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一时哑口无言,末了才道:“……这个,我跟他其实挺常半夜见面的,他……工作也倒班。” “好吧,这点先不说。”上官琹看着算勉强接受了,又道,“你说她后来不愿意谈了赶你出门,之后呢?” “我……只能先回家了。”喻文州道。 他才说完就看到上官琹一脸不可思议,喻文州莫名有点郁闷。那人诧异完摇摇头,竟然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喻文州张眉,心里有点不满,他没讲,上官琹倒是看出来了,她道:“你们既没有吵得失去控制,双方都还算平静,明明什么都没解释,人家叫你走你就走,你有试着敲门或按门铃吗?再不然打电话给她,传讯息都好,你就什么都没做──” 上官琹讲到这儿,显得有些语重心长:“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糟糕的。” 喻文州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琢磨了会,试着解释自己的想法:“……那时候晚了,他明天一早要上班,而且他既然想冷静一下,我尊重这个决定,这是我的考虑。” “你要真想挽回,哪会考虑那么多。”对方一下就驳了回来,仿佛对自己的解释一点都不买账。 喻文州恍然,意识到正不自觉在说漂亮话,一时哑然。他的位置正对着停机坪,看着灰土色的地平线跟正滑行的飞机,半晌才开口,这次说得很慢,仿佛说出口还是需要一些力气的:“我那时候其实慌了手脚,我没见过他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 “你不敢?” “嗯,我不敢。”喻文州抬眼,苦苦地笑了。 上官琹直起身,手肘靠到桌沿,迟疑了一下才道:“我能讲点历史遗留的问题吗?” “嗯?” “当初我爸对你说过不会把我嫁给你对吧。” “嗯,我记得。”喻文州不由得弯起嘴角。 “后来我提分手,虽然搬出了我爹的名义,但其实……我是气你。”上官琹叹了一口长气,正色道,“虽然我家不喜欢你,但你却丝毫没有为了我争取什么,我觉得你不够爱我,所以一气之下说要分手,你也就答应了。” “但……我不是真的想分手,说完后我对自己说,我给你两周……不,给你一个月,只要这个月你回来找我,我就二话不说包袱款款回国跟你结婚,不管我家怎么说都无所谓。” 喻文州听着,眼睛慢慢睁大了,上官琹苦笑着,继续道:“一个月过去……我把时限再度延长,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我当然拉不下脸回去找你,然后我一直否定那些过去,感情也就这样被等淡了,等没了。”她仰起脸,笑容有些惨淡,“其实是我不对,不应该试探你,也知道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但真正厘清后,也太迟了。” “我会说这个是因为,要我现在问你,当初为什么无作为,你是不是也会说,那是‘尊重我的决定’呢?或是为我好不想造成我的困扰呢?” 上官琹扬起嘴角,看着喻文州:“所以我才说,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用理性谈恋爱,一点都没变啊。” 喻文州消化了一阵,几度欲言又止,说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脸色也夹杂了不少情绪。 上官琹摆摆手,爽快道:“告诉你这件事呢,不是要你花脑细胞懊悔或反省的,你得把心思花在当口,花在值得的人身上啊,喻文州。” “你不一定非得把自己准备到滴水不漏或处处考量细节,有时候人家在乎的并不是你的说法或解释,只是你的心意而已。” “如果你心里在乎她,就别让她……等太久了。”上官琹整理了下披巾,拎起包起身,临走朝他道,“自己想想吧。” --- 见了熟人又吃了早午餐,苏沐橙心情愉快,踏着轻盈步伐来到报道柜台,远远就看到今天的机长王杰希跟座舱长方士谦在边上聊天,似乎还挺热络激动。 “──你是脑子进水吗?……停,唉不不不,别开口,现在只有我可以说话!不找借口不准解释不准反驳。我真是……几天没跟连载怎么就喂屎了,话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才说自己心里很有逼数,逼数在哪?在哪儿你说?” “你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作天作地?是不是作死?之后是不是要后悔?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你就不该跟他们去吃晚餐,一般人哪会跟去啊!算了算了先不讲了,等落地后再说──”方士谦没好气地转头,一见着苏沐橙立刻换上亲切的笑容,“早安,沐橙,吃过了吗?” “早安,刚刚吃了不少呢。”苏沐橙过去时王杰希正好也转过身,他没戴帽子,脸上的惨淡气色跟黑眼圈一览无遗,苏沐橙见着,皱眉笑了下,随口道,“王机长,你也那么大的黑眼圈啊?” “没睡好而已。”王杰希用拇指磨蹭了一下眼角,问,“也?” “没事,就觉得昨晚没睡好的人还挺多的。”苏沐橙笑道。 “?” --- 喻文州在傍晚醒来,睡是睡够了,头疼舒缓许多,倒是因为刚吃饱就睡觉,胃又痛又饿很是微妙。他一边思考冰箱里还有什么食物,同时拿起手机,各种聊天软件堆积的提醒中一个王杰希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想到这里,喻文州闭上眼睛轻啧了一声,有些埋怨自己的苟且,说到底还是对那人主动打破僵局抱有很大的期待吧。 喻文州回忆了昨晚的状况,现在冷静下来,他甚至能确定王杰希或多或少是带着冲动,欠缺了些冷静,跟自己一样,说出口的话也不能太较真,可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没有好受一点的感觉,此刻抽抽地揪了起来。说是意外或不意外,喻文州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要更受打击,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耳根还是迟钝地发凉着,没法完全静下心来。 他知道王杰希今天的航班,算着时间也落地了。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可能对方还在气头上,可喻文州清楚,什么都不做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他看着通讯簿上的名字,喻文州犹豫了会还是按下语音通话。 电子音响了好一阵,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了,呼吸松懈下来却夹杂更多的失望,喻文州安慰自己,毕竟王杰希人在国外,信号不佳或是正忙着都很正常的。 他用手机回了几个邮件,这才愿意下床洗澡,洗完吹头时,又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对方没有打回来,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但不愿意回拨就不知道了。喻文州又拨了一通,依然没接。他只好去厨房给自己弄晚餐。 冰箱没什么东西,他用懒人手法煎了个培根太阳蛋铺在剰饭上就是一餐了,又泡了一杯汤,这才咬着汤匙,一手盘子一手汤碗坐到沙发上开吃。 吃到一半又他给王杰希打了通电话,还是没接。 直到吃完饭的过程里,喻文州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开始为王杰希不接电话这件事找了一百零一个那人没法用手机的借口。说不定就是睡觉了呢,喻文州想,等他起来看到未接来电就会联络了。 脏碗盘堆在茶几上,喻文州趴在沙发上玩手机,刷了下朋友圈,看到方士谦五分钟前更新了一张照片,是在餐厅的自拍,主要是秀他手中形状猥琐的调料罐,设计得跟情趣用品一样,配字“木有食欲了(笑哭)”。 本要直接刷过去了,才注意到照片角落,王杰希坐在桌子另一头,身上已经换成便服,正托着下巴玩手机,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入镜了。 喻文州被噎得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想说为他找的一百零一个借口都打水漂了,但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又不愿承认,王杰希就是单纯地不接他电话。 王杰希飞一趟英国来回就是五天,喻文州一开始还挺冷静从容,觉得总是能沟通和好的,可这人五天下来音讯全无,他就莫名开始慌了。王杰希是这种人吗?铁了心气不消,甚至都不想接自己的电话了。 喻文州琢磨了好几天,实在摸不清那人的态度,束手无策了起来。 过去他觉得王杰希其实不难理解,就算那人情绪不太上脸,可眼神还是很直率的。喻文州想,要是能当面谈谈,就能大致猜到状况了,再不济,听声音也可以啊。 焦虑地过完这五天,喻文州傍晚下席,郑轩正好接到王杰希回来的波音,他注意到时飞机已经开舱了。看着信号版上的提示,喻文州抓起包头也不回地下了塔,直奔航站楼。工作之便让他对王大机长的动向一清二楚可以说很流弊了,既然没法打电话喻文州决定直接堵人,当他气息微喘跑到下机口,正好碰上机组人员鱼贯而出,喻文州一眼看到苏沐橙,上前便问:“沐橙,你们机长呢?” “唉?你说王杰希……”苏沐橙先是讶异于他的出现,随后看了一眼其他CA,她们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机长啊,我也不知道,好像先走了?还是去看引擎?” “是吗?刚刚还看到的。” “有什么事找副机长吧,他在后面。” “文州你直接打电话给他嘛。”苏沐橙也道。 喻文州心里苦,还是客气道:“嗯,不是什么急事,谢谢你们。” 待CA们轻盈的嘻笑跟各有风情的香水味散去后,喻文州一屁股靠上扶手栏杆,掏出了手机,他又回头看了眼那架正在整理的飞机,淡淡地吁了口气,直接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了。 --- GAL的员工食堂质量不错,料理水平可说是吊打机场大部分华而不实又贵又难吃的餐厅。为了满足正副机长上工前得吃完全不同菜色的这项规定,更是提供种类可观的丰富菜肴当选择,经济实惠又方便,无论什么时段过去都挺热闹的。 方士谦下机后跟同事过来吃饭,吃完了聊得差不多,大伙各自散会,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方士谦正想喝杯咖啡再走时,座位走来一个没穿公司制服的人,身前倒是挂着ATC的胸牌,手上捧着两杯咖啡很自然地坐到他对面的高脚椅上。 “方神,喝咖啡?”喻文州神色自若地把杯子推过去。 方士谦挑眉,盯着杯子没动作,反而冲喻文州笑了:“唷,慕名来吃我们家的员工餐厅吗?” “不,来找你的。”喻文州直接了当地道,“听说你在这,想跟你聊聊。” “开门见山啊,我欣赏。”方士谦嘿笑,这才拿起咖啡。 喻文州特地来找方士谦看上去挺从容的,可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说到底,王杰希跟方士谦虽要好,但好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但总归着这人知道他俩的关系。严格来说,方士谦跟自己没太大交情,擅自过来还挺鲁莽的,但喻文州实在顾不上妥贴了,今天没堵到王杰希,不得以只好出此下策,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呢,也不管了。 还在琢磨怎么开启话题,那头方士谦却用感叹的口气道:“王杰希还挺行,能把你逼到这份上,我倒很意外,你还敢来直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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