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手里的鲜血,枪下的亡魂,不见得比那些恶徒少。 平常人又如何,披着伪善的外皮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极限,那就不用留情。 “老痒,”张起灵眼眸深邃,语气仍旧冷淡,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差点把人弄残废了。 “来了,”解子扬伸出四根手指,“一共四家,都是不入流的报纸杂志,放心,绝对让他们知道厉害。” “不,这事儿让瞎子做,你去查另一件事。” “啥?”解子扬不解,还有什么事比拦下刑警队长伤人这种消息更重要的? 站在刑警队门口,张起灵看着大家浑身脏乎乎湿漉漉没精打采的样子,拦在门前。 “瞎子留下,其余人洗澡吃饭稍作休息,三小时后集合讨论。”抬手制止吴邪,“现在休息,禁止讨论案情,解散。” 吴邪还想问问案子问题,被张起灵堵了回来,只好听令去——洗澡吃饭休息。 “我不想吃饭……”王盟想起那个场景,感觉一点食欲也没有,不往上反已经很不错了,要他咽下饭菜,实在困难。 王盟自昨天早上吐空胃以来滴水未尽,又在暴雨中奔波了一整天,现在小脸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张起灵知道放着王盟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吃饭,于是上前一步拍拍他的后背:“走。”让食堂单独做点清淡的给他。 王盟苦着脸不情愿地被拽走。 可见,张队长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 前提是你得被他当做“自己人”。 张起灵回刑警队时,看到除了黑瞎子还在电脑前奋斗外,其余四人横七竖八或躺在沙发上或在休息室床上,睡得死死的,其中胖子的鼾声震得玻璃窗似乎都跟着颤抖。 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把一份炒面推到黑瞎子那头,张起灵斜倚着黑瞎子的凳子看成果。 黑瞎子呵呵一笑,鼠标点了一下某个地方,悠闲地往后靠着凳子端着二郎腿吃面。 三分钟后 “这是你想的?”张起灵眉头轻蹙,即使是他,看了这样的“作品”心理也不太舒服。 “我哪有那么厉害,”黑瞎子呼噜呼噜往嘴里扒着面条,一点也没有被可怖的尸体影响了食欲的样子,含糊地说,“刚刚打电话,是那花儿爷给的主意,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心里有鬼专爱挖人隐私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家伙的,病毒已经送进去了,只要他们电脑连着网,哪怕是局域网,一开机就是这个画面,跑不了的。” 张起灵想了想,默许了黑瞎子过分的行为,他是想给那些无德记者一点教训的——之前没让解子扬做就是怕解子扬不知如何快准狠地整人,想着让够狠辣的黑瞎子来——只是黑瞎子给的教训比他想象的过分了不少,这样也好,一劳永逸,至少这四家以后轻易不敢再来闹事儿。 黑瞎子吃光炒面,把饭盒推给张起灵,摘下墨镜揉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瞎子,”看黑瞎子似乎想趴着睡一会儿,张起灵收拾了饭盒,推了推他,“去洗澡。” 黑瞎子身上现在还是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趴在脸上,整个人有股垃圾堆里的酸味。 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似乎是自觉气味有碍环境,黑瞎子顺过胖子的两个柠檬就出了门。 待黑瞎子稍稍休息一下醒来,推开休息室的门出来时,其余人才刚刚开始讨论。 大家正凑在解子扬的桌子前做围观状。 “怎么了,说来听听?”黑瞎子也凑过去探头探脑。 “这是两年前N市发生的煮尸案,未破,不知道跟我们这起有没有关系。”解子扬解释。 “刚刚那些记者虽讨厌,也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就是类似案子之前有发生过,倒是省得我们再查了。”胖子讽刺了一句。 “只有这些?”张起灵看着少得可怜的几页报告,确认道。 “在全国联网的资料库里能查出来的就这些了,咱也知道,对于无法侦破的案件,大家都是能省则省,尽量简洁。”解子扬提醒着,只有侦破的案子各局才会大肆宣传详细记录,破不了的案子大家都低调处理,这是惯例。 闻言,张起灵环顾,发现所有人都各自做认真思考状,同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派去N市跟人家讨论“对方无法侦破的案子”。 “胖子,”考虑一下,张起灵还是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比较油滑的胖子。 “小哥……”胖子冲着张起灵挤眉弄眼,抖抖自己的肥肉,“胖爷最近有点中暑……” “云彩去外地做交流快结束了,顺路让她去N市跟我们的人汇合,也跟对方法医交流一下。”张起灵给霍秀秀打电话。 “小哥我去我马上去!”胖子一把扑过去抱住张起灵的腿。 3 即使封住了几家不入流的小杂志的嘴,大案子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全市警察在同一天冒雨出动,东翻西找,同样的情形一共持续了三天,这期间垃圾填埋场也被翻了底朝天,你随便走进一所派出所或者分局,铺面而来都是一股垃圾堆的酸臭以及疲惫的警察。 案子的细节无人知晓,只从当日清晨在现场的人那得知一二。 有的传是死了好些个人啊血流成河; 有的传死的那人被人大卸八块警察都不忍看; 还有的传其实死者死状不惨只是时间久了腐烂得吓人; 还有传…… 汇总下来所有说法,其实也无法窥伺一二端倪,只得知死了人,现场状况惨烈连警察都忍受不住。 至于究竟死了几人,性别年龄等细节,到底如何死的,唯一知晓真相的那个发现者拾荒大娘被送进养老院由女警照看着,一方面想问出细节一方面也可以保守秘密,防止老太太出去大肆宣传。 但是,因为细节一直没公布,也引发了大众漫无边际的猜测,继而恐惧蔓延。 “我同意公布案情细节。”张起灵在吴二白的办公室,明确表态。 “确实,这几天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本身我们是害怕引起恐慌而不公布细节,结果现在看来却走到另一个极端。”吴二白推了推金丝眼镜,招呼张起灵过来看电脑,“我都看到类似于‘开膛手杰克归来’‘歌剧院幽灵现身’的说法了。” “至少该公布死者信息,这些天凡是家里有人失踪,不论年龄性别,亲属都会情绪亢奋地跑来警局闹,”张起灵直言不讳,“我们没有时间分身去应付那一大批家属。” “以及不公布案情不利于我们调查,要一边隐瞒群众一边又向他们寻求帮助,能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极低。”继续补充。 “小张,如果我公布案情你对破案有多大把握?”吴二白提醒张起灵也要想到公开后会造成的社会影响,如果无法破案警方会承受巨大压力,来自社会来自上层,而这些压力最后会集中到刑警队,集中到张队长身上。 张起灵脸色苍白,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白天四处走访调查夜晚继续翻找剩余的尸体让刑警队的人一个个筋疲力尽体力到达极限,但得到的线索少得可怜甚至全部含糊不清,他给其余四人放了半天假,自己来和吴二白理论。 接过吴二白推过来的茶,抿一口放下,干脆地回答:“把握不大,但如果你不公开,就一点把握也没有。” 透过香茶冉冉升起的水雾,吴二白和张起灵对视了一分钟。 “案子破不了,责任我全担,这是惯例。”张起灵平淡地补充这条对他很不公平的事实。 这是九门警局的习俗,也是九门警局刑警队长这一职务为什么是烫手山芋的原因——收入来说确实相比其他局的刑警队长高很多很多,福利待遇也极好,但伴随着高收益的必然是高风险,无法破案后的问责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全国警局的目光都注视着这里,一点点的错误也能被翻出来扩大再扩大,面对这些责难首当其冲的就是队长这个负责人,上级的压力社会的指责同行的嘲讽,这些年张起灵一直以一己之力承担这一切,淡然地接受,然后挺直脊背,带领队员奔赴下一个案子。 “我让公关安排,今天晚上开新闻发布会。”最终,吴二白敲定,“全市所有警力交给刑警队使用,一切以现在这个案子为先。 张起灵点头致意,转身离开办公室。 “小张,今年你们还是逢案必破,”张起灵开门时,吴二白在他身后提醒,“别让佛爷失望。” 顿一顿,关门离开。 从心里讲,张起灵并不喜欢和老九门的人相比。 那个年代有那个年代的特点和办案手法,和自己的时代并不一样,张起灵只做好自己分内职责,不做多想。 可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他和当年老九门的统帅,佛爷张启山拿来对比一下。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九门警局,谁让他也姓张。 回家洗了个澡,胡乱擦了擦头发就出了卫生间。 黑瞎子正毫无形象半瘫在沙发上喝啤酒,见他出来随手扔了一罐过来。 接下啤酒打开,一仰头灌下半罐,凉冰冰的啤酒把燥热的气息驱走了一大半。 “吴二白同意了?”黑瞎子挪啊挪,挪出一块地方,张起灵坐下,手里拿着啤酒慢慢旋转。 “同意了,今晚公布,明天胖子也能回来,我们重头来过。”喝干最后一口,扬手把空罐扔进垃圾桶,张起灵倚着沙发闭上眼睛。 “重头来,那不去找剩下的尸体了?” “不找了,”摆摆手,三天时间找不到,如果真的还留在某个垃圾箱里在这种天气下也早腐烂了被野猫野狗扒差不多了,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力气,“明天开始正式调查。” 张起灵的身体软下来,手随意搭在身体两侧,意识消散。 工作时能瞬间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休息时也可以即刻完全放空思绪给身心最大的放松,张弛有道。 听着对方呼吸变得悠远,黑瞎子轻手轻脚起身,喝干自己的啤酒,环顾一圈,最终自己也晃悠着回卧室里躺倒在床上。 另一头 “秀秀,还在忙?”解雨臣熟门熟路来到法医室,敲门没人应便自己进去。 霍秀秀趴在解剖台上,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 “小花哥哥?”霍秀秀忙得空不出手,头微微偏了偏,示意解雨臣自便。 解雨臣在法医室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俄罗斯方块,霍秀秀终于完成工作,长吁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摘下口罩,洗手换下白大褂。 “小花哥哥找我有事?”理了理头发,一蹦一跳来到解雨臣面前。 “没事就不能找你?”解雨臣拿出手帕给霍秀秀擦汗,“你奶奶和姑姑好几天没看到你,派我过来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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