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獭只想对龙璟好,它抱着扇贝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龙璟心软得不行,一放手,海獭拱得他的衣服松松散散,无奈又不忍心推开他,而那边的莱欧斯利已经和三只海马打起来了,更准确了来说是互相吐泡泡。 典狱长嘴短,明显不是对手,败下阵来恼羞成怒拽过龙璟,“我们真得走了,我可不能离开梅洛彼得堡太久。” “好,我跟它们说个再见。” 龙璟捧起恋恋不舍扒拉他的小海獭,轻轻亲了它的鼻尖,跟它们挥手,“再见,小家伙们。” 回去时,一人一鱼猫着腰鬼鬼祟祟。 龙璟:“你不觉得我们偷偷摸摸的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贼。” “……”莱欧斯利把被子盖他头上,茫然的龙璟四处乱窜,在莱欧斯利的视野里,曲折前行的鱼尾撑着一大团被子游走。 要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犯人起夜,看到这不明物体不得吓湿裤子。 龙璟回到房间振奋得睡不着,睁眼想游泳闭眼想那维莱特。曾经的阿克塞恩跟那维莱特渊源颇深,隐隐能猜出他们的关系,是挚友,更是挚爱。 因为人鱼道德感底下,又极为痛恨人类,若是跟自己坚守的观念相冲突,如果龙璟是最高审判官,想必他也会站在枫丹那边的吧。 可他是“阿克塞恩”。 一条开化了的,有人的道德观念的残暴猛兽。 那么现在的那维莱特,还会坚守手中的正义,无视甚至掐断萌芽的感情,重回严肃公正的最高审判官吗? 他想去和那维莱特说个明白,他来自提瓦特之外,是个名为龙璟的普通人。 后半夜龙璟依旧没有入睡,他感觉距离遥远的枫丹廷的某个人,同样没有在睡。在窝在水缸里辗转难眠,不能出去,也看不进文字,无聊而漫长的夜,只有呼吸声陪伴。 好想跑步,好想回归人类生活。
第12章 愤怒 身下密密麻麻的疼痛一股脑袭来,像是连接着他身体的鱼尾被人一刀砍成两半,被迫分开,又自发痊愈地想要合拢,骨骼和血肉重组的声音细碎粘稠。龙璟咬住自己的手腕才不叫喊出声,血液染红满缸,腥甜的气味刺激得他竖起来的兽瞳不停放大、缩小。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濒临死亡的疼痛几乎是要扼杀他的求生欲,他终于喊叫出声,再筋疲力尽跌落水里。 动静惊动门外的守卫,他们匆匆来看一眼,变了脸色赶忙去找典狱长。 龙璟在水里有了窒息的感觉,然而他没有力气出来。 “阿克塞恩!” 莱欧斯利拽起软绵绵的青年,按压他的胸膛挤出肺腑的水来。 护士长随后而至,检查龙璟的身体状况,确认腿部没有受伤,反倒是手腕上的牙印太深。她一边止血一边不赞同道:“你来的有些晚了,他差点就溺死在水里。他很怕水,但是也在努力克服,我不想他受到伤害,但是没办法,那维莱特大人的命令不能不从。” 莱欧斯利帮她固定绷带,闻言挑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坦白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看他这样实在太心疼。”希格雯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我能确保他的伤势得到很好得恢复,但无法插足他身体的变化,兽性和人性的冲突,谁占据上风不得而知。” “下面的东西,也是他封印的吗?”莱欧斯利好一会,沉闷吐出一句话。 “不,是他和那维莱特大人。他们真的付出了很多。” 龙璟一觉无梦,他睡到大中午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带着笑容的典狱长。 “我变回人了?”龙璟摸摸自己的腿,差点喜极而泣。 莱欧斯利摸摸鼻子,“嗯,可能是暂时的。” “没关系,就像是跟巫婆做交易的小美人鱼,只有短暂的几天也好。莱欧斯利,我想去见一次那维莱特,把话说清楚。” 典狱长收敛了笑容,他摇头:“现在不行,阿克塞恩,枫丹廷很危险。” “什么?” “旧势力在一夜之间聚集,旧贵族的丑闻揭露和底层人民的抗议,多起案件并发,最高审判官很忙得天昏地暗,无暇顾及其他,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那维莱特有危险!” “不是,这时候就别想着什么那维莱特了,你要是去了控制不好人鱼形态,等着被群起而攻之吧。” 龙璟甚至托腮沉思:“如果能帮那维莱特缓解压力,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莱欧斯利愤愤不平。他早该知道的,恋爱脑没得治! 多花口舌劝说,龙璟也冷静下来。 典狱长加强龙璟的体能训练,激活人鱼血脉的他力气更大,一天下来打的螺丝是别人的十来倍,疯狂赚取特许券,然而这种平淡的训练方式已经不适用于他了。 莱欧斯利带着龙璟去了下一层的拳头斗技场,里头的比赛热火朝天,擂台下挤满了喝彩或者唾骂的人,龙璟看了都吵得脑子疼。 他不知道典狱长带他来这种地方是想做什么,只静观其变。 “接下来是一场特殊的比赛,阿克塞恩对阵维恩,不需要大家下赌注,看好戏就行!” 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龙璟就被莱欧斯利推上去,“去吧,我给你安排的。” “喂,我不会打拳啊……” “赢了我请你吃大餐。”典狱长调皮地wink了一下,旁边的大老爷们差点把福利餐吐了。 有人不理解,“公爵,这小子一看细皮嫩肉的不抗揍啊,要是不小心把漂亮的脸蛋打烂了,你不得扒了维恩一层皮?” 莱欧斯利可是相当有把握:“等着吧,绝对让你们大开眼界。” 维恩很意外还能再见到龙璟,还以为上次的无礼让他彻底跟这位同美人断了关系,为此他十分不甘。他摩拳擦掌翻上擂台,自以为帅气一笑:“放心,我会相当怜香惜玉的。”他隐晦打量黑色长发青年,想着等会从哪下手比较占便宜。 龙璟本来忐忑的心瞬间归于平静,有一股子压抑的怒火在烧,他冷哼着,对莱欧斯利说:“打不死就不用负责,对吧?” “当然,要是你失手打死了,我也会判为是对方体弱失血而死。你小子。”典狱长眯起眼,痞气道,“你能挨住他一拳,再跪下求饶,我就放你下台,怎么样?” 维恩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感觉自己被深深看不起了,“开什么玩笑,我会打不过一个小鬼?” 裁判才的“开始”才落下,龙璟的拳头就砸在维恩的脸上,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夸张的翻了几个圈,再啪地跌落在地上,他勉强算周正的脸挂了彩,鼻梁歪到一边。 这是什么恐怖的臂力! 众人瞠目结舌。 这还没完,只见黑发青年单手拽起壮汉,左右开弓扇了几个巴掌,黝黑的眼珠子隐隐有转红的趋势,“下次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就挖下来喂鱼。”说完又是一脚踹到那人的小腹。 “停下,阿克塞恩,可以了!” 莱欧斯利中场叫停,维恩已经送入急诊室。 莱欧斯利上台检查他的状况,“感觉怎么样?” “头晕晕的,对血液的味道反应比较大,扶我回去,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扶他去了专属空出来的泳池,龙璟下半身碰到了水,化成了鱼尾在水里摆动。他也清醒几分,多游了几个来回。 “我的猜想得到验证,你情绪波动大时会受人鱼基因影响,可以利用这种方式,在人鱼和人类之间自由转变。” 龙璟还是不习惯鱼尾巴,他郁闷说:“如果必要时要转化人鱼,都要想一下那个人渣吗?” “说的也是,那就想其他让你愤怒的事情。” 愤怒的事? 龙璟想到了那维莱特,对方的眼睛如承载了浩瀚烟海,无形中包裹他的呼吸,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在审判庭上庄严肃穆,在日常里温柔贴心。 这么久没见,那维莱特的模样并未在脑海淡化,反而逐渐清晰起来。蓦然想起那天晚上滚烫的吻。 “嘿嘿……” 莱欧斯利看着某条傻笑的人鱼,开始沉默了。 “喂,回回神,要我派人送个信给审判官,好让你们见面不?” 龙璟点头:“要要要。” 莱欧斯利冷笑:“做梦。” 人鱼不满一回身,尾巴甩了他一身的水。 游泳池比水缸大得多,足以让他在里面游几个来回,但是跟海域相比,没有优美的景色和可爱的生物,空荡荡的游泳池好比藏娇的陋室,龙璟很快就玩腻了。 无聊的时候他把自己身上的鳞片数得通透,对着镜子看,背部和腰侧也浮现几片细小的银白色鳞片。他的脸和人类形态时没太大变化,耳朵是狭长尖细的鱼鳍,摸起来硬硬的。 莱欧斯利不在的时候,他会脱光了美美泡在冷水里,水温对他影响不大,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看书练字,慢慢的,他学会调节情绪,并学会人鱼和人类的双重形态切换。 这天晚上莱欧斯利又要带龙璟下海,他低声说:“越狱出去两个胆子大的,以为逃出海就是一条活路了,殊不知会死得更惨。我不明白,梅洛彼得堡哪里亏待人了,还是有不死心的想出去。” 某个一直想出去的人鱼不说话。 “你游得快,能跟我去抓人。”莱欧斯利更看重龙璟的人鱼血统,有着跨维度碾压其他生物的气势,寻常生物不敢对他表露敌意,一副想要靠近又畏畏缩缩的样子。 海域可比狭小的游泳池舒适多了,龙璟溜了两圈,开始当起搜救犬的工作。海水里有新鲜人类血液的味道,龙璟能精准寻找他们的方位。 可惜来的还是太晚,一死一伤。 两名逃犯跟机械生命体发生冲突,受伤的家伙神志不清,也快要缺氧窒息而死,龙璟当即拔下鳞片给他,好歹吊住了一条命。 重伤的犯人在死亡面前走了一遭,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再也不敢越狱了。 莱欧斯利将他打进重刑犯的地牢,做最辛苦的劳作,犯人不得不交代实情,想博得典狱长的同情:“我们有枫丹廷的人传信,说干完这票大的,就能够回家养老,我和前面死掉的家伙是来找发财路子的,这里没有娱乐和女人实在坚持不下去,就想走了。上回被看守抓住,加重了刑期又不甘心……” 莱欧斯利摩拳擦掌,示威道:“干一票大的?有多大?” “我们的人想刺杀最高审判官。” 莱欧斯利下意识去看龙璟,他的脸色很差。 “继续说。” “最、最高审判官何许人也,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刺杀?可他们特别有把握,说的我们都信了。就在今晚会直接行动,谁到拦不住。” 莱欧斯利深吸口气,“哈?你居然信了?他们指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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