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落,向西大概走了十公里,依旧渺无人烟。 背篓里的棉被上盖了一层厚雪,下方鸡崽缩在一起,无声地相互取暖,衬得林间愈发安静。 终于,伴着破晓的光,乌丸羽涅走出茂密的森林,看到了城镇。 他长舒一口气,加快了速度。 清晨的城镇很热闹,乌丸羽涅精致的穿着和狼狈的身形形成鲜明的对比,配合着红彤彤的脸颊以及透亮的眸子,一眼望去,就如离家出走的贵族子弟。 引人瞩目。 乌丸羽涅视线扫过,没过多在意,他脑子里都是东京东京东京…… 找了条避风的巷子,稍稍歇了歇脚,一夜赶路,导致他的精神很差,眼皮几乎要抬不起来。 乌丸羽涅打了个哈欠,把背篓取下,掀开被子检查鸡崽的情况,见无大碍,把背篓倒下,放它们自由活动。 “你是什麽人?” 一道声音从巷口传来。 乌丸羽涅寻声看去,是一名逆着光,身着布衣,续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对方看他的眼神算不上友善,隐隐透着算计。 乌丸羽涅把鸡崽收起,抱着背篓起身,那人走到了他的跟前。 男人比他高上一截,低头俯视,巷子昏暗,漆黑的瞳孔令人不寒而栗。 “你这是要去哪儿?” 男人又问,扯动着僵硬的脸皮,展露出友善的笑。 只是,无论如何看,都不含好意。 乌丸羽涅直视着男人。 “东京……江户。” 他回答,“我要去江户。” 乌丸羽涅记得,东京成立前,是叫江户,不过,现在江户成立了吗? 江户? 从未听过的地名砸得男人一懵,但这不妨碍他胡扯。 “巧了!” 男人裂开嘴,皮肤开裂出一道道干痕,“这里离江户一百里,我正巧要去那边谈生意……” 说着,他上下端量乌丸羽涅,好似在检查一件到手的货物。 “我带你一程?”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大叔?” 乌丸羽涅困惑,他后退一步,不留情面地戳穿,“你看起来很蠢。” 男人一噎,敛起笑,脸色沉了下来,他冷哼,右手举起随意一挥。 “动手!” 男人一开始就没指望这种小把戏能骗到人。 话音刚落,巷口监视的同夥儿露了面,都是高大粗壮的男人,他们把巷子围得水泄不通,晨曦薄弱的微光也被隔绝。 乌丸羽涅把背篓靠着墙小心放好,直起腰,双手摸出口袋中短刃。 “你们要是输了,就要带我去江户哦。” 他歪了歪脑袋,把这当成一场谈判游戏,“我走累了。” 男人被白发男孩轻蔑的态度刺激到,大声下达命令。 “把人打晕,绑走!” 闻言,其余人一拥而上,打算速战速决。 五分钟后——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三三两两躺满了人,哀嚎遍野。 乌丸羽涅坐在当时哄骗他的中年男人背上,左手拿着一个硬掉的菓子小口咬着,右手持刀,刀尖抵在男人的脖侧。 “去江户吗,大叔?” 他含糊不清地问,冻了一天的菓子嚼起来格外废牙,“我没钱。” 哪怕是严冬,面对死亡的恐惧也让男人背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汗珠从他鬓角滑下,顺着脸颊流入浓密的胡子中。 “去、去!” 他磕磕绊绊地说,“不不不,不收你钱。”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无法相信这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孩,会用这麽快的速度把他同伴尽数制服。 听着连绵不断的哀嚎声,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气,男人的心被高高提了起来。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尽可能远离冒着寒意的刀尖,生怕乌丸羽涅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命丧于此。 “那就走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乌丸羽涅把菓子一口塞入嘴里,同时收刀起身。 感受到背上的力道消失,男人松了口气,他小心窥了眼乌丸羽涅,这才双手撑地爬了起来。 “我们怎麽去江户。” 乌丸羽涅背起背篓,转身看向被男人搀扶,重新站起的众人。 “我有架牛车。” 男人连忙回,恭敬的神情完全不复几分钟前。 “牛车?” 乌丸羽涅眨了眨眼,看男人点头,他好奇更甚,迫不及待,“走啦走啦,越快到江户越好哦,不然有人会追上来的。” 他这一番话,让男人更加确定乌丸羽涅是从某个大家族出逃游玩的孩童。 这个方向,大家族,平安京来的吗? 男人想了想,又忍不住看了眼乌丸羽涅脖子上围着的狐裘,油量光滑。 常人保暖可用不着这种东西,更别提那件厚实华丽的袷。 他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 下一秒,乌丸羽涅微微抬眸,准确无误地盯住他的眼睛,碧青的眼眸清澈,像是宁静的湖泊,可,男人消去的惧意再次上涌,他心虚地撇开了眼。 “快点哦~” 乌丸羽涅弯起眼,话语平静诚恳,“被找到,他们可能会杀了你们诶,我不是开玩笑。” 男人:“!!!”肯定是平安京! 他不敢怠慢,给同伴使了个眼色,负伤的几人心领神会,迅速走出巷子。 等乌丸羽涅出来,看到的就是一辆铺着干草的板车,前方拴住一头牛,很简陋,也无法抵挡冬日的风与雪。 乌丸羽涅:“……”啊,牛车。 他沉默,目光下移,注意到板车两边的木板上有被什麽东西摩擦过的痕迹,凹陷下去了一块。 “这是什麽?” 他指着那里问。 男人顺着看了过去,接着瞳孔微缩,瞪了眼处理的青年,干笑着解释:“哈、哈哈,就,就是以前牛车拉东西的时候用来固定的绳子勒出来的。” “快快,到时候太阳大了,雪化掉,满地水,难走。” 他催促,有意无意地遮掩住痕迹。 乌丸羽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车,在前者期待的目光中,坐上了上去。 牛车和他坐过所有的车都不一样,很颠,鞭子划破空气的爆破声,牛的哞叫,和划过鼻腔的臭味,新奇又惹人反胃。 “你是哪里人?” 赶车的男人闲不住,想挖掘出讯息,看看能不能补偿他挨打所受的伤害。 “江户。” 乌丸羽涅抚摸着怀里的鸡崽,如实回答。 男人:“……” “我叫井中三郎,你叫什麽?” “乌丸,乌丸羽涅。” 乌丸? 江户人? 没听过的地名没听过的姓氏。 井中三郎思索着,手上挥鞭动作不慢。 “那你是回家吗?” “大叔。” 忽然,乌丸羽涅扭头看向男人,瞧见了后者下意识绷紧的后背,“你知道,江户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吗?” 见自己的小心思没被发觉,井中三郎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他语气如常。 “知道,不就是那个江、江什麽学校,我带你过去。” “好。” 乌丸羽涅不疑有他,回头望着缓慢后退的景色,思绪放空,不再理会井中三郎的询问。 看眼问不出什麽,井中三郎也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牛车慢悠悠地走着,一百公里的距离磨了一天一夜。 接连几晚的风餐露宿,使得乌丸羽涅的精神越发的差劲。 他紧紧抱着背篓,脑袋靠在一侧,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雪花在他身上汇聚,把黑色的狐裘的染成雪白,快要与乌丸羽涅的发色融为一体。 周围不知什麽时候消了声。 乌丸羽涅沾染着白霜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进入视野的是一片黑暗。 他懵懵地坐起身,在眼睛适应后环顾周遭,这里好像是,一所牢笼…… 牢笼? 乌丸羽涅不算清明的眼底泛着茫然之色。 “你好……” 微弱、紧张还带着示好的声音来自于背后,“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乌丸羽涅回过头,看到是一群挤在一起的小孩,像极了他的鸡群。 只不过,他们衣不蔽体,伤痕满布,似乎遭受了长期的虐待。 拐卖。 这个词语在乌丸羽涅的脑海中浮现。 “不是。” 他摇摇头,对男孩开口,“我应该是被骗进来的。” “嘁,愚蠢。” 嘲讽的音量不算小,从窝成一团的人群里传出。 “啊,是五条君。” 男孩见怪不怪,“五条君是今天早上和你一样被送进来的。” 在“送”字上,他加重了读音。 “五条?” 乌丸羽涅眸色一亮,“御三家?” “咒术师?” 被称为五条的黑发男孩从人群中露了头,看到乌丸羽涅的白发时愣了愣。 “你们认识吗?” 男孩左看看右瞧瞧,崇拜道,“五条君很强,那些人坏人把五条君送过来后就不敢打我们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 “哦哦。” 男孩挠挠挠头,没多过问。 “我们合作怎麽样。” 五条三两步走到乌丸羽涅眼前,看清男孩时他呆了一瞬,又很快继续道,“我叫五条清,你帮我,一起把这些孩子救出去。” 乌丸羽涅思索了几秒。 “可以,但是你要带我去找天元。” “天元?” “对。” “好,成交。” 五条清伸出手,乌丸羽涅回握。
第79章 伴随着余晖燃尽,世界陷入黑暗。 巨大的“帐”从森林中心显现,向外扩张,被夜风扯动的枝叶止住了反抗,最后的“莎莎”声落下,整座山都安静了。 “谕步大人,这样真的能行吗?” “帐”外,身着剑道服的中年男人神情担忧。 “你在质疑我的决策吗?” 羂索微笑着侧过头,漆黑的眼眸盯视男人的眼睛。 “不敢。” 对方慌忙低首退后。 “走吧。” 羂索把双手拢入袖子中,带领身后的众人走入了“帐”。 针对两面宿傩的围捕,正式开始—— “帐”虽落下,但为了安全,参与围剿的咒术师们先是选择在外围徘徊。 此次围剿和前段时间不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们准备完善,前来的咒术师也是上次的几倍数。 其中,禅院、五条、加茂,作为御三家的他们,自是占了大头。 到一处僻静之地,分头行动的五条家慢下了速度。 “你用什麽办法说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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