳,捂屁股的捂屁股,捂胸的捂胸,还有失了半边袖子,或是两条裤腿的,抬头瞅着身上衣衫完好无损,连一点尘土都没沾上的三清首徒,羞得面色涨红。 上清在云端云淡风轻地拍拍手,给他多宝庆贺。 坐在多宝头顶的傀儡娃娃也欢快地拍起手来,肉嘟嘟的脸蛋儿上满满奚落讥讽的笑:羞羞羞!输啦!
第17章 多宝收了宝剑,弯腰把凤族少年们挨个拉起来,面容严肃地道,“虽我是客,各位师弟也不该如此礼让于我,若是让得顺手了,以后在外历练,真遇着敌人,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那岂不是置自己于危险而不顾?” 他言辞恳切,甚为真诚,“这习惯不好,下次可不许如此了!” 凤族少年们听了,尽皆羞愧地低下了头,彼此对视几眼,各自挠挠发烧的面颊,才厚着脸皮道,“吾等受教了,多谢多宝师兄训诫!” 多宝师兄是个好人,赢了他们,还给他们兜着脸,他们做主家的,不能不接着。 凤乔被同伴们用手指头戳得,后背上的窟窿越来越大了,只好站出来,捂着凉飕飕的后腰,低头道,“师兄教训的是,以后我们再动手,必定全力以赴!” 多宝欣慰地点点头,“这才对!” 他抬起手,揉揉凤乔炸了毛的脑壳,又哄了两句,把这群小少年哄得重新露出笑颜,跑去沐浴更衣去了。 大师兄则顶着傀儡娃娃,回了客居之所。 多宝活动了一场,虽周身上下依旧整洁,纤尘不染,却嫌手上黏腻,反正凤族没缺他们水用,便也去沐浴了一回,又换了一身新衣,这才去见师父。 多宝这次换了件玄黑色洒金长袍,抱着傀儡娃娃,迈步走进殿中,光影闪动,衣袂翻飞,一双大长腿甚为显眼。 想起刚才他徒弟就是用这修长有力的腿,一连踹飞了七八个凤族少年,踹得人家爬不起来,上清就忍不住笑。 他的小多宝啊,外人瞧着温和宽雅,接人待物,没有一处不妥帖,实则心眼儿最小了,旁的从不计较,但是,不管谁,说到他师父头上就是不行。 但凡有人说自己一句半句的不是,只要被多宝听见了,那是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报复回来的。 便是他大伯二伯,从前都无知无觉地吃了这小家伙儿不少的亏。 上清嘴角含笑,冲着多宝招招手,青年便熟练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把脸埋在他胸腹之间,快慰地叹息起来。 多宝哼哼唧唧地赖在上清身上,一点儿也不想起来:师父身上常年体温极低,在这处处燥热的不灭火山,抱一抱,可真是太舒服啦! “师父,大伯二伯什么时候开始挖矿啊?” 上清摸摸徒弟潮湿沁凉的长发,眉眼温润,“怎么啦,待不住了?” 多宝叹口气,“不想应付那群小孩儿了。” 上清心里疑惑,轻声道,“怎么了?他们惹你不开心了?”不是才揍了人家一顿? 青年趴在师父膝头,怅然地道,“他们此番对我还客气,只是……我就是觉着不舒服……” 行走在巨大的梧桐树间,衣着华丽,生活繁复精致的凤族少年,是此间无可置喙的主角。 但,那些忙忙碌碌,灰头土脸,遇见了便要仓皇躲避的小毛球,总是会不经意地扎伤多宝的眼睛…… “飞禽依凤族而生,却又日日不得闲,凤族凭借出身,统领洪荒飞禽,高高在上,受其供养,按理说,二者也算互利互惠。” “但是……” 他怎么就觉得,那般不舒服呢? 飞禽中强壮有力者,日夜往返雪山和不灭火山,只为取来山巅雪水,供凤族上下日常所用,每每被风雪所困,饥寒交迫,途中遇袭……受伤或是殒命,都属平常。 织鸟们日夜不停纺布制衣,眼睛几欲滴血,羽毛被磨掉,其喙与爪上,更是伤痕累累。 其余除尘打扫者,供应膳食者,歌舞以悦者……更是不计其数,无不疲惫不堪,艰难求生。 多宝想起自己历练归来收到三清山门下的那群鸽子。 他记得当初鸽王便与他提起过,作为族长,他带领鸽群另投他处,也是无奈之举。 鸽子相貌平平,无美貌以侍凤族,更兼资质平庸,毫无特长,体小力薄,留在不灭火山,早晚没了生路,因此这才另投他处,一路跋山涉水,辗转奔波,去往三清山所在。 青年轻轻长叹一声,喃喃地道,“欺压太过了……” 上清抚摸徒弟长发的手便停顿了一下。 他低声哄道,“要不要,师父与元凤说说,叫她……” 他话还没说完,多宝就蹭一下坐了起来,十分严肃地道,“师父,不可!我们只是客,岂能随意插手旁人族中事务呢!” 若是掺和得多了,师父不但得不到那些飞禽的感激,反而会招来凤族的怨恨! 多宝拉着师父凉冰冰的手,晃了一晃,压低了嗓子道,“师父,各人有各人命数,我虽不舒服,可等取了矿石,我们便要离开此地,到那时……”多宝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儿,才一咬牙道,“到那时,眼不见,心不烦,徒儿也就好了……” 他虽堵心,可他现在没本事去救出每一只飞禽,也没法在这动荡的洪荒,将他们全部好好的安置,也只能与师父诉说一下心事罢了,但若是因此将师父牵连其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上清瞧着多宝认真且带着许多焦虑和担忧的眉眼,那澄澈的瞳孔里,满是他,只有他。 他忽然就笑了,手臂一伸,把青年揽在怀中。 他心地善良满怀悲悯的小多宝,简直是这世上,最应该做圣人的人。 如果不是遇到他这个命中注定的情劫,一眼陷落,想来多宝未必不能成圣。 上清长长地叹息一声。 多宝急了,抬起头来拽他袖子,“师父师父,您听见没啊!您若是去跟元凤瞎说,以后孩儿再有什么心事,我、我可不跟你说了!” 上清气乐了,捏捏青年英俊的脸颊,又刮了下多宝的鼻子,“不跟我说,倒要跟谁说去?” 多宝哼哼唧唧,“那师父你答应我,不要去管此事!” 上清倒还真没那个善心。 他历经几世,只三大量劫就不知道翻来覆去地经历了多少回,这洪荒大陆的霸主都瞧着换了几轮,生死之事更是看到麻木,心肠早就冷硬。 如今这世间,唯一能暖他的,只有多宝。 不断的轮回里,他唯一在乎的,也只有多宝。 上清摸摸徒弟的脸颊,满脸无奈地道,“好,师父答应你,就做个只听不出的貔貅,多宝到我这里说了什么,师父都装到肚子里,严严实实地藏好,再不告诉旁人的,好不好?” “就是师父跟多宝两个的小秘密,嗯?” 师父这语气,明明就是在哄小孩子嘛,多宝脸上一红,又扑到师父怀里撒娇,“师父最好啦!” 上清体温微凉,多宝贴着他,身上的热度源源不绝地透过几层薄纱传递过来,亲昵非常,声音又这般甜滋滋的,如何叫上清不情生意动。 他一闭上眼睛,前一世两人旖旎亲近的画面便历历在目…… 只是他到底按捺下了心火,任凭胸腔中的一颗心擂鼓般地快速震动着,血液激荡,依旧将心中的欲念死死压住,只轻轻吻了吻徒弟的发心,便哄着多宝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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