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过多停留,走向最内侧的展厅。 路途中,岛崎经理介绍道:“那个展厅的藏品都是金贵的古董珠宝,需要严加保护。” 中原弥生察觉到一丝异样。 看来,高层向博物馆负责人隐瞒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为了不被岛崎经理怀疑,他们不得不分出精力,在祓除咒灵之余顺便保护展品了。 这可是意料之外的工作,中原弥生做出停止的手势,打断岛崎经理的夸夸其谈。 “我姑且问一句,展品的提供者是谁?” 岛崎经理在中原弥生面前有点露怯,他不敢和这名阴郁的少年对视,只能偷偷斜过眼睛,觑着他。 他斟词酌句地回答:“收藏者的身份严格保密,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展览结束后,主办方将举行小规模拍卖会,这些古董珠宝都是拍卖品,决不能有闪失。” 这点情报已经足够了。 总监部和非术师权贵有所勾结,这一点,中原弥生早已知情。他们派咒术师来横滨,一是为了应付大量涌现的咒灵,二是为了保护价值高昂的展品,让收藏家们安心。 保护展品不算难事,中原弥生并不介意。但高层利用咒术师讨好企业家,让他非常不舒服。 谈话间,他们来到最内侧的展厅。 这个展厅安保措施最完善,每件展品都被钢化玻璃封得严严实实,外面还增加了双层护栏,防止有人靠近玻璃。 正如岛崎经理所说,这间展厅内的藏品非常金贵,都是爱德华时期的珍奇珠宝,款式浮夸而奢华。沉重的珠翠挂在展台上,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中原弥生被一条红宝石头饰吸引了视线。它由红宝石和钻石组成,拼凑成华丽的花环形状,令人过目难忘。 他总觉得这条头饰非常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中原弥生默不作声地思索半晌,终于从头脑深处,挖掘到了相关的记忆。 他没记错,他确实曾见过这条红宝石。 一年前,中原中也听说周末即将举办一场古董展览,就产生了几分兴趣。他托人买来两张门票,打算和中原弥生一起逛展。 门票附带了一点小礼物,是一粒月光石,和一本宣传册。 那本宣传册的扉页,就印着这条红宝石头饰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此处是私设。日下部就是那个经常吃棒棒糖的大叔,在原作时间线中,是真希和乙骨(咒高二年级)的班主任。 .
第64章 患得患失 中原弥生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们已经计划好第三天展览、并参加展览结束的拍卖会,却中途生变。 拍卖会前一天,中原中也接到了部下的电话,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运输祖母绿的邮轮在在南大西洋遭遇海盗。而中原弥生也未能幸免,他的仇家闯进他管理的黑市商铺,砸碎了几十瓶皇家礼炮。 二人不得不优先处理工作,中原弥生亲自去黑市平定动乱,而中原中也踏上了前往巴西的飞机。 中原中也回到横滨时,展览早就结束了。 中原弥生没能观看展览,但他记性不错,见到那串赤红如血的宝石就得以断定,它和宣传册上的头饰正是同一条。 游戏制作者不仅还原了现实中的展览,还不惜冒着被收藏者控告侵权的风险,将藏品一比一复刻。 这也太怪异了。 就在不久前,中原弥生还因五条悟和夏油杰的BUG怀疑过游戏的真实性,此刻,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不过,眼前的情形没给他静心思考的机会。 展览距开始还剩五分钟,博物馆外已排起长队,人头涌动。岛崎经理对中原弥生避之不及,借口要维持入场秩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中原弥生等人也来到博物馆入口处,站在走廊内,眺望着外面的游客。 五条悟抱着双臂,自语道:“游客挺多嘛,展览还没开始,就有几百个人聚在门口等博物馆开门了。” 博物馆的展厅非常空旷,五条悟的话激起层层回响。 一个爽朗的嗓音从展厅另一端传过来:“七海,你听到了吗?是五条前辈在说话吧?” 接着是七海建人稳重的回答:“嗯,他应该也听见你的声音了。” 话音刚落,展厅内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灰原雄从展台之间钻出来,七海建人紧随其后。 他们昨晚就抵达横滨了,同样伪装成保镖,穿上了支援部准备的黑色西装。 七海建人身形挺拔,穿西装非常合适,中原弥生毫不怀疑,即便他拎起公文包去黑手党情报处,也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而灰原雄虽然个子高,却顶着一张娃娃脸,像偷穿父亲西装的少年。 灰原雄又惊又喜,挥着手跑向他们:“冥小姐刚才说你们会过来,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 七海建人也点头致意:“我们昨晚检查了博物馆和附近的街区,只看到了几只蝇头,高级咒灵尚未出现。” “不过,清闲的时光到此为止了。”灰原雄叹气道,“横滨是旅游城市,许多游客都会顺路来博物馆参观,听说预计每天的人流量在七万左右哦。” “七万人?”夏油杰颇为惊讶,“那么夸张吗?” 灰原雄点头:“嗯,冥小姐说第三天有古董珠宝的拍卖会,很多著名的收藏家都会到场。” 夏油杰和灰原雄随口闲聊,灰原雄告诉他们,他和七海建人是被高层强行任命的,连任务内容都不知道,就被塞进专车,稀里糊涂地送到了横滨。 中原弥生眯起眼睛,他心想,这个任务其实不适合二级术师,毕竟没人能预测未来,假如有一级咒灵现身,他们就危险了。 总监部把这个任务塞给二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完全是把他们当成了廉价又好使唤的劳动力。 闲谈间,五分钟很快便过去了。展览正式开始,安保人员开启大门,游客们有序地排队验票,走进博物馆。 灰原雄握了握拳,充满干劲地说:“要打起精神啦!” 五条悟恰好相反,蔫蔫地打了个哈欠。 他们暂时没发现咒灵,混迹在游客中,不经意地随着人群慢慢闲逛,观看着展厅内的古董。 灰原雄最为敬业,他警觉地扫视每个角落,说:“夏油前辈,除了博物馆,附近的城区需要巡视吗?这里是商业区,周围有很多写字楼哦,上班族群聚的地方,也是经常诞生咒灵的地点吧。” “我们人数有限,无法顾及周边地区。”夏油杰摇摇头,否定了灰原雄过于理想化的提议。 “是哦,只有五个人。”灰原雄失望地垂下肩膀,“说起来,既然咒术师一直人手不足,为什么总监部的人不参与祓除咒灵呢?他们也是咒术师吧?” 夏油杰表情有些微妙,他耸了耸肩:“悟,你来解释。” 五条悟是唯一的御三家出身,在这个问题上,他最有发言权。 “怎么可能啦。”他回答,“那帮人都惜命得要死,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讨伐咒灵,他们恨不得一辈子缩在乌龟壳里,让咒术师卖命——” 五条悟忽然想到中原弥生的身份,飞快地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灰原雄没注意五条悟的眼神,直言不讳:“那他们平时在做什么呢?总监部的成员有近百人吧,他们的工作只是坐在办公室下达指令吗?” 七海建人也认可灰原雄的想法:“如果他们也参与讨伐咒灵,咒术师的压力会小很多。” 他们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围成一圈,站在一张被裱进相框的明信片前,光明正大地说总监部的坏话。 这时,一个穿卡其色制服的安保人员穿过人群,怒气冲冲地挤到他们旁边:“找你们半天了!” 此人是博物馆的保安队长,和岛崎经理一样,对中原弥生等人意见颇大。 像所有妄自尊大的中年男人一样,他非常抵触年轻的后辈。在他看来,主办方派几个毛头小子保护展品,是对他们的否定,严重地损害了他的自尊心。 保安队长此行,是奉岛崎经理之命,将耳麦和对讲机交给中原弥生等人。 他一股脑地把机器塞到几名少年手中,不耐烦地介绍对讲机的使用方法。 中原弥生没用过对讲机,他只在基层成员身上见过这个机器,对它的工作方式有点好奇。 他专注地盯着保安队长,倾听他的介绍。然而,中原弥生一旦认真,表情就会变得格外严肃,看上去十分阴冷。 他的目光让保安队长脊背一凉。 为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满脸不耐烦地瞪他,难道嫌他语速太慢了吗? 保安像视频被按了二倍速,担心话烫到嘴巴似的,快速说道:“这套对讲机的通讯距离是一公里,你们可以离开博物馆,但不能超过三个街区,否则会失联……” 红发的少年还在瞪他,甚至走近了一步。 中原弥生其实没有坏心思,只是保安队长语速突然加快,他像凑近一点听清他说话。 但保安队长并不知情,他看着中原弥生那张仿佛世界毁灭都不会有丝毫波动的脸,感觉头皮发麻。 他甚至还没介绍完,就匆匆离开了,走前还惶惑地瞄了中原弥生好几眼。 中原弥生:“……” 中原弥生早已见怪不怪,正因如此,他才格外珍惜不畏惧自己的人。他平静地戴上耳麦,将对讲机塞进衣袋。 夏油杰也戴上了耳麦,说:“大家黏在一起效率太低,我们分成两队吧。” 灰原雄一向很敬佩夏油杰,听从了他的安排:“当然可以!我和七海一组。” “嗯……我也加入你们吧,你们是二级术师,如果碰到一级咒灵,可能会有点危险。”夏油杰看向中原弥生和五条悟,干脆地说,“悟和弥生一组。” 中原弥生张开嘴,拒绝的话已经挤到唇边。 “中原前辈和五条前辈一组吗?”灰原雄打笑着说,“就算是特级咒灵也能轻轻松松地打败吧!” 不好拒绝了。 “……好吧。”中原弥生无奈地答应道。 博物馆的一层和二层都有展厅,分组后,夏油杰三人便朝电梯走去,前往二层。一楼只剩中原弥生和五条悟了。 中原弥生望着逐渐合拢的电梯门,无声地叹了口气,略微皱起眉。 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五条悟尽收眼底。 五条悟的心脏悬了起来。 中原弥生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和有好感的人单独相处,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雀跃的事情吗?莫非中原弥生这个花心大萝卜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夏油杰了? 五条悟,一名即将年满十七岁的青春期少年,正经历着一场极为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患得患失,企图揣测中原弥生深不见底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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