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店这个点已经下班了,几个人围在一桌正在聊天,见羽生凛起身,连忙招呼,“小凛,快来!刚才我们去喊你见你睡得沉,就没把你喊醒。” 他坐在凳子上,歉意的笑道,“抱歉,刚刚状态不太好。” “又哪里不舒服了?需要请假去看一下吗?” “不用不用,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嘴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和这几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就连与他不是很熟悉的工友,都看出来他和之前有一点的不一样,“小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羽生凛怔了一下,“嗯?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今天,感觉怪怪的。”他们几人叽叽喳喳的说。“平时你不会笑的这么开心啊。” “是啊,说不出来,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哥几个尽量帮你!” “真,真没事。”羽生凛连连摆手,对方几人看到他确实没什么问题,才放弃了追问。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人的手机响了。“你好,对,上次的物件修好了。现在吗?我们已经下班了……好的先生。” 他挂断电话,不情不愿的表示。“有个客人,非要让我把东西送到他那里,外面还在下雨,而且已经下班了,我不太想去,” 羽生凛看了眼他翻找出来的物件上写着的地址,恰好和莱伊住的地方很靠近,想着从对方身上或许能获得一些情报,他出声询问。“那个……要不我帮您送过去?正好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唉?真的吗?太好了!” 将修好的物件交给了客人,羽生凛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沿着河道漫步,他给莱伊发了一条消息,没有受到回复,应该是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横跨在河道上古朴的石桥,形形色色的路人从上面穿过。 羽生恒微微出神,望着远方,回想起了很多曾经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那种被视线追踪着的感觉极为明显,他表情微变,脚下的步伐也连带快了起来。 小镇内到处都是蜿蜒曲折的小巷,他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这些巷子的排列也算熟悉,借助转角拐弯,很快便甩开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羽生凛松了口气,往修理店的位置走去。 被雨水冲刷的墙壁褪去了平日的颜色,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他前方的必经之路上,雨水拍打在他黑色的风衣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浑身将赢得羽生凛,没有一句话。 羽生凛以为自己看错了,先是用手揉了揉眼睛,确定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后,他下意识的用伞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手足无措的呆在了原地。 琴酒皱起了眉,走到他身边,将他把前倾的伞扶正,平静的开口。“拿好,会感冒。” 他没有问羽生凛过得好不好,更没有问他在西西里的这些天都经历过什么。 羽生凛迟疑了一秒,用同样冷清的话回应。“谢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从这里落荒而逃。 时光荏苒,他们两人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他有羽生恒对阿阵的微弱心动,亦有羽生凛被琴酒伤害后的惘然。 面对眼前俊美硬朗的男性,他实在无法把他与记忆中的翩翩少年对在一起。 哪怕同样都是双手沾满鲜血,他们终归不一样。 羽生凛面露难色,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心情彻底平复。 然而琴酒并不想放过他,他伸手轻轻环住了羽生凛,冰冷潮湿的水汽透过衣物,激得他皮肤一阵战栗。发顶被他的手揉弄,他听到琴酒轻轻叹气,“瘦了。” 这种莫名的态度,好像是他一声不吭,将对方丢弃在日本似的。 有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 他还是抬眸对上了琴酒的那双眼睛,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面具。“你怎么找到我的?” 琴酒直勾勾的看着他,薄唇紧抿,没有说一句话,墨绿色的眼眸却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他伸手想要将他拥抱在怀中,羽生凛在被触碰前咬了下舌尖,刺痛感让他的理智被瞬间拉回。 他后撤一步,勾起浅淡的笑容,“你是来抓我,惩罚我的吗?” 他说的坦然而平淡。 琴酒表情略微错愕,很快便调整了态度,平和的说。“不邀请我去你住的地方坐坐?” 他曾想过无数次与羽生凛见面时的表情,如今却依旧难以自持的用冷漠的态度呈现。 然而羽生凛并没有同意,他只是垂眸,轻轻地捋起鬓边的碎发,“抱歉,不太方便。” 体内属于羽生凛的部分,似乎对他的决定有所抵触。但他至少现在,并不想让琴酒发现任何端倪。 无关感情,他拒绝的理由很充足。 他不会再为了这个人,进入深坑与万劫不复。 琴酒凝视着羽生凛,见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一间小院的后门,砰的一声将那扇门关上。 场景好似重现,曾几何时他也如此对待过对方。 琴酒的睫毛在雨水的冲刷下不由得轻颤,神色依旧疏离淡漠。 他好像把那个喜欢他的人弄丢了,哪怕现在回头想要寻找—— 可,羽生凛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第57章 西西里的局势没有人比琴酒更清楚。 他确实是亏欠于那个人的,因而在弗朗特掌控塞巴斯顿后与他进行交易,明知是鸿门宴琴酒依旧前往了。 提起到曾经的往事,弗朗特用枪抵在他的脑袋上,面色阴沉。“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把恒哥害死的!!” 十几年的时光会让人产生巨大的变化,他是如此,弗朗特亦然。 当年那个跟在羽生恒身后,唧唧闹闹对他表达不满情绪,却又对琴酒无可奈何的弗朗特,在看到琴酒平静如水的表情后,脸上的愤怒在瞬间炸裂开来。“你这家伙——” “真以为逃到日本就不会有事了吗?” “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了?!” 琴酒抬眸,唇角噙着笑容,眼底不沾染丝毫笑意,“想报仇的不止你一个,动手吧。” 众人只道他是隐藏在黑夜之中的孤狼,一旦稍作放松便会被咬住喉咙,将其绞死。 一把锐利的武器不需要任何情感,他始终是如此遵从。 那些过往的记忆在他加入组织后被一并抛弃。 在一个只有杀意与血腥的新世界,他以王者的姿态,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甚至遗忘了曾经与那个家伙做出的约定。 命是他救的,那么在此时还给他也可以。 弗朗特看着琴酒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淡然。 他冷笑着将枪丢给一旁的手下。“听说你在日本混得很好,那么——我就把他们也毁掉。” “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为当年你害死恒哥的事情,忏悔一辈子吧。”弗朗特丢下一句狠话,便将他丢进了潮湿黝黑的牢笼里。 哪怕是琴酒本人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羽生恒死在他外出任务的途中。 分明在他离开前夕,对方还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以他的瘦弱样貌开玩笑。 那时,琴酒只需要完成最后的任务,就可以加入到组织内。 黑泽管家告诉他,加入组织后,他可以借助组织的力量,用非法的手段洗钱,从而获得大量的金钱。 仅差一步,他就能救得了羽生恒,带他去看日本盛开的樱花。 然而,他接到了皮斯克打来的电话。 羽生恒死了。 他连少年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时隔多年,琴酒记起当时的情况依旧觉得可笑至极。 他不相信——这样聪明,机关算尽,能够在众多Mafia家族中收集情报,挑拨离间,让一发不可收拾的局势完美落幕的人,会莫名其妙死在疗养院里。 他拼了命,硬是憋了一口气,杀掉了任务中的所有人。 腥臭的血腥味令他作呕,却被他生生的将反胃感咽进了肚子里。 他见到了将他们救起来的乌丸先生,对方坐在轮椅上,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一如当初将他从日本拐卖到意大利来的那些商人一般,“做得很好,黑泽,以后让他跟着你如何?” 站在他身后名为“黑泽”的管家,毕恭毕敬的点头同意。 之后,他跟着那个人一同训练,学会了很多从未体验过的杀人技巧。 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姓氏与代号。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收养协议,老人“慈祥”的看着他,“你没有名字吗?真可怜。需要我帮你起名字?” 琴酒一时间百感交集,脑海中属于羽生恒年幼的脸颊,一遍遍反复出现。 “阵,以后你就叫阵了,好听吗?”“阿阵,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管家看他在协议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黑泽阵?还算好听,你就叫这个吧。” 一直以来,他不敢去猜想羽生恒死去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又或者他被刻意的人为引诱进入了一个预先设好的圈套内。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内,他没有主动联系组织里的人。 在琴酒眼中,哪怕被当成组织的叛徒,他有自己坚守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的低下头。 牢笼对他而言,不过是曾经的噩梦再次重演。 人在极其安静的环境下,就会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他想到了过去被他处决掉的一个又一个组织的叛徒。绝大多数的人,他连名字和长相都已经记不起了 不知道在三途川会不会遇到这些人,又或者他的杀戮过重,无法像正常人那般度过黄泉。 他冷笑一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羽生凛红着眼的模样。 曾几何时这个耍脾气,毫无半点作用的“废物”会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记忆将所有的细节棱角全部呈现,他记得曾经有人不厌其烦的用毛巾,在他的肌肤上擦拭,红着眼睛趴在他的床边,用颤抖细微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用最亲昵的方式,将退烧药一点一点的喂到自己的嘴中。 口腔中残留的肌肉松弛剂的味道还很重,就连分泌出的唾液也沾上了难以接受的苦味,琴酒拧紧了眉梢,身体因为注射了药物感到滚烫而敏感。 至于为什么后面变了。 到底是谁变了? 狭小的空间让他的身体蜷缩在一团,琴酒稍微动了动,一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糖纸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那是之前他万般摆弄羽生凛,看对方失神窒息的狼狈后,随手从他桌上拿的糖果。 为的只是清除他口中,属于对方的味道。 与以往不同,琴酒眼睛里满是血丝,近乎执着的盯着地上被揉成一坨的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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