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我点点头,结束了话题。 在结束对话后,我便看着手中的冻鬼血陷入了沉思——它此时被我构造出来的铁片包裹,于是外界的阳光无法再触碰到它一分一毫。 由于在之前的晚宴上一下子做太多,又没来得及用其他肉类给它储能再生,此时我手中的这块已是最后一块——无法再被制成料理,只剩鬼血的一块。 晚宴上我选择以它为原料自然是因为我没有其他食材,而我注意到自己刚刚为了堵住两面宿傩的嘴,下意识选择了鬼肉。 我看向街道。 半条街的尸骸在此处密布。 不同种类的妖怪在此地永眠。 ——明明还有如此丰富的崭新食材在前方。 ——但是在刚才的一刻我却选择了最不费力的简单料理。 我放在身侧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知道为了贪图方便而反复制作简易料理并不会令厨艺精进,可是我的潜意识又对这种便捷的食材如何作想? ——因为可以无限再生,所以逐渐敷衍? ——因为方便快捷,所以一成不变地反复制作? ——这种可以无止境生产又简单方便的食材,对我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破不立。 铁制的外表皮缓慢地展开了它自己,包裹在其中的洁净寒冰此时暴。露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绚丽的光泽,而坚冰之内的鬼血在日光中逐渐消融。 拿着冻鬼血的手不断抬高,直到举到完全盖住头顶的骄阳之时才停止,而内部鬼血的消逝速度随着高度的增加不断增快,外部的冰晶也不断落下,转眼间便只剩下一小块。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猩红的冻鬼血上。 “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在我的前方响起,随后一只拥有紫黑色指甲的大手直接包裹住最后的那一小块冻鬼血。 “制作一成不变的便捷简易料理不是我的目的,如今它已阻碍到了我的前进,”我没有看向面前的两面宿傩,而是继续注视着冻鬼肉——此时它已经被彻底包成摸不透光的模样, “所以现在我必须摧毁它。” 我注意到在听完我的话语后那只手依然紧握,于是又提醒道, “你该松手了。” 面前之人嗤笑一声: “但你的眼泪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时我才发现竟有晶莹的液体从眼里中不断流出,随后顺着我的面颊流下。 ——我感到悲伤。 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初不小心被销毁是一回事,如今主动摧毁又是另一回事。 手中的正是最后一块鬼血,如果它消逝在这里,这就代表名为“鬼”的物种不复存在—— 我从今往后都再也无法做出与鬼相关的料理。 内心中的想法交错融合,最后汇聚成了我不甘心的一句话—— “……每一种食材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只大手依然未松开,于是我转向了手的主人——两面宿傩。在泪眼模糊的视野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话语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边: “谁管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总之我之后还想吃鬼。” “既然你觉得它会阻碍你以至于想要摧毁它,又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料理它,那不如直接寄放在我这边,”他的语气悠闲又嚣张, “反正你又打不过我——就算想拿也拿不到。” “所以现在你这家伙可以松手了吗?”他轻扯被他环住的冻块。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于是在愣神之时那冻块被他轻而易举地彻底拿走。 无尽的血水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整条街道,而一座佛龛此时立在身侧,它的大嘴正好朝向我们。 两面宿傩把手中仅剩的那一小块冻鬼血放入了佛龛的口中。阳光再也无法照及到它,随后那块鬼血仿佛被暂停了时间一般,连上边的冰晶都不再消散。 下一秒那座佛龛仿佛有生命般抬起口中的巨舌,而等到那舌头再放下去时上面已空无一物。我感觉到我对那块寒冰的感知瞬间消失,仿佛它已经落到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再也无法被外界干涉。 “现在终于清醒了吗?”他瞥向我。 眼泪此时已经不再流下,而视野也重新回归清晰。 “其实我刚刚也很清醒,”我试图辩解。 他嗤笑了一声,显然是觉得我在说笑,随后又说道: “你所制作的鬼肉和妖肉固然美味,但是这远不及人。肉。” “我现在还想吃你所制作的人。肉。” 我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这次还是手吗?” 他瞥了我一眼,原本搭上手臂的手微微往上移。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不如换一种。” 紫黑色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下一秒他的手微微用力—— 血液飞溅。 有什么东西直接被他从胸口掏出,最后随意地被丢到我的手中。 “试着做做看这个吧。”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上面的血液依然温热。 “人类的心脏。” 他露出了恶质的笑容,随后故意把染血的脏手贴在我的左脸上,接着微微下滑直至抽走,直接糊了我近半脸颊的血: “你没有用我的心脏做过料理吧——这可是超级新鲜的高档食材哦?” 毕竟刚挖出来,新鲜是肯定的,但我完全不知道“高档”这样的字眼从何而来。我观察手中的心脏,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我又想到两面宿傩显然比我懂人类的心脏,或许他的心脏确实有过人之处。 正当我准备拿他的洁白和服擦脸时,一阵清风拂过我的面颊,我望向风至的方向—— 神乐此时正乘着风漂浮在空中。 早在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之时,气流就已将刺鼻又浓烈的血腥味送入她的鼻息。等到再近一些后,满街的血海便映入眼帘,而上边又新增了众多新尸骸。巨大又诡异的佛龛耸立在正中央,向四方张开怪异的大口。 神乐只精通妖力,又诞生没多久,从未见识过少见的领域展开,自然对现状没多少了解。正当她神色逐渐严肃之时,又看见了佛龛附近的二人。 高大魁梧的四手男性不知为何胸口心脏位置竟空了一块,鲜血不断从其中流下,而那颗缺少的心脏正落在旁边的白发之人手中。 即使是拿着他人的心脏,那人眼中也依然没有半分波澜,而脖子上的四魂之玉似乎比她离开之时更加混浊。不仅手上满是血液,就连面部都染上一些——像是掏出他人心脏时被血液溅到脸部,接着用手进行擦抹后留下的痕迹。 血水渐渐消失,佛龛也隐去身影,但是对其内心所造成的震撼仍未消逝。 我注意到神乐此时的表情竟有些僵硬。 思索几秒后,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她看到我手中的心脏,下意识想到了她自己被掏出心脏的相似处境。 为了神乐的心情着想,我决定在去之前就把心脏处理掉,以免她再次触景生情: “稍等片刻,等我去厨房把这颗心脏制成料理后再出发。” 明明我的话语极其真诚且贴心,但不知道为何神乐似乎变得更加僵硬。 两面宿傩看到这一幕笑出声: “李梅,你这明显是在越描越黑。” 在他的提醒下,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神乐似乎以为是我掏出了两面宿傩的心脏。 我看向他胸口此时因反转术式渐渐愈合的伤口,此时依稀可见刚刚被撕裂时的惨烈。 “这颗心脏是我朋友为了吃而自己掏出来给我的。” 虽然我的厨艺并不能算上精良,但如此不讲究的随意做法明显就不是我的手笔。为了根除她的这种误解,于是我又解释了一句—— “我的挖心技术并没有他这么糟糕,要看我现在向你展示一次吗?” 我刚想捡起地上的冻妖,企图表演一个掏心,结果发现神乐又往远离我的方向飘了几米: “……不必。” “你被他人误解不全是我的问题——你自己显然也要占一半的原因,”两面宿傩把他的心脏又重新从我的手中拿走,直接两三口咽下。他甚至还在吃完后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显得意犹未尽: “料理可以等之后再制作,现在明显是那边的事情更重要。” 他分明说的是“重要”,但我却莫名觉得他在说“有趣”。 而在他说话之时,我也没有闲着。 我将脸和手上的凝固血液用寒冰溶解,随后极其顺手地用他的洁白和服擦掉。 两面宿傩暼了我一眼,随后又看向神乐的方向: “你口中的那只半妖如今在何方?” 神乐听到这话后将手中的折扇一扬,扇尖指向了一个方向: “人见城。” “那就走吧,”我此时已经将脸和手上的鲜血全蹭到两面宿傩的和服上面,然后朝着神乐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贫瘠的知识储备显然不足以令我知晓人见城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地方,不过既然有人带路那就没有问题。我就这样果断地放弃了思考。 而就在我准备跟着神乐向前走时,被两面宿傩单手按住了肩膀,强行停下了脚步。 我迷惑地转向他。 而两面宿傩此时正看向神乐: “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得知四魂之玉在这里的消息的吗?” “自然是风告知了我这一切,”黑发红眸的女性说道。 “是吗?”他意有所指, “在这之前真的没有其他存在了吗?” “当然……”此时神乐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本想说出口的“没有”卡在了喉咙之中,最后直接消失,变成了另一句话语, “……奈落曾对我简单提起过四魂之玉易主之事。” 而这正是她去采集情报的最初线索。 听到这个答案后,两面宿傩的语气意味深长: “所以你怎么确定你如今的一举一动不处于他人的视野之内?你又如何知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处于他人的计划之中?” 神乐并非驽钝之人,只是寥寥几句话,她便知晓原来是奈落故意透露信息,引导她去探寻。若奈落一开始便知晓她有反叛之心,那么也能料想到她后续的大致操作——引这二人前往人见城正是他的真正目的。 神乐沉思了几秒,接着得出了结论: “既然奈落想要四魂之玉,那么人见城里必有埋伏——瓮中捉鳖。” 依然放弃思考的我只是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 “像他这般想通过外物来强大自身的蝼蚁,内心比尘埃还弱小,自然不会与我硬碰。比起瓮中捉鳖,或许祸水东引更适合他——想要或者拥有四魂之玉的除了李梅和他外,还有其他妖怪吧?” 神乐这时想到了同样拥有四魂之玉的犬夜叉一行人,若是将他们引入人见城,再与两面宿傩二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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