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回来,”琴酒喃喃着这几个字,“什么叫做尽量回来?” 手机被他捏得发烫,他突然转身,几步跨到仓鼠笼子面前,把里面的白色毛茸茸抓了出来。 “吱吱吱!”杰西仓鼠拼命挣扎,隔着琴酒的手套咬了下去。然而那双手就像死神之手,掐得越来越紧,杰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 “告诉我,绿小丑在哪儿?” 琴酒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裹挟抑着冰冷的怒气。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无机质的绿瞳,死死钉住它。 “吱吱吱!”仓鼠拼命摇头,看上去有些滑稽。 “Gin!”雪莉捂着嘴,诧异出声,“它只是个仓鼠!” 琴酒捏着仓鼠,猛地拉开房门。皮靴在走廊上踏出急速的脚步声,伴随着仓鼠的尖叫声在空间里回荡。 他走到十米外的另一间办公室门口。这是加美莎的休息室,他的主治医生。 “砰”——房门被他踢开,猛撞在墙上。躺在沙发上小睡的加美莎吓得惊叫一声,从沙发滚到了地下。 “Gin!你疯了吗?”加美莎抬起头,看见琴酒走到了墙角处的玻璃箱那儿。那个箱子里养着她最喜欢的异宠。 五六条小蛇盘踞在箱子里,它们花色各异,有的还在扭动。 “不说话的俘虏,是没有价值的。”琴酒伸出手,让仓鼠的头正对着箱子里的几条蛇。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它们没有毒,不过应该很欢迎你。” “这个过程有点漫长,怎么样,这个死法,你喜欢吗?” 仓鼠的两只后腿间下掉下几颗黑色小球,看上去是吓出来的。它终于不再扭动身体,而是回身紧抱着琴酒的手指往上翻爬。 “吱吱吱!”它拼命摇头,后又拼命点头,看上去就像在用鼻子搓他的手套。 琴酒突然松手,仓鼠的后腿差点儿掉了下去,它拼尽全身力气,爬回到琴酒的手背上。 “Gin!”雪莉此时也追到了门口。两个女人惊恐地看着琴酒对一只仓鼠施暴。 “别紧张。”琴酒阴冷地笑着,“加美莎,把你柜子里的地图册拿出来。” * 在某条街的街尾处,有一一座废弃的工厂。这块地并不算很偏,只是因为搬迁地址的时候出了差错,因此被搁置在此。 楼的外壁并不是很破旧,这里从外面看上去,谁也猜不出它已经被废弃了。 一辆白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一男一女,都带着红色的小丑面具。 车后门的另一边被拉开,第三个人慢悠悠地走了下来。是渡边雅彦,他换了一身日常的黑色外套,看上去像还没睡醒一样,眼尾有些发红。 “走吧。”女小丑对他歪歪头,示意他进去。 渡边慢吞吞地往前跨步。他身上伤口其实已经长合得差不多了,但是如果动作太大了,可能会造成再次开裂。他可不希望现在就开始流血,得存储一些体力。 有什么硬物抵住他的腰间,男小丑端着手|枪,在他的背后催促:“走快点儿。” 渡皱起脸,有些虚弱地往前蹒跚两步。 “他受伤了。”女小丑搀住渡边的胳膊,“你能不能别这么粗暴。” “怎么,一个小白脸就把你迷惑了?” “呵呵,至少比你强。” 女小丑翻了个白眼,回头温柔地对渡边道:“别听他的,我们慢慢走。” 渡边感激地对着女小丑笑了笑。对方明显很吃这一套,温柔地托着渡边的手肘,把他往办公楼里引。 这栋楼的电梯没有运作。渡边被架着爬楼梯,他胸腹一阵阵隐痛,咬牙坚持着往上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差不多快到了。”女小丑安慰他。 三人一直爬到了10楼,这里有一间很大的会议室,会议室的门框已经锈掉了,渡边被抬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坐电脑椅上。她正对着一块黑板作沉思状,上面画着一些像思维导图的东西。 女人听见背后的声音,便把椅子旋了过来面对他们。她没有戴面具,剪着干练的短发,露出精致的脸,擦着明艳的口红。 渡边记得这张脸。是中住值美,那个和他一起参加组织代号考核,在神川舞会上暴露身份,后又全身而退的人。 “好久不见啊,渡边。”中住值美亲切地跟他打招呼,“或者你想我叫你的代号吗?苏兹?” 渡边被扶到一个软座办公椅上坐下。他病恹恹地靠着椅背,一副死鱼模样。 “好可怜啊。”中住值美把椅子划过去,凑近了些,“唉,你为什么要惹他呢。” 渡边侧过头看她:“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中住值美耸耸肩:“右眼肯定瞎了。左眼么,勉勉强强,还算能用。” 渡边歪着头:“那还不错。” “你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明明知道他讨厌叛徒。”中住值美撑着脸,手靠在一边的桌上。 “叛徒?”渡边笑得很纯良,“我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我从来没有加入过你们啊。” 中住值美挑了挑秀眉:“你这么想,可他不这么想啊。跟黑组做交易,哪能全身而退?” 渡边的确曾和黑组做过交易,不过是以中立的身份,协助黑组偷走“天使之心”。在神川的那次任务中,提前把任务细节泄露给了黑组。以这样的条件,他才能在代号考核名单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很显然,黑组的人也知道自己派出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所以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渡边身上。而“天使之心”是他们盯了很久的目标,就连那次考核任务,也是他们的卧底刻意促成的。 其实,靠渡边的实力,要自己获得代号并不难。可前提是,考核成员的名单上,得有他的名字。 琴酒收到的20个人的考核名单里,最开始是没有他的名字的。红蜘蛛和黑兔子,这两方都通过自己在组织里的关系,往里面塞人,而渡边却不属于任何一方。 他是个孤狼玩家,不爱开直播,不爱抢积分。之前的所有积分都是别人来狩猎他的时候,他反抢过来的。如果换个游戏世界,比如纯粹靠个人力量取胜的世界,他应该会过得更好。 但显然,这个游戏不是这样子。它尽量遵循本世界的规则,显得有些真实。渡边甚至不明白,这些APAX世界的玩家究竟是来玩儿什么的。 是来玩儿名柯模拟人生吗?但至少那样的游戏可以用上帝视角自行操控。渡边实在不明白,再体验一次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要不是因为琴酒,他早就自杀退出了。 可是,这些红蜘蛛和黑兔子,却在这里活得津津有味,也许是为了所谓天价的奖金,又也许他们本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尤其是黑组这些疯子,除开一些无害的中二病,剩余的都是些反社会,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们抱团互斗,努力“奋斗”,成为各个领域的精英。这哪里是在玩儿游戏,分明是在卷人生。 这样的游戏真的太无趣了。还好他有琴酒,若不是这样,渡边可以立刻从旁边的窗户跳下去寻死。 “说到这个,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渡边有些不满地撇着嘴,“你们明明说过,不会拿Gin开刀的。” “如果你加入了我们,就不会发生了。”中住值美妖娆起身,男小丑搬来一个白色的金属箱子放在桌上,她对着箱子输入密码。 “就像格林说的那样,你加入了我们,再去攻克Gin,把他也拉入黑组,我们的计划早就实现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 格林,Green,也是绿小丑的名字。 中住值美掀开密码箱的盖子:“还有那群热衷于扮演英雄的红蜘蛛。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在虚拟世界里拯救NPC吗?” 渡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你觉得Gin会加入你们?” “难道没可能吗?毕竟他也只是串数据。”中住值美靠在渡边身旁的桌沿上,“我们研究了不少虚拟人物的属性,做足了攻略。这些可都是秘籍,你在任何一个论坛上都找不着。” “怎么样,要试试吗?”中住值美对他挑挑手指,美艳的红唇微微弯起“你不但可以继续拥有他,还能和我们一起,坐拥权力的顶峰,永生在这个世界哦。” 她的话犹如魅魔的勾引。她知道渡边想要什么,很少有玩家知道,渡边是已经死去的人。如果脱离这个世界,他也不会在游戏仓里醒来。 那也意味着,他再也不会见到琴酒。 不过渡边雅彦好像没有领会到她的好意,他只捕捉到了一个词。 “一串数据?”他的假笑僵在嘴边,“你觉得他只是一串虚拟数据?” “难道不是吗?”中住值美轻笑道,“人类的数据,和游戏AI生成的数据是不一样的。我们是真实的,而Gin和那些NPC,他们是虚拟的。这就是区别。” 渡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微微低头,微卷的金色刘海遮住了眼睛。 “可怜的小狗,”中住值美半捂着嘴,她眼珠向着上方,左右转动,好像在看自己眼前的空气,“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小狗。发现自己的主人是假的,就难过成这样了。” “的确,”渡边对着地板,低声说着,“这对你们来说,确实只是个虚拟游戏罢了。” “不过,我有一个很有趣的真相要告诉你。”他重新抬起头,又恢复了刚才懒洋洋的样子,“是我在组织的机密实验室里发现的。要听吗?” 中住值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渡边眼神刻意地瞟向那两个小丑。 “呵呵,你这张脸总是让我心软。真可惜,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中住值美对两个小丑挥了挥手,他们听话地退到了会议室门口。 “谁说我只喜欢男人?”渡边抿着嘴角,右脸浮起一个小酒窝,“你调查过吗?” 他朝中住值美招招手,后者右手摸到自己外套的腰间,往他身边走来。 “你想说什么?小狗狗?”中住值美俯下身,靠近那张天使般的脸。 “我想说的是,”渡边凑到中住值美的耳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其实,你们才是外来者。” 中住值美的身体微微僵住,她右手往后滑了一下,偏离了腰间藏着枪的部位。 就是现在——渡边捉住她的右手,往外一扭,“咔哒”一声骨头的脆响,中住值美发出吃痛的叫声,跪倒在地。 “你干什么!”门口两个小丑对着他举起枪。 可惜,渡边比他们快很多。他左手掐住中住值美的脖子,右手袖口滑出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颈上。 “你,你这条疯狗......”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她被卡住呼吸,脸涨的通红。 “别生气,美丽的女士。”渡边依然笑得很纯良,好像手里提着的只是个布娃娃,而不是什么真人,“这只是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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