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 外国人吗?还是某种东西的代号? 就在他独自忖思着这条情报,并且带上手套准备接管证物时,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直接连手机带纸条都一起顺走了,“没有危险啦,国木田君就是因为老是操心太多事,才会直到现在都孤身一人。” “你说什么?!喂!太宰!你要把重要的——”证物带到哪里去?! 国木田独步立刻扭头,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开始斥责不靠谱的搭档。 然而这一次,他的怒吼还没进行到一半,就被迫滞在了嗓子里面。 因为对方的表情。 从那家伙二十岁时进入侦探社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而两人搭档处理过的危险事件,就数目来说,位于侦探社的首位。* 然而,即便是再怎么危险的事件,那家伙脸上玩世不恭的态度也从未变过。 受害者被拯救时的感谢,会随意地躲开。 加害者被逮捕时的诅咒,会加倍地嘲讽。 即使偶尔会露出有所动容与感触,却还是一直都是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矜持,让人完全摸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可这次不同。 那家伙看起来很……高兴。 尽管表情依旧沉静、嘴角也没有扬起的弧度、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是和平常百无聊赖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身上升起的、宛如实质的愉快。 就像是原本枯草寒霜的大地,一瞬间便春暖花开、艳阳高照,旁边再加几个扑扇着白色翅膀的小天使,叮叮当当地奏出一串水晶般的音符——这种堪称纯粹的愉快,几乎完全破坏了他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疏远。 ……甚至还多出了点微妙的恶心感。 国木田独步清咳了一声。 他不是个会在心里腹诽别人的人,尤其是对太宰治,一般情况下都是光明正大地当面嫌弃对方。 不过现在是工作当中,生性严谨的国木田独步还是尽力保持着相对正式的态度,“这张便签上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便签啊……话说回来,国木田君,之前跟你说过吧,” 太宰治同样满脸严肃地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然而那双鸢色眼眸中熟悉的促狭,让熟悉他恶劣性格的搭档,瞬间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说话的尾音就极其轻浮地上扬了起来, “我有恋人了噢~而且呢,还是那种超级喜欢黏着我的、非常可爱的孩子哦——” “那不就是你这家伙的白日梦吗?!” 以为对方终于能发表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正经言论的国木田独步,顿时在额角爆出几根青筋。 他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衣领,将人愤怒地摇晃起来,“什么恋人啊?!发梦的话!就先去给我把工作做完了再说!” “真的啦真的啦,”太宰治就像跟面条一样被他晃来晃去,“国木田君该不会是因为嫉妒才这么说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江户川乱步从刚才开始,就带着新入社的中岛敦去处理委托了。 而社内因为刚经过黑蜥蜴的袭击而一片狼藉,大家都在忙着处理善后工作。 负责清理地面的与谢野晶子正好扫到这一片,她拄着扫帚在一旁摸鱼。 “梦里的恋人?” 大概是女性特有的第六感,让这位侦探社的女医捕捉到了某些奇妙的信号。 但是,考虑到对方平日里对待所有女性过于“亲切”的,这种典型的外热内冷作风,她还是决定对此持有保留意见,“喂喂,太宰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说出来的话居然和国中的小女生没什么区别呢。” “话说回来,太宰先生的追求者好像很多。下班出去喝酒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给他递电话号码的女性。” 搬着文件、恰好经过她身边的谷崎润一郎笑着接话,不过他秉性柔和,只是委婉地说道,“我真的是很难想象,能和太宰先生交往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呢。” “挺受欢迎的嘛,”与谢野晶子嗤笑一声,“如果真的有把他拿下的家伙,倒是很值得见一面。” “说到受欢迎,之前用来测试敦君的假炸~弹,不是也出自太宰先生的过激追求者之手吗?” 谷崎润一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们抽签的那个晚上,对方又制作了一枚新的炸~弹,还追到平时喝酒的地方去了,给店里造成了很大的骚动。” “哦呀,那个假炸~弹原来还有这样的来头,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后来呢?” “我和国木田先生发现炸弹以后就提前离场了,反正太宰先生一个人也绝对搞得定……” 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毫无掩饰,在一旁的织田作之助也跟着听完了全场。 陷入某种认知错误的他,有些困惑地思考了一番,朝友人提问,“难道说,维特他现在已经不给你送工作便当了吗?” 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 他刚才还以为自己一上来就能看到对方呢。 “‘维特’?!” 侦探社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发问。 与谢野晶子立即把扫帚一扔,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是叫织田作之助对吗?我就直接叫你织田了。” “展开说说吧,那个‘维特’是怎么回事?我们和太宰这家伙也认识两年了,完全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而国木田独步,看上去似乎对这件事深受打击, “太宰的恋人……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不,居然能和那个太宰成为恋人,把对方称为东西也太失礼了……这不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在说疯话……” 谷崎润一郎不动声色地将茶换了一遍,又用点心把剩下的孩子们哄到员工休息室里,只剩下已经睡着的咲乐还躺在家长的怀里。 比起两位性格更加率直的前辈,他还是多少解释了一下,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太宰先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这样透露出来,才引发了大家的好奇心。” 的确。 就像这位少年说的一样,关于恋人的话题是由太宰自己挑起的。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就代表了他已经默认这件事属于可以被人探究的范围之内。 “维特的话,” 织田作之助回想起对方一脸狂热地说出要抱着太宰「一起被亿万年之后的末日劫火烧得干干净净」,神色难免稍微凝重了起来,看得他对面的三个人都咯噔了一下。 “对待感情很认真,” 还有当初在一周之内,单挑十三家港口黑手党事务所……如果不是太宰出面的话,估计还会有第十四家。 “也是个性格非常执着的孩子,” 以及在整个关东地下世界,像是拍卖珠宝古玩一样的、疯狂收集着太宰的情报——据安吾说,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情报贩子都狠狠地赚了一笔,甚至都有人把太宰一日三炷香地供了起来,还给他安了一个「港hei财富密码」这样奇怪的绰号。 “追求太宰的时候,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呢,” 最后,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维特的情景,不禁生出些许感慨, “我记得当时维特还说过要在婚礼上邀请我做伴郎,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结婚了没有。” “……” 然而,这些话听在侦探社三人的耳朵里,简直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毕竟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即使没办法像江户川乱步那样一眼就能看破所有案情真相,也不至于相处两年了,都分辨不出身边的同事一直处于……单身状态。 就、就忽然发现自己的同事可能是个骗财骗色之后又把人一脚踹开的人渣?? 虽然不想这样质疑对方,但结合一下太宰治平时毫无顾忌地接受其他女性搭讪的轻佻行为,居然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反驳的地方。 而且,“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那个关于“太宰的上一份工作”的赌局,他们都不想太冒犯对方,所以从来没有人去猜男公关或者牛郎之类的边缘职业…… 难道说,这才是真相吗?! “太宰,这到底是……!”国木田独步第一个耐不住性子地起身。 然而等他回过头,准备质问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太宰治已经不见人影——大概率是趁着他们被织田作之助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人悄悄地溜走了。 “那家伙……!居然把证物也带走了!” 想起那张便签上的内容,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手表。 16:25 …… 太宰治穿梭在人群中。 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毫无交集的人们,在信号灯亮起的一瞬间汇聚在一起,然后又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被纵横交错的街道分割成碎片,最后各自奔赴各自人生的终点。 这幅场景,是那样的庸碌、平凡、而真实。 ……就和太宰治在另一个被维特确认为“梦”的世界里时,所见到的景象一样真实。 那么,他的恋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蹁跹在黄粱美梦中的一只蝴蝶呢? 织田作和孩子们安好无恙地忽然出现,对太宰治而言,无异于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遗憾得以补缺,是值得惊喜的。 他也的确因此感到惊喜。 然而,在喜悦之外,却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在角落里小声地啜泣。 维特呢? 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织田作都出现了,他却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是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吗? 已经……离开自己了吗? 毫无讯息,毫无回应。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已经脱离了躯壳的一抹灵魂,只能空虚地飘荡在第三人称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凭借着以往的本能一样,继续和众人插科打诨。 维特如果想来见他的话,一定早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可维特如果已经不想见他的话……他又该去哪里找人呢? 直到乱步先生指出了织田作的口袋里有东西,直到织田作拿出了那部黏着便签的手机,太宰治才有些懊丧地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能察觉。 而他在看到便签上内容的瞬间,心终于彻底地安定了下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地生出喜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争取还有一次加更,贴贴小可爱们~ * 圣杯这个卷名有点太直白了(苦思冥想)甜甜星一直很文艺,所以……破晓?天明?我记得小可爱里有一个读者名是东方既白,天色将亮未明的时候,很适合“黄粱”之后的梦醒时分,然而有四个字QAQ强迫症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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