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杰森皱眉,只要其他人来过这里,这里就不再隐蔽,他日后大概也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但至少要知道对方是怎么找来的。 从涅亚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的举动来看,对方不是跟着他来的,而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所以提前等在了这里。 “嗯——准确地来说,不是我。”涅亚说着抬起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罗德。 女孩儿穿着涅亚宽大的外套,被包裹着的样子显得她小小的,白皙的脸蛋上没有显现一点诺亚的模样,她在涅亚的手臂上弹了一下,就像是落在了蹦床上,然后呼的一下跳到了杰森面前,“是我找到的哦——还没有忘了我吧,死而复生的杰森。” 杰森皱眉,绿色的眼睛对突然出现的罗德满是警惕,他的视线在眼前这两人之间回转——明明上次这两个人完全是对立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亲密? 接连几次对拉萨路池的接触让杰森的情绪带着日益积压的暴躁。 他皱起眉绷紧肌肉,甚至身体的警惕感做出的随时战斗的姿态,都极富攻击力。 可罗德一歪头,看着杰森额前的一撮白毛仿佛是在伴随着他的情绪摆动,微微弓起的身体仿佛有带着竖起的毛,那双眼睛漂亮得就像宝石,但或许是惑于罗德那看上去就幼|齿天真的模样,杰森的杀意收敛着许多。 这样微妙的既视感让罗德突然眼睛一亮,扑上去抱住了对方,“杰森,你——意外的可爱啊!” 这样突然的靠近当然激发了杰森的应激反应,战斗的本能让身体的速度比思考的速度还要快,抬手的指节冲着便要捅向罗德的腰骨。 但是她柔软的身体向上一飘,她直接围着杰森的脖子从前绕到了后。 杰森抓住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一拉,趁着空隙一出,他便反身一脚踹了出去,将罗德逼到了更后的位置。 罗德一摊手,“不要这么激动,就算是攻击到我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的啊——只要我不想死,就没有人能杀了我。” “你的本体就在你的‘梦’里。”上次被拉入罗德的能力中,他就已经找到了答案。 罗德也记得上次的失态,那种梦境形态整个被撕裂开的感觉非常不好受,刺得她脑仁疼——当时杰森和达米安精神联结所产生的“钥匙”激活了Apocryphos。 她当时只能判断,具有“钥匙”性质的圣洁一定和“心脏”同源,却没有想到那就是“心脏”本身。 “对啊,我的本体就是在我的‘梦’里,所以我才说,我不想死谁都杀不死我,有什么问题吗?”罗德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去否认杰森的猜测。 杰森突然截住她的话,“那如果是Apocryphos的话——” 罗德的笑容一顿,瘪着嘴,“诺亚的克星啊,”她眉毛一挑,“这么想的话,杰森也很有成为诺亚的潜力哦——毕竟,Apocryphos眼里的‘头牌’,可是你。” 涅亚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你应该已经猜到了,Apocryphos针对你的原因。” 杰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如果只有任何其中一个元素,Apocryphos的反应都不会那么大的。”涅亚伸出两个手指,“‘心脏’,和……距离‘心脏’足够近的诅咒。” 只有从胸口到胸腔的距离,难怪Apocryphos的反应那样激烈。 一开始,涅亚的思路是在拉萨路池或是拉萨路池周围来定位“心脏”,将其作为一个能量核心来看待,而忽略了,作为千年伯爵的“心脏”,它最佳的存在形式,就应该是字面意义上的形式。 对于要躲避诺亚寻找的“心脏”来说,最安全的单位是移动单位,只有不固定的地方才是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心脏”从来都是将自己隐藏在某个圣洁之下,填充到人的胸口之中。 不断地更换宿主,保证自己隐藏在最复杂的群体之中。 只是杰森的诅咒,让他变得更加特殊,也让Apocryphos误判了威胁,所以才会那样突兀地发动攻击。 这一点,杰森也隐隐感觉到了。 “所以,你们现在想要它?”杰森事实上并没有从这两人身上感觉到任何攻击性,尤其是罗德那无害的样子,她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但是“心脏”依附在他的心脏上,想要取走它,不就是要杀死他吗? 罗德一根手指顶在下巴上,眼睛转着思考,“嗯——虽然这是最直接简单的方式。但是杰森你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有些舍不得呢。”说着,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虽然杰森才真正是那个甚至没有成年的人,但面对着罗德的模样,这个画面怎么都让人感觉有些刑。 “诶呀,亚连失宠了啊。”涅亚调侃了一句,他摊开双手,用一种看上去无害的姿势来减轻杰森的紧张,“只是寻求一点你的帮助而已,‘心脏’是依附于你,而不是取代了你心脏的位置。你也想快点结束这些事,不是吗?” 这一点无可指摘。 “解决,难道就是让你获得一切?”杰森的眼睛打量过涅亚,他夺走了一个人的身体,“你比另外一个好到哪里去?” 涅亚一耸肩,“实话实说,好不到哪里去。” “应该说是会更差吧!”罗德别过头去,似乎想起了不太愿意回忆的过去,“但其实谁都一样,完全的千年公,毫无疑问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终结。” “所以我们才要阻止悲剧的重演啊。”涅亚绕过去,轻轻抚摸着罗德的头。 作为诺亚中的长子,作为承担最多真相还和千年伯爵建立起很深羁绊的她,承受了诸多压力。 杰森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到了这时候,你不会想说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吧?” “这样说的话,其实也没错。”涅亚席地而坐,他靠在树上,一眼看过去就仿佛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但是嘴才刚刚张开,杰森接截住了话头,“我对你悲惨的过去毫不关心,一个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家伙,能有多么正义的理由?” “说寄生也太过分了吧,”涅亚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委屈道,“亚连本来就是正在觉醒的诺亚——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我灵魂的,我也没有随意夺取人身体的能力,否则的话,我们真的会有现在这样的谈话吗,我直接夺走你的身体不是更容易吗?” “即使亚连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共同一个身体原本就是他的主意哦。”罗德挽上杰森的手臂,“只有亚连的身体,只有他的能力能够承载作为天敌的力量——那个左手就是证明,能够兼容一切力量的身体和能力,”从这种语气中就能听出罗德对亚连的喜爱,“当然,兼容在一起的力量有时不能同时使用也就是了。” 杰森瞳孔一震,“亚连的主意?他是诺亚?”就是要说谎,也没有必要说得这样离谱。 就是因为和他所看到的东西相去甚远,甚至完全就是朝着不合理的地方去的,才最有可能的事实。 谎言需要逻辑作为基础,但是现实却从来不需要逻辑。 “你疑惑是对的,因为你不知道千年伯爵、圣洁和诺亚这些群体的对立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你知道,或许就不会这么震惊了。”涅亚和罗德对视了一眼。 后者歪头去看杰森,“比起言语,用我的记忆会更加直观,”她抬起手,手指的颜色加深,黑色的圣痕蔓延在她额头上,“要看吗?” 刚刚才提过,罗德事实上是使用这种“梦”之能力的时候最为危险,梦中必然会出现的罗德本体是让人有机会杀死她。 淡化掉在罗德制造的梦中寻找罗德本体的难度,这个举动还是相当有诚意的。 真相和秘密放在眼前,别的不说就是好奇心也不允许杰森拒绝。 于是他便也坐了下来,无声地默许了。 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清晰地坠入另一个梦中,呼吸到的空气,和大地那种炽热的触感,都真得仿佛就是现实。 天上血红色的太阳似乎和山的顶端贴得极近。 岩浆从天空中黑洞洞的破口中不断流下,地面冒着一个一个的小泡泡,像是在沸腾一般。 高高的大楼、悬浮在空中轨道的列车还有平直的马路上奔跑着的人,每一样东西都在对这样的人间炼狱发出哀鸣。 “这是——?” “是我的记忆,是我们的过去。”梦中的罗德穿着一身纯白的短裙,脚尖微微点在地面上,身体轻飘飘的,不知多少次回忆起的场景如今看来还是她一阵的颤抖,“——也是我们的旧世界。” 这个世界上有出现过如此可怕的场景吗,杰森只在学校上了不到两年的学,但关于世界各地的历史,他都是有跟着布鲁斯专门补习的,“旧……世界?” “并不难理解的吧,我们是诺亚一族,使用这样的称号,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罗德抬头,金色的瞳孔被这种光线照得发红,“人类的文明对于‘神’来说,实在是太脆弱了,不是吗?” 杰森眉头一皱,“你是想说,人类的文明曾经被摧毁过……文明前的文明——”他喜欢看各种类型的书,文学为首,这样探究文明来源的文类也一直都是他喜欢的,“史前人类,真的……存在过吗。” 杰森看着下面被毁掉的城市,还留着痕迹的公共设施,被灼烧的建材,透过破碎玻璃的室内设施。 这是一个高度发展的文明。 这,曾是一个高度发展的文明。 数量巨大的人就像是蝼蚁一样,毫无目的地四散逃亡。 但是这样级别的天灾人类又能躲到哪里去? 构思幻境是困难的,尤其是对这样大型画面中的细节掌控,很容易出现差错。 幻境不会真实到如此地步。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且在记忆的主人灵魂里,留下了深不可灭的印象。 杰森看着玻璃断口的碎刺——突然,从玻璃的反射中,他看到一个似乎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抱着另外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孩从背后朝他们冲了过来,惊恐的表情直直的印入了杰森的眼睛。 地面的温度将他脚上的鞋底完全烧空,脚底只有一层焦黑的颜色。 “赶紧躲开!”杰森看到了楼侧悬浮的gg牌边缘被浇上了火星,已经摇摇欲坠,赶紧转身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 但不知是不是周围巨大的声音似乎夺走了那个人的听力,那人对他的话没有有点反应。从天而降的牌子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砍刀,死亡逼近的瞬间,那个人只来得及将自己手里的人丢了出去。 杰森伸手想去接,那个略小一些的女孩身体却穿过了他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那个原本在奔逃的男生也被截成了两半。 “没用的,杰森,”罗德低着头,“忘了吗,这只是我的记忆,不是你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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