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外先生,” 原本静静听着他说话的维特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你要知道,我可是很难记住一个「人」的名字的。” 森鸥外隐约感觉这句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维特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 “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毕竟当鸥外先生的部下小哥去救了我,不管你们之后有什么目的,救了我这件事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派人救了维特君? 什么时候? 森鸥外还没想明白这里的疑虑,就听面前的少年继续说道: “其次,你身边的金发小姑娘也曾对我有所恩惠。多亏她,我才知道了不少关于太宰的事情。考虑到她就是你的异能力,所以我把这份恩惠也记到了你的身上。” 维特君指的是爱丽丝……? 但是怎么可能,身为爱丽丝永远忠诚的主人,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所以,就算你在后面用太宰来算计我出糗,我也还是很尊敬你的,只是尊敬程度略有下降。至于下降到什么地步……嗯,就和我尊敬吉尔伽美什差不多吧。”也就是几乎没有。 吉尔伽美什?古巴比伦王? 他说的是某个组织的代号……还是史诗中早已死去的人物? 对于一向用理智和冷静来思考问题的森鸥外来说,前者自然比后者要让他更好接受得多……但这次例外。 因为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被这样夸奖我很高兴,” 大约是某种危机感的直觉,森鸥外状似随意地回到办公桌后的真皮座椅上,开始翻看下一份报告。作为组织的首领他是很忙的,忙到哪怕在给人下心理暗示的时候,也要顺便批复文件,就很肝, “维特君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万一太宰君对你感到失望而选择离开的话,想再度挽回他恐怕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了噢。” 鸥外先生说什么? 太宰要……离开他? · 是啊,这一点维特早就知道了,太宰最终还是会离开他的。 因为他心爱的少年,是看透一切世事后会向往着死亡的灵慧聪敏,绝对不会选择成为和自己一样悲哀的存在。 而他也舍不得,强行让所爱之人去经历和自己一样无望的苦难。 · 就像吉尔伽美什说的那样,哪怕太宰不会因为彼此之间无法理解的梦想价值、无法相融的人生逆旅、无法接受的情爱纠缠而选择离开。 死亡也会将他们分离。 · “哈哈,作为一般人,鸥外先生已经很出色了,” 维特尝试放松自己过度僵硬的身体,呼出一口气,开朗地笑着说道。 下一瞬他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凶暴起来,脚下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也出现了裂痕, “但还没出色到能够来试探我的程度。” “!” 身着浅蓝色护士洋装的爱丽丝忽然出现在漂浮的半空中,她手中持有巨大针筒,其锋锐无比的尖端已经对准了维特的后脑—— 通常情况下,能用谋略和谈判解决的事情,森鸥外从来不会使用武力。 而爱丽丝的出现,则代表着他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经受到了威胁。 “我不杀人。但小姑娘她,可不算是人类吧,” 维特站着没动,伸开的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手术刀。原本冰冷银亮的刀刃在他的指尖却仿佛玩具一样,七百二十度翻滚旋转随心所欲,几乎化成一轮银色新月。 “!” 那是—— 森鸥外目光微凝,甚至不用去摸自己的口袋就能确定,那把手术刀必定是他惯用的随身武器。 白发的少年把刀往上一丢,接着头也不抬地伸手接住,“所以杀掉也没关系。” “维特君,你冷静一点,我的话只是建议的一种。你既然有这样的出色的实力,自然可以随意选择你要做的事情。”森鸥外不动声色地摸上警报开关,准备随时按下去。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头一个赶到这里的,必定是负责拱卫首领安全的直属游击队。 然而森鸥外的话,维特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太宰终会离开你”“死亡会带走他”,宛如黑泥咕嘟冒泡般,会让人窒息而亡的想法。 瞳孔微微颤动,不受控制地从极小的一点拉伸成一条竖直细缝。白发少年笑起来的声音仿佛是在哭泣,却更加发狠发哑, “哈哈哈哈……正好,这几天都坐在电脑前面赶报告,我可是很久没能好好活动一下手脚了呢。” 叩叩。 就在对决一触即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击声,接着是太宰治那几乎标志性的、毫无波动的冷漠声音, “首领,是我。” 这声音仿佛打破了某种看不见的险恶气氛一样,让在场的两个人……或者说,让维特被对方话语刺激的大脑,立刻就像是浇了冰水一样地冷静了下来。 不可以。 这个人……森鸥外他,是哪怕在“几年后的未来”,也和太宰关系匪浅之人。 所以,不可以伤害对方。 维特有些慌乱地把手里的刀一甩,锋利的手术刀擦过森鸥外的脸颊,正中他身后悬挂着的飞镖盘靶面的中央红心。 “我不喜欢听这些话,鸥外先生。” 明明是武力上更强势的一方,此时的维特却眼眶揉得发红,像是被对方欺负了似的。尤其是在听到门外太宰治问话的声音后,那双眼睛里一下子就地聚起了充满委屈意味的星点莹光。 只是他还在咬牙硬撑着自己那股高傲劲儿,不愿让泪水在人前丢脸地落下来而已, “下次不要再说了。” “……” 森鸥外沉默地注视着维特拉开办公室的大门,白发少年低着头,甚至都没和张开嘴、正准备要对之说什么的太宰治打声招呼,就直接贴着墙角飞快地跑掉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那些话已经在对方的心中,埋下了一颗迟早会发芽的种子。 所以,此时就静静地等待吧。 “那么……太宰君,你的来意是?” 没办法像维特那样直接溜走的森鸥外,还没能从刚才过于剑拔弩张的险恶气氛中彻底脱离出来。 毕竟自从三年前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像维特刚才那样,敢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直接对当代首领动手了。 这次和中原中也那次又有些不同,森鸥外其实并没打算说出要激怒维特的话,所以手上也没有准备任何能控制对方的东西。 唯一一根会起到“管制”作用的缰绳,不仅刚刚不在现场,现在还在用看待人渣的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 在被袭击之后,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面对性格日益不可爱的弟子,森鸥外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焦头烂额。 “我是来找人的。” 太宰治进来时扫了一眼首领办公室,尤其是森鸥外脸颊新鲜的血迹划痕,和身后还插着手术刀的飞镖盘,顿时对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心知肚明。 他在听到森鸥外的话之后,就垂下眼睫不再看别处,只是说话的声音依旧凉得像三九寒冬,“首领,维特做错了什么吗?” “不,维特君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 “那就好。” 似乎他开口只是为了得到刚才那句答案般,黑发少年的眼中掠过一丝不甚明确的嘲讽意味,接着他脸色漠然地对着首领微微鞠躬,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身后的森鸥外叫住了,“太宰君。” “……” 而太宰治似乎也毫不意外对方会叫住自己。他并未转过身,只是停下脚步,等待着对方的发言。 “从一开始,我就认为维特君是极为不安定的存在,不管是对于港口黑手党,还是对于你个人而言都是潜在的高危险因素——太宰君难道不这么想吗?” 森鸥外本以为,凭对方刚才那副宛如护食一样的态度,会多少对自己的话有些迟疑,或者试图找各种理由来辩驳、否决这个说法。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太宰治在听到他的想法之后,居然干脆利落地点头同意了, “没错。” “那么……” “维特是首领亲自劝诱进组织的,然后也是首领亲自把人分配到游击队里的,要决定如何处置他自然由首领来决定,我没有其他意见。”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如果您要问我的想法作为战术参考的话,我提议让中也出手。” “……” 一上场就是鬼牌吗,森鸥外想。 但是,在数十人的武装部队都对维特起不到应有效果的情况下,太宰君的确是毫不留情地做出了最优异而残酷的决定。 毕竟中也君的暴力性和强大,是组织上下都有目共睹的。如果连他都拿那名少年没有办法的话,港口黑手党就只能立刻放弃这名敌人、或者想办法和对方达成和解了。 森鸥外凝视着对方比四年前长高了许多、却和当初一样宛若人世间彷徨幽灵的背影。 可明明,太宰君自己,才是那张真正的鬼牌。 ……却下意识地把自己从敌对的位置排除掉了么。 “没有其它事的话,首领,我要先告退了。”太宰治冷淡地说道。 森鸥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你刚才说过来找人,原来就是要找维特君吗,难道是有工作吗?” 这次,太宰治反而转过身来了。 “不,我已经把剩下的杂务都处理好了。” 比如说小白鼠一二三四五。 顺便一提,陷阱和战术试验都取得了圆满的成功,下次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诱捕一些不需要留多余活口下来的敌人了呢。 “至于寻找维特的理由,是因为还欠着他一份奖励。所以今天晚上,本来是打算带他出去约会的。”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已经把惊讶和疑惑都写在脸上的男人,故意用一种感到非常困扰的语调陈述道, “但是现在人哭着跑掉了呢,还得快点把他找到哄好……首领,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 维特躲进了楼梯间里。 刚刚被他诉了半天苦的罗玛尼推过来一个叫作Servanttube的视频网站,让他可以上去直播一下树洞,争取把所有可能会造成爱憎反转的负能量都发散出去。至少不要像盖提亚那样,一件心事憋上好几千年,好好的人理修正式都被憋成了怜悯之兽。 似乎有点道理……? 无论如何,这都是来自罗玛尼的好意。 维特浏览了一下上面的视频Up主,搞笑的科教的还有挑战生存极限的,他开个负能量的树洞直播间,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注册账号、实名验证、开通直播间……等等,实名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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