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打定主意,才拉开门,弯腰坐进驾驶座。 他又对中原弥生说:“你是星期五放假吗?” “嗯。”中原弥生点头。 “我星期五下午六点过来接你。” 目送中原中也的车消失在山林间,中原弥生便跨入校门内,沿途返回宿舍。 他慢悠悠地走在绿树成荫的青石小道上,略微垂着眼睛。 羂索是来自千年前的诅咒师,他拥有某种特殊术式,能侵占他人的尸身,并自由行动。北小路信介并不知道这个术式如何破除,如果没能一击杀死羂索,就打草惊蛇了。 中原弥生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点开筑山隼人的号码,敲下一条短信。 中原弥生:[筑山,帮我查一个名叫伏黑甚尔的人。他的住址、家庭关系、工作情况,全部发过来。] 筑山隼人很快回复:[好的,准干部,请告诉我这个人的外貌特征。] 中原弥生:[此人嘴角有一道疤,身高一米八五上下,体型健硕。他通常在东京活动,是赏金杀手。]
第144章 甚尔×雇佣×天逆鉾 东京竞马场。 此刻,比赛尚未开始,参赛的马匹正在套上鞍具。观众陆陆续续地走进看台,马场内人声鼎沸。 伏黑甚尔坐在看台上,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纸杯中是泡沫丰盈的冰啤酒。 伏黑甚尔脱离禅院家后,就成为了一名赏金杀手,以此赚取工资。他每次都完美无缺地完成任务,几乎无一败绩,在雇主中口碑极好。 伏黑甚尔花钱大手大脚,一笔数百万的赏金,他能在两个月内花得分文不剩。然后,他会联络中介人孔时雨,再接下新的委托。 他上周刚领到四百万日元,正是不缺钱的日子。他今天没有工作,依靠赌马消磨时光。 伏黑甚尔眺望着马场,这时,他身后传来问好的声音:“这不是伏黑先生吗?早上好!” 伏黑甚尔回头,看到了一个相貌温和的老人。 这名老人是伏黑甚尔的邻居,一个老赌民,二人经常在赛马场偶遇。 伏黑甚尔只记得老人的脸,不记得他的姓氏了,就朝他点点头:“早。” 老人看向伏黑甚尔手中的马券:“伏黑先生,您看好哪一匹马?” “四号。” “哦,听说四号是潜力股呀。”伏黑甚尔下注一向大手笔,老人又好奇地问,“您的赌注是多少钱?” “一万元。” “只有一万日元吗?哎呀,真少见,您以前每一场都花几十万呢。”老人笑着说道。 “毕竟有两个小孩要供养啊。”伏黑甚尔又抿了一口冰啤酒,回答。 比赛快开始了,在赌民们的欢呼声中,赛马依次上场,踢踏地面,扬起一片浅褐色的沙土。 “你下注了哪一匹马,伏黑?” 嘈杂的噪音中,这句话猝不及防地越过所有背景声,落入伏黑甚尔耳中。 他回过头,发现来者是个完全超出自己预料的人。 红发的少年站在五米开外,面无表情地和伏黑甚尔对视。他穿着合身的定制西服和黑大衣,戴一顶通体全黑的毛呢钟形帽,看起来冷漠又阴郁。 这名少年正是中原弥生。 伏黑甚尔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即使记住了,也很快就会遗忘。他之所以能牢记中原弥生的姓名,是因为此人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滑铁卢。 去年春末夏初,伏黑甚尔接下盘星教的委托,刺杀星浆体。 这本是一场极为简单的委托,却因为中原弥生的介入,彻底失败了。 去年初夏,伏黑甚尔听说一名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失踪,生死不明。失踪的少年是式神使,正是那个给他带来不小麻烦的中原弥生。 伏黑甚尔当时还有些唏嘘,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直到此刻,看见中原弥生那张惹人注目的脸,他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小子啊。 相比去年,伏黑甚尔感觉中原弥生的气场不太一样了。他的神色格外阴郁,目光森冷至极,令人联想到丛林深处阴冷的雾瘴。 伏黑甚尔用审视的目光将中原弥生上下扫视一通。 中原弥生穿着一件轻软而厚实的黑大衣,倘若仔细辨别,能看出是驼绒质地。这件大衣剪裁合身、质量上佳,少说七位数。 咒术师的工资,足以支付这样一件昂贵的大衣吗? 伏黑甚尔心生疑窦。 不论如何,他以前和中原弥生是敌对关系,此人莫名其妙地向自己搭话,总不是一桩好事。 伏黑甚尔穿着一件宽松的皮夹克,后腰处,藏着一个枪套。枪套内,有一把□□。 他的手已伸向枪套,中原弥生却突然开口了。 他说道:“你一年前入赘,和一名姓伏黑的女性再婚了。伏黑津美纪、伏黑惠,这两个小孩,是你的孩子吧。” 伏黑甚尔听见继女和儿子的名字,抬起眼,怀疑而警惕地盯着中原弥生的面容。 “不用担心,如果我想杀他们,早就动手了。”中原弥生看透了他的担忧,漠然地歪了歪脑袋,说,“把枪放下吧。” 中原弥生的气势与一年前截然不同,他阴鸷的眼神让伏黑甚尔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仅是一名咒术师,他多半还有其他背景。 伏黑甚尔并不意外。 早在和中原弥生初次交锋的时候,他就发现此人是个心思缜密的老手。 暗杀星浆体失败后,伏黑甚尔又利用自己的情报网,调查了中原弥生的身份。 可惜的是,他一无所获。中原弥生的身份信息被销毁了,在公安系统中根本找不到他的名字。 伏黑甚尔放弃攻击,将手从衣摆中抽出来,似笑非笑地问:“你也来看赛马吗?” 中原弥生已经没耐心和伏黑甚尔啰嗦了,露出稍显不耐烦的神色。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说罢,他又问道,“天逆鉾还在你手上吗?” “当然。我发现只有那把咒具可以杀死五条悟,所以没有把它转手卖给其他人,虽然它的市价已经翻了五倍。”伏黑甚尔耸了耸肩。 中原弥生单刀直入地表明了来意:“我想用五百万日元租借天逆鉾,使用期一天。” 这个价格远远超出正常水平,更不是普通学生能负担的。不过,结合中原弥生那件显然很贵重的大衣,伏黑甚尔认为他有能力支付。 “出手很阔绰嘛,小子。”他吹了个口哨,说道。 中原弥生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唇角,权当回答。他又说:“我还想聘用你帮我做一件事,另增一千万日元作为薪酬,共计一千五百万。” 伏黑甚尔在业内好评不断,薪酬非常高,每杀一个人就能得到五百万日元左右。但即便对他而言,这样的薪资也十分罕见。 伏黑甚尔饶有趣味地问:“工资很高嘛。委托内容是什么?” “绑架一个人。” “谁?” 中原弥生信不过伏黑甚尔,他不打算把计划和盘托出,只淡漠地将目光投向伏黑甚尔那张俊美的脸:“暂时不能告诉你。” “神秘主义。”伏黑甚尔撇了撇嘴。 中原弥生曾挫败伏黑甚尔,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相比胜负,伏黑甚尔认为金钱更重要。既然中原弥生愿意花重金聘用他,面对这样一个阔绰的金主,他自然要拿出职业杀手的态度。 伏黑甚尔瞟着赛道上狂奔的马匹,问:“我该做什么?” “时间是后天下午,地点暂时不确定。届时确定了地点,我会通知你。”中原弥生说道。 “原来是这样。”伏黑甚尔转而问道,“这个任务难道只有半天吗?” “差不多。”中原弥生打开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头也不抬地说,“会议开始后,我将通过短信指示你行动——不准给我打电话。” “行吧。”伏黑甚尔无所谓地回答。 伏黑甚尔正想抽出手机和中原弥生交换手机号,中原弥生却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用了,我正在给你打电话。” 他话音刚落,伏黑甚尔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传出默认的铃声。 伏黑甚尔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你还有另一个手机,登记在一个名叫‘孔时雨’的韩国人名下。”中原弥生说着,又输入一行号码,按下通话键,“这个手机号,我也记下来了。” 伏黑甚尔闻言,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变得严肃的面色。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赏金杀手,伏黑甚尔结仇无数,因此经常更换手机号码。他目前常用的两个手机号,都是上个月新换的,分别用“孔时雨”和另一个假名注册,并未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中原弥生能查到他的手机号,一定来头不小。 伏黑甚尔眯起暗绿色的眼睛:“冒昧问一下,你是黑I帮成员吗?” “有可能。”中原弥生的回答非常含糊。 不过,伏黑甚尔心里已经有了指向,他又试探道:“你是横滨人吗?” “谁知道呢。” 中原弥生依然挂着那副冷漠的神情,回答也敷衍至极,不肯透露半点信息。他保存了伏黑甚尔的两个电话号码,便准备离开了。 他刚转过身,正欲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伏黑甚尔的阻拦声。 “喂,等等。我工作要先收定金的。”伏黑甚尔说道。 中原弥生停下脚步:“多少?” 定金价格通常由卖家指定,往往在10%上下。不过,伏黑甚尔耍了个滑头,把价格提升了三倍:“三分之一。” 中原弥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又打开手机,在键盘上戳了几下。不过半分钟,他抬起头:“我已经把定金拨过去了。” 伏黑甚尔提醒:“你还没问银行卡卡号。” “没必要问了,我知道。” 中原弥生只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走下台阶,离开看台。 他没有撒谎,五分钟后,伏黑甚尔的手机震了震,弹出银行发送的转账提示。 中原弥生往伏黑甚尔的银行账户打了一百五十万日元,正好是全款的10%,分文不多。 伏黑甚尔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心想,这家伙可真难忽悠。 伏黑甚尔腹诽时,中原弥生正离开赛马场。此时比赛刚刚开始,他是唯一一个离席的人,检票人员都惊讶地看着他。 竞马场门外,筑山隼人等候已久,他看见中原弥生的身影,就走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中原弥生坐上车,对筑山隼人说道:“去异能特务科总部。” 筑山隼人有些惊讶。 自从四年前港口黑手党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异能特务科就对这个横滨最大的黑I帮组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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