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悄声对我说,“是乌养一系教练,乌养教练的祖父。” 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头看过来。 我和祖父辈的人关系并不亲密,唯一的只有川岛教练,因此不太懂和长辈相处,只是连忙从靠着栏杆的动作站直,干巴巴地对他问好,“您早上好。” 他只是平淡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这些礼节,“别那么拘谨。” 我点点头,比往常更仔细地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和相貌。 我问谷地怎么不去下面,谷地说经理人只能申报一位,所以她只好在看台上看比赛。“就算是在场外,我也会好好加油的!”谷地对我这么说着,面向场内将手卷成喇叭的形状。 在我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迟钝地看着她的行动。 “喔!”她发出响亮的喊声,响彻整个场馆,“乌野加油——!!” 帅气地喊过之后,她发出一小声惨叫,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脸变得红彤彤的。 “前来应援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更要加油了。” ……我们?什么我们?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秒谷地拽住我的袖子,“清水同学,你也要。”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也要什么?” “加油就是要喊出来才行!”她皱起眉审视着我,“你想要给大家加油的吧?” 我一向没法推辞洁子还有谷地这样认真的人,只好有样学样卷起手掌,深吸一口气。 在我喊出来之前,我转头看了一眼谷地,希望她对“加油必须要喊出来”的信念有所动摇,但是她没有。 谷地期待地看着我。 向下望去,乌野的球员都看到了谷地鼓动我的场面,停下热身看着这边。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喊了一句,“乌野加油!” “嗯嗯!”谷地看起来很是满意,冲我点点头,“清水同学,做得好!” “谢谢你们!”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日向,他蹦的很高,挥舞着双臂。 影山显然是对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是震惊,险些被对面热身时打过来的排球砸到。 接着,他嘴唇动了动,缓慢地做着口型,露出了一丝笑意。 “绝对会赢。” 其实不需要细读,他周身正围绕着那样的气场。 “扇南!”旁边传来一声比我们所发出的更响亮的加油声,一个竖着奇怪发型的男生看向我们,“加油——!” 谷地“唰”地转头看向我。 “不甘心”三个字写在她脸上,就算不识字的人也看得懂。 我:“……” 这样下去会变成拉拉队大赛的。 “差、差不多了吧。”我捂住脸说,“只要他们接收到了就好。” 幸好,谷地虽然很遗憾,但好歹接受了我的意见。 和扇南的比赛,打得很漂亮。 经历过两个月的磨炼,乌野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起飞,需要出奇制胜的队伍了。 磨亮了利爪的乌鸦飞向天空的同时,栖息的树根也深深扎进了土里。 我托着下巴,看着对方顶着几乎是差了一半的比分去追影山的发球,最后被日向扣穿。 虽然扇南在第二局开始时突然改变了气场,陡然变得热血起来,但结局仍是一败涂地。 “认真,努力或是坚持,到了赛场上才想起这些事,未免有点晚过头了吧?”我默默自语,而谷地误以为我在和她搭话。 “哎?” 我转过头去,看见谷地不解地盯着我,“清水同学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啊。”我理所当然地应着,“努力是往日要做的事吧?站到了赛场上,就是等待结果的时间了。” 谷地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可是,从现在起为下一次胜利而认真起来,好像也不太晚嘛。” “是乌野赢了哦?”我提醒谷地。 “对!”谷地抓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也很是高兴。“你看吧,清水同学,加油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她说。 我点点头,看向她的手。 “啊。”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慌乱后退,“抱,抱歉!我居然抓着那么受欢迎的清水同学!简直是犯罪!” “……别再那样说啦。” “那,我去帮学姐清场了。”谷地同我挥着手,快走几步。 下午还有和角川学园的比赛,所以我没有着急离开,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我想着再看一局也无妨 只是没有特意去找影山他们一起行动,所以赶到赛场的时候额外花了点时间,到得稍晚了一些。 出乎我的意料,赶到时乌野和角川的比分竟然打到了3:1。 是抽签的运气不好,预选赛就遇上了劲敌么?那么强的乌野竟然会接连落后。 我听到旁边那个人感叹了一句“感觉乌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呢……” 看比分的话,好像的确是那样。 转头看到谷地听了这话十分懊恼的表情,我心想幸好没有说出声。 “要是输一次就全部结束了。”谷地的样子有些担忧,“偏偏对手是那样的大个子,身高两米……” “可是,用身高决定胜负——排球不是那样的运动吧?”虽然是拿来宽慰她的话,其实也是发自真心。 不只是排球,如果所有运动都要靠出生时的优势来取胜,那岂不是太无趣了吗? 我望向场地内,果然在角川的场地前排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大个子”,角川学园身高两米的9号选手。 “说丧气话不像你呀?”但是我并不为此担忧,反而露出微笑:“我倒觉得今天是乌野这边更有意思。” 不管是“个子特别高”那种先天的优势,还是吃准了这点有用,想要打个人战的队伍,都让我觉得非常无聊。 而有一个有趣的家伙,虽然散发着可怖的气场,却让人觉得十分安定——同样是9号,正在底线准备发球的影山飞雄。 我会注意到影山,并不是因为现在他是发球员,或是是特意来看他的这种原因,而是因为他专注的状态本身足够夺目。 今天,他才更像是俯瞰着所有人,最完美最自负的强者。 冷静地盯着对手,脸上没有一丝显露的情绪,他脸上那是全神贯注到将自己的一切注入比赛当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比过去我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好——他今天状态绝佳。 哨声一响,他不带一丝犹疑地将球抛起,绿色的排球迅速划过场地,无论场边吶喊的声音有多响亮,都影响不了他的专注。 他的世界围绕着球心转动,正一心一意地运行。 直到这一球被扣到地上,我才因为重重的的落地声,后知后觉地醒过神来。 一个突兀的念头闯进我的脑海,如此真实地在我眼前,尽管不可置信又不得不承认。 刚刚的一瞬间…… 从他踩踏在地面上的脚,向上跃起的姿势到精心养护过、兴奋到有些颤动的手指,有关于影山的细节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清晰。 简直就像是,我的世界也在围绕着他运行一样。 “感觉……不错!” 我们这边距离场地不算太远,球员们声音稍大一些,我和谷地就都能听得分明。 影山盯着自己的手指好一会,然后询问泽村前辈是否可以就着好手感尝试新快攻。 果然,那并不是时时都有的状态,但影山显然也意识到了那种不同。 新快攻有效发挥了作用,乌野奋起直追,一转攻势拿下了第一局的比赛。 场上的球员竭尽全力奔跑、起跳,摩擦着木质地板发出的声响不再像两个月前那样让我觉得恼人,反倒让人心潮涌动起来。 谷地站在我旁边,给乌野加油的声音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耳朵,我却没能再像一开始那样认真观看比赛,捏紧了那块黑色的条幅。 忽然生出了望尘莫及的怅然。 我无法了解也无法想象,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场地、队友、观众是什么样子。 酸涩的感觉在我心头翻涌,复杂到无法轻易用不甘来描述。 因为我一直沉默不语,所以和乌养老教练一行人道别后,谷地就一直担忧地望着我。 “清水同学,虽然有点冒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早上起就不太开心,下午也是……说真的!最开始是有清水同学,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她语速飞快地说着,完全没给我插嘴的机会,眼见着眼眸就要湿润起来,“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所以说,她有时候就是太认真了。 “……真的没有什么。”我再度和她重申。 只是对自己的未来稍微有点茫然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别人特意花时间开导的事情。 但没有人会讨厌关心吧? 瞥见了谷地担忧的眼神,我觉得她今天不会放过我了,“非要说的话,谷地同学有没有什么散心的方法?” “果然有事……” 这下谷地连声音也裹上了浓浓的担忧,“清水同学平时明明是很开朗的……好!这次轮到我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好吧。 我朝她微笑一下,“是……那就拜托你了。”
第16章 祭典 从我家步行前往车站前广场,这一带的路很窄,路中央没有分隔线,也没有行人。 笔直通往目的地的路,我很清楚这样走下去会到哪里,所以觉得很安心。 之所以会这样在高中一年级的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特意出门,是因为谷地发短信邀请了我。 其实想要散心的事,最开始我只是随口一提,反倒她很是上心,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还记得,我自然要承这份情。 只是,她似乎忘记要告诉我具体做些什么事了。 没等到地方,耳朵就先遭遇了喧天的锣鼓声响。 是乌野太鼓的表演吗?谷地叫我来是为了看这个?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看表演。 视线变得陡然开阔的时候,我才明白洁子为什么会因为我说今天有约而暧昧地笑了。 道路两旁是盆栽的绣球花,两旁的店铺顶着彩灯。路口的竹子间悬挂的纸笺摇曳,七夕节有了落地的真实感。 原来是节日县祭。 我上一次参加祭典都已经是中学以前的事情了,那次全家一起去了仙台。盂兰盆节的祭典十分热闹,不过烟火璀璨又瞬逝,转眼没留下什么回忆。 约定的六点恰逢祭典开幕,伴随着太鼓阵阵,表演即将开始。 人群发出了欢呼的声音,接而涌动进会场,我被人流推着往前,并没有见到约我过来的谷地,倒是见到几个同班的同学。 在人群中艰难寻找的时候,有一股力道拉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我从人流的侧面拽了出来,用力之大令我手腕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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