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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他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含着满眼的泪去找水，总算是缓过神来。 就在他红着眼狼狈不堪地清理那呛咳的狼狈时。 窗外兀地一声敲钟响，落日亲吻遥远的地平线，天空浮现出粉紫的落霞，散落的城市蓦然被点了万千灯火，巨大的喧嚣声起，那棵众人包裹的巨大圣诞树亮起了五彩的灯，顶部的金色星星点染出鎏金色的光芒。而后，便是突然的漫天烟火，璀璨而盛大，打碎了落霞与长空，人们在焰色里拥抱、亲吻。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隔着水晶般的玻璃窗，下面是温暖而热闹的人潮，是火红的圣诞集市和灯光，商场里的小鹿巡游，河畔的烟火。 然后便是。 下雪了。 白色的精灵终于缓缓降落人间，天空变得昏黑，它搅弄着万物，肆意涂抹天空与房屋，将一切变为白、灰、黑的混沌，让光影朦胧，声音模糊。在大自然肆意地渲染下，人们的庆贺声终于到达了顶峰。 而他期待已久的那一天，也终于缓缓走到了尾声处。 达达利亚什么时候会来呢？ 其实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它曾像漫天飞雪一样沉重，却又像雪花一样轻薄，他在空中沉沉地落下，遇见触地的温热时却会消融，钟离误以为那是承诺，其实不过他人忙碌生活中不值一提的碎片一角。连他本身都不过如此。 只是他总是误解着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迈出地底的那一刻，世界与自己便俨然不同。 窗外是彻尾的寒凉，是冰冷得空无一物的雪花，然而在感受到那一阵突兀地掠过的凉风后，钟离却不受控制地推开了窗，他才俨然发现这一小块触手可及的自由。在那一方小窗里、风声与冰冷愈发凝滞而刺耳，可喧闹与欢畅亦更加震耳。 奋不顾生地追逐是疼痛的，极寒将脸冻得刺痛发麻，细刀般的风划破脸，可他依旧拼命伸手越过头顶的严寒与水泥顶屋的遮蔽。因为，追逐也是畅快而浪漫的，可以看那轻盈自由的雪花一片片凝结成规整而神奇的模样，去感受接住后而又滑落的转瞬的新奇与悲伤， 所以人们总是会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美丽、奇异却又终会融化的事物。 睫毛上挂了厚厚的霜，连带着发丝都凝上了白色的冰晶，脸从青紫刺痛变得毫无知觉，指间从坚定变得颤抖，或许只是几个时刻，也或许过去了几个小时。 午夜的钟声敲过，那条删删改改的备忘录到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至冬新历215年，12月25日，达达利亚，圣诞节快乐。” 这是他曾经想好的一天的结尾，如今却成为了永远不会宣之于口的一句话，他静静地尘封于这些琐碎的记录中，浅薄地证明着这一天存在的痕迹。 可惜了，他又等待了一个夜晚，却依旧没能等到那朵牵肠挂肚许久的、心仪的雪花，于是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他。 圣诞快乐。 —————— #被鸽了，如何利用他的愧疚心理下马威# #你越懂事，男人越得寸进尺# #被放鸽子，如何表达不满# #是否应该放弃一个放鸽子的人# 达达利亚将将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了絮絮叨叨传来的短视频说教声，其实音量并不大，但奈何自己听觉的敏锐度挺高，一下便捕捉得清清楚楚。吓得他手一抖，拉开的门把手又差点阖上了。毕竟是圣诞节，所以提前给阿姨放了假，他工作一结束便飞快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提上了一个不知为何拎回来的小蛋糕。 这种心情，约莫是……愧疚？他抱着这种异常新奇的情绪走了进去，而后便和赖在沙发上的人对上了眼。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手机屏的亮光在眼上铺出一层光幕，不知为何，今天钟离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沙发背后，让他有些看不清晰，只是在对视的一瞬间，那双眼还是一如既往地投射出了笑盈盈的光彩。 “早上好。”他眉眼弯弯一如既往。达达利亚手里的蛋糕袋子却不自觉地紧了紧，想好的那番解释突然便有些磕磕巴巴地哽住了。 “我昨天……遇到了些麻烦事……” “首先我觉得这是一个通信发达的时代，就算有事情发生，不能提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吗？” “当时不能去取我的通讯器……” “又不是警察或者医生，不过一个文职，哪有那么多无法抽身的断联理由，就算对普通同事、朋友，失约提前告知也是基本的礼貌。” “不是，情况有点特殊……” “这只能说明他并不在乎你，更不在乎和你的约定，除此之外其他理由都是借口。” “钟离……” 达达利亚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要不先把视频停一下，我怕你听不清我说话……” “嗯？好。”其实钟离并不明白达达利亚为何会介意这阵背景音，毕竟他做事时一向认真，听听达达利亚说话则更甚，注意力全在对方嘴唇的一开一合，全然没明白手机里在放什么。 “关上了。”他还亮起屏幕来让人看了看，然而今天这人不知为何，就像做贼一样，指节脸庞都牢牢地躲在靠背后不泄出一丝一毫，只将琥铂色的眼睛又一次认真地聚焦在那人身上。然而不知为何，尽管对方照做了，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会儿，想好的解释还是说不出来。 最后便只能无奈的将眼前的尴尬转移。 “我买了……蛋糕。” “一起吃吗？” 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点缀在白色的奶油胚上，却又奇异的点缀了红红绿绿的圣诞饰样的道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或许达达利亚自己也知道这或许不太像话，毕竟可能正因为这个蛋糕造型奇怪，所以才会在节日末还留在那橱窗里卖不掉。 但此刻却还要哽着脖子当做赔礼送出。 “……还有，或许有点迟了。“ “圣诞节快乐。” 这一幕好像突然圆了一场久远的幻境，一幕曾出现在脑海却又早早落幕的情境蓦然重演，可迟来的这一切却又一场荒诞而讽刺的影剧，接受者并非觉得欣喜，只会苦恼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为何又被轻易地勾起。可他并不会责怪，也不再追问。 “……圣诞节快乐。” 语气平和地就像一日三餐的吃食与平日里呼出的空气，温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达达利亚挑不出毛病，可偏偏就对这种态度持着一种不舒服的心态。 于是在他正准备酝酿几分，面对面再与这个人洽谈时却突然失了声。 “你，你你……”英勇无畏的执行官大人难得说话都有了些结巴和颤抖，钟离用手将脸轻轻地拖着，手也肿得红亮，而脸颊也红彤彤地像透亮的苹果，从指缝里泄出了圆圆的肉来。 “不知道为什么肿了。”他难得有几分觉得丢人的神情，而后连带着将眼睛也藏在了肿得粗粗的指节间。“有点痒。” 他忍不住用手指又把摁了摁脸。 “别动！”达达利亚立刻将蛋糕扔在了桌子上，而后迅速蹲在了人身前，掰起手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而后又把人的脸抬起左右检查了一番，在发现只是对至冬人来说家常便饭的冻伤后，才微末松了口气。 “怎么搞的？” 他想严肃地质问，但想到其间也或许有自己的责任时又收了声，最后只能沉默地将手指捂在掌心处。然而这样的话，脸上的两大坨红肉却还是没办法。 那两团红肿处将整个脸部轮廓都撑大了几分，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起那些被蜜蜂蛰了的小狗，特别是连带着那双眼也如同小狗一样沁着亮亮的水光时，将那张好看的脸染了不少傻气。 按住那阵在心尖上戳着的心疼，他取来了冻伤膏，涂上了一层药膏后，红肿处更是泛起光来。钟离还是有些忍不住想伸手摸，可是手将将提起又被人一个眼刀给吓得收了回去。 而后一整天便是反反复复地，每当钟离有些手痒得蠢蠢欲动时，达达利亚那奇怪的雷达便会钉钉响，突然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钟离只能又讪讪地坐好。 —— 因为手不太方便，于是只能十指成拳握着勺子，他发现达达利亚一旦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瞟着他身上的那些红肿，而后便咬着唇沉默不语。虽然幅度轻微，但钟离的观察能力也不可小觑，他不知道达达利亚盯着那处在想些什么，只看见那人不自觉将盘子里的蛋糕戳碎了，奶油、糕体及巧克力挂酱混成了一坨。 这奇异的动作，甚至让舀了一小勺蛋糕正准备品尝的钟离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他犹豫地将那形状规整的一勺放了回去，而后依照达达利亚的方式照猫画虎地将那整齐的一块也搅得稀烂。 “不是。” 达达利亚迅速阻止，可他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行动，于是只能将他继续摧残地爪子摁了回去。然而钟离却疑惑而又固执地盯着对方的脸，似乎在寻求某个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不自觉地一推一拉，因为面对面坐着，达达利亚不得不站起来微俯着腰，见他动作有些踯躅，钟离一会儿贴心地将盘子往上送了送，瞄好的目标突然变动，只觉得重心微挪，眼前一黑，他的脸直直地栽进了钟离的蛋糕盘子里。 ？？？ ！！！ 风水轮转，报应不爽，原来这就是视频里说的下马威，没想到钟离不过短短一个上午，却将视频的内容悟了个十成十，他微微恍神带着糊做一坨的五官抬起头，从乱七八糟的缝隙间瞥到了钟离那熟悉的，小狗一般的眼神。 就好像知道了自己犯了错，光滑的发尾也跟着耷拉了下来，眼神里泛着可怜兮兮的水光，让人攥紧的拳头又不禁松了松。 等到钟离良心不安，鬼鬼祟祟地跟进卧室的时刻，他又听见了一声什么东西被撞掉的声音，正准备擦干脸了往外走，却在门口时不知怎么踏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结果又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便已经屁股着地，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地上。 “你……”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应屁股墩子传来的疼痛，还觉得一丝荒谬而无措，最后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说什么，又对上了钟离那双好似梨花含露、欲语还休的眼眸，刚要脱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风水轮转，报应不爽，是他自己造的孽。 于是又将那个滚落的瓶罐给扶正放了回去。 接下来不限于。 达达利亚夹菜钟离转桌，达达利亚喝汤钟离抢勺，达达利亚讲话钟离用手机唠嗑。 当然不是唠嗑，毕竟无人可唠，可他就是将目光集中在手机屏幕上，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视频，不会像过去那样望着自己。可伸过去看见内容后又突然只敢沉默。 他在看旅游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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