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永远是最容易被发现的那一个,哈利很快找到他站在大厅一角与一个自己不太认识的姑娘在聊天,脸上是他熟悉的、生疏礼貌的微笑,傲罗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沿着回廊上了二楼,那里视野更好,更能第一时间发现危险。 也许他自己也必须要承认是头脑发热,但在这种情况下乖乖等他回来简直不可能,他知道今夜的聚会对纯血来说有多重要——一次新的洗牌,权力的交接,马尔福交给魔法部的羊皮纸过长,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混进来,这是他作为傲罗的职责,太多不可预测的危险——又或者是他要在今天选定未来庄园夫人的谣传…… 哈利摇了摇脑袋,打起精神继续关注。他不得不承认马尔福确实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至少经常给新生魔法部甩脸子的纯血们很吃这一套,他们围在铂金发巫师的身边,脸上是恰如其分的热情。哈利想这也许才是他们永远不可能真心相待的原因,至少自己是最讨厌摆着虚伪的脸色去迎合,虽然他知道以后他也必须掌握这些技巧。 不过至少见鬼的马尔福从来对他都是没好气的样子,不然哈利可能克制不住自己的手,会一拳揍在伪善的脸上。 气氛越来越热烈,酒水的作用鼓舞了更多不可知的氛围,有人大声询问男人对于下一任女主人的看法,人们静了静,蔓延出善意的笑声,一些人附和着,也有一些人促狭地看着黏在马尔福身边的小格林格拉斯。 看来他还挺享受的。哈利愤愤不平地想,然后又痛恨起自己的多管闲事,脑子像是自己丢在刚刚的酒吧里了。 “——谢谢、谢谢各位对我个人感情的关注。”他看见庄园主人举起手中的酒杯,只是笑着回避道:“先生们、小姐们,是魔法界的钱不够赚了吗,至少我的父亲告诉我,一个马尔福不该两手空空去迎接他心爱的人——” “钱永远不够赚!”有人大声笑着:“小马尔福先生完全有时间和精力去觅得良人!” 他故意在“精力”上重读,一点点小小的佐料让大厅里氛围更加快活起来,小姐们羞红了脸,马尔福嘴角的微笑也似乎变大了,他冲着人群叫道:“卡特莫尔先生——您第五任女友也许今晚就会诞生,何不抓紧机会?” 哈利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把试探一一打了回去,他没见过这样的马尔福,陌生又新奇。也许这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样子,圆滑世故,还有一些隐隐的自傲。哈利努力回忆起学生时代斯莱特林固定的小团伙,现在看来,不光是家庭和父辈的原因,至少在他们的规则之下,马尔福算是一个还算令人满意的首领。 “我算什么——不!今夜所有人等的是你的选择。”男人显然喝高了,开始有些胡言乱语,哈利凝神望过去,发现他并不是真心快活,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抖动着:“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看来我们这些人注定得不到马尔福的垂青——” “卡特莫尔。”老格林格拉斯瞥了一眼还在微笑的庄园主人,对男人示以警告。如果今夜不能决定,但至少不能让自己带来的人砸了场子,牵连到阿斯托利亚与德拉科的联姻就不好了。 “难道不对吗?”名叫卡特莫尔的男人开始完全不顾场合:“我注意到,你刚刚消失了一个小时——哦,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他的声音太大了,不管是挑衅还是意外,这下连在最拐角谈论八卦的女士们也不得不放弃对话,忍不住望向这边,大厅里骤然安静下来,连哈利都默默抽出了魔杖,老格林格拉斯大怒,刚想让他出去,却被男人伸出一只手拦住了。 “卡特莫尔先生。”他把香槟放在漂浮在半空中的托盘上,淡淡地说:“你是要我一个解释,是吗。” “一个解释!”他粗声重复道,又灌了一口火焰威士忌,脸涨的通红:“黑魔王死了,食死徒跑了,我们当年压根没得选的家族被迫贡献财务,现在又被迫上缴保证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值得相信吗?一个马尔福!如果再来一次,我们这些人真的没有未来了!” 他说完站在那里失态地痛哭,也许这时才有人注意到他被施过多次清理一新的旧长袍,勉强拿得出手的装饰和皮鞋,努力后也不能掩盖他的疲惫和无助。 纯血巫师想要回到千年前至高无上的位置是不可能了。 格林格拉斯商会里的会员们,大都是这样一些小家族,可以说他们是墙头草、也可以是他们识时务,但在大浪潮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做出正确而长远的选择,更何况依附于某个大家族的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权力——不是所有人都有韦斯莱的勇气,即使是放弃一切也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现在看上去开始稳定,至少不会有人把魔杖抵在他们头上让他们交出古老的家族魔法、鲜花般的女儿或者一大堆金加隆,可他们实在是怕极了,马尔福愿意在这样的时间站出来是另一种担当,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担当又能持续多久。 如果庄园主人中途跑掉避难——像他的父亲那样,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么交付信赖的他们又该怎么办? 一荣俱荣,一损不一定俱损,壁虎尚且懂得断尾逃生,更何况深谙如何延续千年的马尔福? 大家沉默了,他们互相看着,有的放下酒杯,有的停止交谈,大厅里音乐还在尴尬地响着,但没有人有继续玩乐的心情。 毕竟他们也不是来玩乐的,老格林格拉斯的举荐不够,他们需要小马尔福一个绝对的保证,这才是他们接纳新生领袖,臣服庞大家族的底气。 “卡特莫尔先生,感谢你的直言,我得说,我一直渴望一个场合能和大家说说心里话。”庄园主人思考了一会,慢慢踱上台阶,他的手摩挲着光滑的扶梯手:“我知道今天大家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一定付出了痛苦的代价,流过无数的泪水——为我们的亲人和朋友。过去的几年像是噩梦,可能现在你们也觉得前路不明,我都能理解,因为有时候我也会非常迷茫。” “但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要代替他们继续走下去。”他朝一个突然想到什么伤心事而流泪的女巫点了点头:“我和格林格拉斯先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我才决定加入:他是商会的负责人,在那几年仍然坚持为现场的各位提供一定的庇护,我相信你们的认可他的——至于我。” 他环视着大厅里已经失势的人们、尽力光鲜的家族还有疲于奔命的、曾经高贵的诸如帕金森、博斯德纯血阶级,所有人脱下了伪装,显示出忧愁和悲哀,就像是那个雨夜里的布雷斯,他们安静地围在一起,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清楚地认识到,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在这个对他们不友好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至于我,我负责对外。”斯莱特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也许有人觉得,和魔法部合作是懦夫。但是,对我们来说,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食死徒就算死光了,黑巫师也从来不会消失,我永远是那个靶子。” “但是我既然站出来了,就不会退缩。”他朝着人群说道,微微抬起下巴,铂金色的头发在水晶灯下闪闪发光:“马尔福追求利益,但也是最可靠的盟友,今天大家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共同的目标——我们需要团结。” 过了很久,大厅里也没有人说话,连格林格拉斯也无法站出来为他解围,这是马尔福要征服一个团体必经的一关;但现在看来,他比他想得要强大,不管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心,至少对着今夜的客人,诚意已经足以打动他们。 “马尔福先生,魔法部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人群传来,大家转头看向那个年轻的姑娘,眼睛里流出复杂的同情:她的父母死于战争,而前一个小时她为了家里的老幼病残还在费尽心思把自己送到庄园主人的床上——尽管她本人并不愿意。女孩看着四面八方的眼神微红着脸:“哦,我只是觉得,如果您能得到他们的承诺,我们确实会比较好过。” “可是,即使魔法部愿意,它背后的人愿意吗?” 一个人发出质疑,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人们轰然议论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自己的消息。 “我听说现在完全是格兰杰在幕后策划……” “与其说是格兰杰,不如说是哈利·波特!” “我听说他们学生时代关系并不好……” “……可之前波特去圣芒戈找过马尔福先生呢!” 哈利站在二楼突出的圆廊,这才后知后觉,聚会的主题根本不是大家聚餐社交然后马尔福顺便挑个姑娘那么简单,已经近凌晨三点,这场宴会的目的此时才赤裸裸地浮出水面——考察新一代的马尔福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纯血家族领头人。 他对这些纯血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但随着战后各种工作的展开,他认识了越来越多的巫师:除了那些极端的食死徒,还有很多纯血或者混血家族,其实也只是在伏地魔的威胁中苦苦挣扎而已——他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不是所有人都有格兰芬多的勇气。 赫敏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他的朋友比他要敏锐得多,也懂权衡得多。 “可是,我听说波特很不喜欢纯血理念,也有黑魔王的潜质,我是说——极端、偏激,他能容忍我们这些家族吗?” 疑问句被抛向了组织者,格林格拉斯的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回头看着仍旧淡定的合作伙伴,心里却开始焦急。 如果这时候他不能服众,以后想要再合作就困难了。 这是个决定一切的时机,他想起马尔福家族的金库,复杂的纯血关系网,以及女儿看向他的眼神,那些东西都是未来自己的保障,绝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胖胖的巫师暗自咬牙,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他可以。” 格林格拉斯滑稽地张着嘴,话被压回了嗓子眼,一道笃定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他回头看去,德拉科的脸上有一种不符合常理的坚定,严肃地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圆滑的商人,少有的、罕见的,看上去不容置疑—— “鉴于我与哈利·波特同学七年,作对七年,我相信在场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位活下来的男孩。”他平和地说:“他是我见过最无礼、最莽撞的人,会惹麻烦,不讲道理,我真是烦透了他身上的格兰芬多特质。” 人们以各种眼神望着他,而男人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处于怀疑的中心,他只放松了眉眼,瞳孔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嘴角边仿佛含着一丝琢磨不透的怀念。 “可是,他也是我见过最真诚、最勇敢、最宽和的人。”庄园主人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人能站在他的位置上比他做的更好了,如果说这世界上哪怕只有一个人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和承诺,这个人也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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