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一片青黑的裴安正守在他的床边昏睡了过去。 林致远恍惚了片刻,旋即合上了眼,一行清泪划过脸颊,无声落在软枕上晕开一片。 隔日,裴安从床上醒来,就见林致远面色如常的坐在梳妆台前,换好了衣服,束好了长发。 见裴安醒了,林致远勉强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意,一如往常般让人上了早膳。 裴安看着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林致远,说话都比平常小心了些。 见林致远要出门办事,裴安就试探的想要跟上了。 林致远心下觉得好笑,旋即突然开口道,“你莫不是以为没了一个人,我就不活了?” 裴安怔怔的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林致远笑着应允了裴安陪同,“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说着林致远就拿上了一根玉箫起身,往外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长公主府,林致远下了马车,走到了后院。 长公主正病恹恹的倚在榻上,抬眸见林致远来了,就勉强勾起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来了,坐吧。” “儿子来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长公主神色忧伤的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啊。” “劳母亲挂心,儿子自当谨记。只是儿子还有一事,劳烦母亲屏退左右。” 闻言,长公主虚弱的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 待人下去,林致远才跪在地上开了口,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屋中的两人俱是一惊。 “母亲,儿子入宫,单独与上皇聊上片刻。” 长公主声音急促的不禁大了几声,“咳咳,你不要冲动,这是大逆不道的。” 林致远急切的反驳,“母亲,我们管不了这么多。只要上皇不死,死得就会是我们,当年的先太子,现在的轻舟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行,我不同意。” “难道母亲要再次黑发人送白发人吗?周边各国还在虎视眈眈,万一上皇动了和亲的心思呢?” 长公主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一片暖阳悄悄透进窗子照了屋中,林致远压低了声音,同长公主耳语了几句。 良久,长公主沉默着点了点头。 林致远道了谢,旋即带着裴安出了屋门,离开了长公主府。 次日,林致远心情颇为不错,拉着休沐的执黎泛舟谈笑。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入了宫。 只是不久,明文帝派去验明战报真伪的将士,便到了殿外。 听说战报无误后,长公主就晕倒在宫中。 那日,林致远入宫接长公主回家,无人知道林致远同明文帝说了什么。 但林致远背着长公主出来时,额头却是青了一片。 宫里的皇后派下了人,操办陆轻舟丧事,却被林致远屡屡搅局。 明文帝下令将林致远软禁。 直到陆轻舟出殡当日,林致远才被人从屋中放了出来。 镇北王府已经处处挂起白幡,宾客也陆陆续续登门,所有人的脸上带上了深沉的悲痛。 脸带病色的林致远被析木扶着出来,身心俱疲的应对着形形色色的人。 众人看着林致远的模样心思各异,嘴上却是悲痛非常的劝慰。 北静王面带悲痛走到林致远面前,温声道,“斯人已逝,往后的日子还长,还请侯爷节哀。” 林致远眸光闪过一抹寒意,冷哼道,“你说的没错,往后的日子还长,有些事来日方长。” 北静王看着林致远淬着冷意的眸,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不久,就到了出殡的时辰。 林致远脚下一软,旋即就倒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棺材上。 素白的手抚在棺木之上,林致远面露眷恋的坐了下来,靠在棺木旁。 析木伸手想要扶起林致远,可下一刻就听见林致远喃喃道,“就让我在坐会吧。” 析木面露不舍的劝道,“侯爷,到时辰了。”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致远,让他安心的走吧。” “母亲……” “好孩子,地上凉,他最在意你了。” 林致远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缓缓的抬起了手。 小厮们上前七手八脚的把林致远扶了起来,又各归各位,随后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就被他们缓缓抬起,往府外走去。 长公主带着林致远走在前面,身后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 只可惜陆轻舟无儿无女,陆家的人又多是战死沙场,摔盆的人只能由皇室宗亲里选。 长公主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这时摔盆的人就是继承遗产的人,日后以此也可以过继到陆轻舟名下,顺理成章的继承王府。 或许先前的交好,他们就是打着过继的心思。 陆轻舟尸骨未寒,他们连问都不问未亡人,就开始明摆着施压算计林致远,谋取王府的位置。 长公主气得冷哼一声,从争吵不休的人群中夺过了烧纸钱的瓦盆,塞进了林致远怀里,厉声道,“摔!” “静安,你也太不像话了,这哪里是发妻能干的事。” “轻舟虚长致远几岁,娶人的时候就同我说,要以王府聘之。此事,陛下也是知道的,怎么致远就摔不得?” 沿街观礼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不乏有声音大,说得宗亲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林致远担忧的打量着长公主,“母亲。” “他们若是问了你,我便随你心意,他们既然轻视你,你也不必留什么脸面,摔吧。” 听着长公主坚定的话,林致远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颤抖着将手中的瓦盆摔碎。 沿街百姓见此都小声啜泣起来,纸钱满天飞舞,林致远扶着棺木一步一步去往了陵墓。
第334章 状告甄家 自从后事已了,林致远就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而在林致远回朝堂之前,裴云星就已经入了京城,就连甄士隐也在林强的掩护下悄然带着证人到京了。 这日早朝,朝堂上正为一些小事争执不休。 林致远静默的低着头,摩挲着手中衣袖。 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致远闻声抬眸,勾起了唇角。 守值的侍卫上报给了蔡公公,蔡公公闻言瞳孔一缩,连忙上报给了明文帝。 明文帝蹙了蹙眉,旋即重重的咳了一声,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去年的新科进士如今入宫喊冤了,不如你们先听听此事吧。” 话音刚落,蔡公公就宣了裴云星入宫觐见。 裴云星在江南时被甄府追杀,身负旧伤,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 北静王看到裴云星时,悄然眯了眯眼,眸色冷了许多。 裴云星目不斜视,行至殿中跪下,“下官裴云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林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轻叹了一声。 而此时的裴云星面色苍白,额间已经细细密密的冒汗,却依旧身姿端正,一板一眼的跪着。 明文帝琢磨了片刻,才想起了裴云星,“你不在江南任上,私自来京,所为何事?” 裴云星苍白着脸,跪伏在地,“回陛下,微臣要状告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草菅人命,杀人灭口。” 闻言,满堂震惊,朝中众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裴云星。 明文帝眼眸微眯:“你可知污蔑同僚,排除异己是何罪啊?” “回皇上,微臣知道,但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瞒,而且微臣也带了证据而来。” “哦?呈上来。” 裴云星拿出了怀中的护着的证据,朗声回道:“回皇上,甄大人于江陵隐瞒金矿不报,其中贪墨银两,数字之巨,皆列在此中。甄大人为开采金矿,迫使同流合污的官员抓了不少人进入矿山,造成数百人丧命,并灭口不下三位不同流合污的清官。而且微臣还查出了甄大人偷运私盐,虚构兵变屯粮罗织伪证,陷害先太子谋反。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圣上名查。” 明文帝闻言眼神一肃,转而看向了人群中面无表情的林致远。 林致远抬眸,眸色平静如水地回视着明文帝。 他在逼明文帝出手,或是答应了他去上皇的殿中坐坐。 明文帝轻叹了一声,打开了裴云星呈上的证据。 北静王眼眸微眯的瞧了瞧后面淡定的林致远。 林致远察觉到北静王的视线后,就露出了一抹轻浅的笑意,眸中尽是不言而喻的挑衅。 林致远算着时辰,等明文帝看得差不多了,就淡定的出列。 “启禀陛下,近日微臣心情不佳,出去散心时,微臣的马车被人拦下,说的也是裴大人所言之事。因此,微臣今日就把人带来了,人就侯在午门外。陛下可要一见?” 明文帝气得轻哼一声,什么出门散心,当他不知道,林致远如今就日日守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找理由,也不找一个好点儿的理由,这么敷衍。 下次这么敷衍,朕就不受理这样的诉状。 虽是这样想着明文帝还是张口说道,“传人进来吧。” 蔡公公闻言就让人把信传了出去。 这时,明文帝也在这是问了裴云星一些细则,特别是有关先太子的事,明文帝恨不得能与裴云星感同身受发现证据的当天。 明文帝核实证据属实,就把手中的证据交给了底下的大臣传阅。 与甄家有姻亲关系的北静王和礼部尚书看了许久,才挑出了几点不足,冠冕堂皇的开始对裴云星进行责难。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弯了弯眼眸,任由北静王与礼部尚书肆意发挥着。 不久,甄士隐和一个逃出矿场的百姓就被人传入了朝堂之上。 而北静王与礼部尚书也因这两人的到来,闭上嘴。 两人不太规矩的给明文帝行了大礼,俱是面色苍白,甚至身子都隐隐有些颤抖。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同就是两人的穿着与身形天壤之别。 甄士隐就算是逃来了京城身上也是绫罗绸缎,而身旁的矿工则是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 甄士隐率先开口道,“草民甄士隐,是甄家的一个族亲,本想着一同亲族发家致富,不曾想中途知道了,竟是这种掉脑袋的差事。草民不愿继续下去了,却被甄大人威胁。为抱这条小命,草民假意伙同甄大人一起做事,暗中偷偷的保下这位矿工,一路小心,却不想还是暴露了,被一路追杀着来到京城,还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草民是江南一个小县城的农户,家中有两亩薄田。草民只是父母早亡,又未娶妻,如此就被上面的官爷盯上打晕送去了开矿。矿上没有什么吃食,还要日日做工,若是累了停下,就要被人用鞭子抽打。有时候是官府的官差来盯着,有时候就是山上的土匪来盯着。这其中饿死了不少人,也累死了不少人,但凡是受不了要逃走的人,都被打死了扔到了后山。后来,后山的村庄上生了瘟疫,上面的人怕此事败露,就伙同土匪烧了整个村庄。一个村子啊,就都没了。然后,上面的官怕被官府查,就充好人,给几个矿工换上了山贼的衣服,平息了百姓的怒火。如今还有好多兄弟在矿上呢,求陛下救救受苦受累的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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