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克塞恩几百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那维莱特认真看着,觉得他变得累了,憔悴刻印在那张面容,无论如何都抹消不掉。 他越发质疑自己的决策。 龙璟被送回了医务室,护士长和典狱长对他的遭遇保持了缄默。没人告诉他,他是怎么回来的。 达达利亚究竟身在何处,也无人知道。 龙璟沉睡了三天,他做了一个绵长而无比真实的梦。梦中的细节他回想起来都十分清晰,好比他就是其中人物,好像那维莱特跟他的羁绊真的很深。 如果这不是梦呢? 他为了爱情伟大到耗尽力量奉献自己,直到转世成了人类,再回来找曾经爱过的人? 有些荒诞。无可否认的是,他对那维莱特依旧心动,不是颜控对帅哥的粗浅喜欢,他回想起这个人,都开心到指尖颤动。 可,那维莱特知道吗? 他是最高审判官,受命庇护枫丹,也在无形中感受并了解人类。阿克塞恩不是人类,他未必能了解阿克塞恩。 多年的相伴已成依赖,再冷漠的人也会被捂热内心。 “阿克塞恩,明天有一场关于你的庭审,你快要出去了,恭喜你。”莱欧斯利的声音平淡分不清情绪,抱着双臂站在医务室门口,恍然想起那天他也是如此的情景。 “这么快?”龙璟身上的伤已经得到痊愈,他可以离开医务室。他一时没想到自己要是出了梅洛彼得堡,还能去做什么。 莱欧斯利洞悉他的想法:“想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录用的,啊,对了,这里的娱乐项目太少了,缺个美人鱼表演,你能够胜任的,阿克塞恩。” 龙璟被他逗笑了,“那你为什么还待在梅洛彼得堡,难道枫丹廷的编制不是更有前途吗?” “听听你这话,我缺钱吗?不缺。女人?不需要。我要的是能够约束我野性的东西,打压梅洛彼得堡嚣张的罪犯也是我的乐趣之一。最后再陪我喝杯茶吧朋友,我对你是真心的。” 龙璟在办公室看到了旅行者,她很自然打招呼:“你可终于醒了。” “听起来你很希望我早点醒来?” “可不是?你昏迷那几天,梅洛彼得堡就没有过安宁。”她头疼地拧了下眉心,“我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影响力这么庞大。” 派蒙跟着点头:“对呀对呀,我们来的那几天,到处都传阿克塞恩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四处去问人反而遭到白眼。特别是成立了一个你的后援会,说是哪怕抽到了最最最难吃的福利餐,只要看到阿克塞恩先生那张脸,我连餐盒都吃了!” 莱欧斯利适时插嘴:“声明一下,餐盒属于公共财产,任意破坏是要罚特许券并禁止免费三日福利餐的。” 派蒙:“哇,好严肃的公爵,好严格的制度。”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支持我的人了?” 莱欧斯利:“他们都是颜控。” 派蒙:“颜控是什么?” “对好看的人心生好感,会格外宽容。” “那我也是颜控,阿克塞恩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小精灵笑得很开心,她跟龙璟分享刚来监狱时发生的趣事,一起度过了下午茶时光。 到傍晚,沫芒宫的人来接龙璟。 龙璟没有任何准备,“这么快?” “是的,阿克塞恩先生放心,您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也不必再继续留在梅洛彼得堡。” 龙璟没有太开心。他回头,身后不知不觉聚集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红绿灯三人组抱头痛哭,活像是他要一去不复返。 我自由了? 他自问。 又好像没有。 命运的丝线将他和那维莱特捆绑,甚至都无法从枫丹剥离,好像这些事情都是上天精心安排,于他都在意料之中。 想到等会会见到那维莱特,龙璟内心平静掀不起波澜。 最高审判官早早在会客室等待,熟悉的水蓝色衣袍很好衬托他挺拔高大的身形,亘古不变的冷淡表情似乎藏了那么一点局促。 如果不是龙璟觉醒了人鱼血脉,他或许都不会发现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好久不见,那维莱特。”龙璟轻轻笑起来。朴素的衣装套在他身上,素净的脸平和得不像是刚出狱之人,他故作冷漠疏离,实则忐忑不安。 “对不起,阿克塞恩。” “你不必跟我道歉,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我记得了一些事,可能是噩梦,我梦见自己的死亡,听见你的恸哭,还有枫丹的无声的哀嚎。在梦里,你做的很好,牺牲一个我,换来整个枫丹的和平,这很好。” 龙璟平静地说完,看着倏然僵住的那维莱特,他的脸上终于浮现痛楚神色。有那么一瞬间,龙璟承认自己爽到了。 最高审判官坚守自己的正义,这没什么,可龙璟没有大义,他很小心眼,他身上没有承诺作为枷锁,必须要保护枫丹什么的。他和那维莱特不一样。 “如果有一天要我跟枫丹成为对立面才能和你在一起,我会选择你。至于那一天的答复,于我都无所谓了。” “不,不要这样阿克塞恩。”那维莱特握住了他的手,隔着薄薄的黑色手套,龙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他脱下审判官的手套,像是要剥开他情感所在的外壳。 那维莱特低垂的眼睫毛轻颤,他没有拒绝。 龙璟吻住他微微张合的嘴唇,伸出舌头撬开牙关,加深了这个吻。那维莱特被他捧起头按在沙发上,他闭紧了眼睛,甘愿承受龙璟的攻势。 然而没过多久,嘴唇蓦然传来刺疼,血腥味蔓延口腔,那维莱特睁开眼,他淡紫色眼眸倒映龙璟的脸,很白,嘴上的血染了他的唇色。 人鱼与生俱来的诱惑力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说:“这是给你的惩罚,不听话的小海獭。”
第18章 克制而疯狂 龙璟不打算原谅那维莱特,其实他也没怎么生气,主要是那维莱特一脸愧疚的样子实在是太新奇了。 他不敢以命令的口吻禁止龙璟吃冰饮,只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令人心软。 男人是会被惯坏的。 龙璟理所当然享受最高审判官的好。 那维莱特还问他要不要继续住在他家里,似乎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龙璟拒绝了。 一人在枫丹廷的酒店套房待了一晚上,次日被送去审判庭。法庭还真是按照歌剧院的形式搭建,来了第二回,龙璟已经不再害怕。 最高审判官陈述他罪名的声音沉稳有力,他们的目光在半空短暂接触了一下,那维莱特说到他没有谋杀珍妮女士时,台下静默无声,显然是早有证据给他洗脱了罪名,等着这个时候公开。 “最后是二十年前的一起针对最高审判官的刺杀。”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开口,“作为该受害方,我认为这不构成罪行。阿克塞恩当时是为了保护我,才做出令人意外的举动……” 好像那么寥寥几句话就把压在他头上的嫌疑摘得一干二净,这是最高审判官的权威,他象征着公正,代表水神,乃至水之国枫丹。 可龙璟高兴不起来。他平静得,如同身外之人。 想起他刚来枫丹时,一直以为阿克塞恩坚持自己,而不得不和律法站在对立面,人情或者法情,二者并非无法兼容。 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只能听从审判。罪人也好,脱罪也好,他都得接受。 外头的天晴空万里。龙璟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走出审判庭。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他迎着烈阳,疼的眼睛有些发红。 “别看,伤眼。”那维莱特蒙住了他的眼。 泪水迎着风滚落,湿了他的手套。 别人以为他是脱罪后的喜极而泣,龙璟知道,这只是简单的生理眼泪。 那维莱特喟叹,他的声音起伏耳边:“对不起,阿克塞恩,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龙璟见识过阿克塞恩泡在海水里的模样,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龙璟还是阿克塞恩。 “你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高大的男人替他遮挡阳光,俊美的容颜逆着光,依旧俊美无俦。 旁人快步经过,无人窃窃私语。 他们自然如情侣,仿佛是露景泉边一角的风景。 “那维莱特,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在你羽翼庇护下成长的我,真的能安然无恙吗?那场死亡,是过去还是梦境,我不清楚,可现在你的缄默不言,让我心慌。我问你,你对我究竟什么感情?” 龙璟说他来自异界,并非阿克塞恩,他对过去没有留恋,不代表可以懵懵懂懂接受那维莱特安排的一切。 “抱歉。”那维莱特抱紧他,似乎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能直接表达感情的方式,“我……一直在试图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这几百年来,我见识过许多悲欢离合,直到成为当局者,我才意识到,我根本看不透。我的心乱了,阿克塞恩,为了你。” 感情影响了最高审判官的判断,他差一点就意气用事。他一直和其他人保持着很强的距离感,即使待人真诚友善,他不想让枫丹子民怀疑他会对审判有失公正。 最高审判官不是冷酷无情的裁断者,芙宁娜跟他说,也不是懦弱胆小之辈,他可以听从内心的选择,当他为两个抉择困扰时,不必因为外物的干扰而影响正确判断。 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那维莱特的房子一如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龙璟推开曾经是自己的卧房,房间整洁无尘,床被倒是有他人留下的气息,“你在这里睡?” 那维莱特局促眨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我有话要问你,如实回答,不要试图逃避。”龙璟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那维莱特点点头,推来一杯淡而无味的水。 “阿克塞恩浸泡的是什么水?” “原始胎海,它本该封印在梅洛彼得堡之下,是一颗定时炸-弹。曾有预言说它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爆发,吞噬整个枫丹。在两天前,它的无意泄露,让你差点死掉。” “你救了我。” “是的。” “为什么又走了?不想让我知道?” 那维莱特低下头,“最高审判官职位很忙,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我知道了。”龙璟眉心刺疼,他喝了口水,味淡而解渴,他不愿意再喝了,那维莱特期待的目光随着他放下水杯而落了下去。 “那我不问别的,就想弄明白一点。你喜欢我吗,那维莱特?或者说是……爱呢?” 最高审判官眼睛瞪大几分,他在很认真思考,给出答复:“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喜欢的定义太广泛,具体的……” “恋人的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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